这个患者被诊断为肺癌脑转移。
肺癌脑转移是肺癌晚期,存活的机会很低,对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一个绝望的打击。
刘牧樵问了问病史,做了体格检查,然后就在床旁看CT片。
看得很认真。
足足有十五分钟之久。
患者很焦急地看着刘牧樵。
脑子里怀有一丝丝的希望。
希望否定现有的诊断。
这是很希望得到的结论:前面的诊断是错误的。
病人怕误诊,但这个时候特别想听到医生说,前面的诊断是误诊。
如果是误诊,他暗暗地下决心,一定不会找误诊医生的麻烦。
刘牧樵认真地看着,就连神经内科主任和赵副院长也在琢磨,有必要吗?这都已经是事实了,不可改变的事实了,你难道还想得出一个不同的结论吗?
这个患者,本来是没必要会诊的,肺部肿瘤,做了手术,腺癌,这是病理确诊了的,现在,也就是手术半年后,脑部发现两个阴影,不是肿瘤转移,难道还会是别的疾病?
他们请他会诊,无非是想知道一下,内地有没有别的治疗办法。
现在,刘牧樵似乎不是准备告诉大家有什么别的治疗方式,他好像是要更正这个诊断。
这就没意思了。
为否定而否定,有意思吗?
大家都是科学工作者,有点科学精神和科学素养行不行?
这个诊断如果还错了,我愿意把这几张CT片生吃了。
刘牧樵转过身子,面向着医生们。
“这个患者有点意思。你们遇到了,这是一生中难得见到的特殊病人,我总共也只有三个这样的病例,这是第四个,他不是肺癌转移,而是一种特殊细菌的感染。毒性不是很强的细菌,至于是表皮葡萄球菌,还是链球菌,不好判断。不过,治疗问题不大,半个月的消炎治疗,应该就能够痊愈。”
刘牧樵说到这里,周围安静得出奇。
这个病人做过科室大会诊,都知道病情。
你突然来一个否定的诊断,不是不好接受的问题,而是,这种的可能性有吗?
理由呢?
“嗯,你们会觉得我否定前面诊断的依据不足。我告诉你们,我的根据,只有一个,那就是影像学。这病,很难判断,CT片,一般人没办法区别。即便是放射科的专家,也很可能看不出来。我可以肯定,这位患者,颅内仅仅是一个感染而已。至于发病机理,未知!”
患者这才反应过来。
“刘博士,你能肯定我不是癌症转移?”
“当然呐。恭喜你,不是癌症脑转移,仅仅是细菌感染而已。半个月之后,你就可以痊愈出院。”
赵副院长说:“刘博士,你对于这个诊断很肯定吗?”
刘牧樵微微一笑,“没问题的,这个诊断我是很慎重的,并且,是可以验证的,用第四代头孢两周,炎症就应该清除了。”
基于今天刘牧樵建立的信任值,到这个时候,怀疑的人变少了。
即使怀疑,也变得很轻微。今晚,整个神经内科医生,享受了一场高水平的教学查房。
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
没有人有睡意。
有的人还意犹未尽。心想,要是有这样厉害的人带半年,根本就不需要出去进修了。
“刘博士,到你那里来进修,有什么要求吗?”有个年轻的主治医生问。
“要求嘛,只有一条,勤奋。”
刘牧樵只能这么说,他也问了一声自己,我勤奋吗?
至少,现在的我是很勤奋的。
话说回来,不这样说,还有另外的说法吗?
“吃点夜宵?”
赵副院长又问。
下一站,转战骨科。
已经是凌晨了,也该吃点东西了。
刘牧樵恶作剧地笑了笑,说:“不急,做了骨科的再说吧。”
他又悄悄地吃了一颗回气丸,精神饱满得很。
赵副院长可不行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跟着他。
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坚持要看看刘牧樵到底有多少本事。
赵副院长头都不敢回看他一眼。
又到了骨科。
换药,昨天——已经是前天了,刘牧樵的名声已经很大,本来,他可以不去陪同。
可是,身后那人不同意。
来到骨科,骨科主任和7名医生都睡眼惺忪,迎接刘牧樵。
这里有几个老大难的病人。
住院最久的病人,是一个骨髓炎病人,700多天了,另外还有两个也是400天以上的住院经历了,不但占用床位,而且还时不时给医院和科室添点麻烦。
他们都认为是医疗事故。
当然,解决问题不是做一次医疗鉴定就能解决的,关键是病人的伤口要痊愈。
这个骨髓炎的有点麻烦,即使是刘牧樵亲自换药,也需要半个月以上,他不可能在这里呆这么久。
刘牧樵预计离开的时间是今天。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
他开始换药。
“你是主治医生吧?你认真看着我帮他换,今后,你每天帮他换一次,第十五次时,你就把口子封闭了,也就大功告成。”
刘牧樵向一个胖子医生说。
“注意,给这个病人换药,关键是清除坏死组织,你必须任性一点,胆子大一点,心狠一点。你看,这里是骨髓,对吧?剐掉!剐这么深。看到里面的脂肪了,才可以收手。”
刘牧樵一会儿就剐掉了半两的新生组织。
“你别舍不得,这些组织长得快,也坏死得快,我们需要的是那些稳扎稳打长起来的组织。你要是下不了狠心,伤口永远也长不好。”
刘牧樵做着示范。
周围围观的无不咂舌。
这样也可以?
但是,他们知道刘牧樵是对的。
这个病人用时比较久,用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接下来,又给另外另个病人换了药。
一个个弯腰看着,等换完了,都直不起腰了。
刘牧樵没事人一般,“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派一个人到我那里来进修,我们安泰医院有专门的伤口门诊和住院,什么样的伤口都能见到。”
“我报名,刘博士,我跟你学一年。”刚才那个胖子举起手。
“你?也好,跟我学一年,你这身肥肉,应该差不多没了,你舍得?”刘牧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