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者陆文昭是一个为了生活可以屈身于龌龊,但身在龌龊之中,又不择手段、不愿屈服的人:
在萨尔浒战役中捡了一条命后,借此机会结交太监郭真,并通过郭真攀上了信王,继而以为他找到了人生目标:那就是辅佐信王夺得皇位,除掉魏忠贤一dang……
而为了这个目标,陆文昭可以跪舔任何人,其中就包括他最为厌恶的魏忠贤,他也能干出下水捞鱼的行为。
就是因为他觉得值得去做,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在乎。
所以当陆文昭得知自己奋斗一生的目标抛弃他的时候,先是颓然落寞,继而就是歇斯底里、以死明志——
这要是换做是沈炼,再大的梦想破碎,也指定没事人似的,回家该吃吃,该喝喝,睡一觉如果爱不了妙玄的话,那就换一个妙彤爱,顺便再坑死一些人,就是这样……
……
不知过了多久,何其正才收回思绪,他摇了摇头,暗自在心里感慨道:“所以说啊,整部电影里,我还是喜欢裴纶这个吃货啊!”
“得幸诸位搭救,我郭真若有机会回到顺天府,定当以厚报!”,这时,饮足了水的郭真也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向何其正、陆文昭和沈炼三人道谢,继而也看到了山坡下的惨烈,顿时一股悲哀涌上来道:
“只不过明军大败……到处都是建奴……我们想活着回去……怕是要比登天还难啊……呜呜……呜呜呜……”,说到最后,郭真又情不自禁的低声啜泣起来,
“……”,沈炼一心沉浸在战场的残酷,无心应付只会哭哭啼啼的郭真,侧过头去望着漫山遍野的尸体发呆。
何其正看了一眼陆文昭没说话,而陆文昭则笑着折身走过去,一把揽过郭真的肩膀,朗声道:“郭真兄弟莫慌,有我们几个兄弟在,定会将你原原本本的带回顺天府!”
“那……那就谢谢陆大人了……呜呜……呜呜呜……”,郭真感激的握住陆文昭的胳膊哽咽道。
这时,沈炼忽然回过头道:“杜总兵的部队乃是我军主力部队,本就孤军深入萨尔浒,却又分出兵去攻打吉林崖,这才被建奴包了饺子——”
陆文昭安慰完郭真,听得沈炼的话,当即抬起头说道:“现在你觉得说这些有用吗?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退回抚顺关与守军汇合!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形看,抚顺关怕也守不住喽!”
“那我们就直接去沈阳——那里有杨经略的三万精兵坐镇,想来其他三路的溃兵也会涌向那里,足以再次与努尔哈赤决一死战!”,沈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陆文昭沉吟了片刻,说道:“沈兄的法子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你我几人皆以多日未进水米,恐怕很难穿过建奴的搜捕逃回沈阳去。”
“那也比在这里等死强!”,沈炼低吼一声,继而愤声说道:“我安稳的日子还没活够,就算前方有刀山火海,我沈炼也要闯过去——”
“好!那咱就闯过去!”,陆文昭似乎被沈炼激昂的情绪影响,一手拉着郭真一手拉着何其正走到沈炼面前,继而举起右手握拳道:“走!去沈阳,咱们换个活法活!!”
沈炼点点头,就要和陆文昭一起下山坡的时候,何其正忽然开口:“等一下,我们就这么去沈阳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么!”
“……”,沈炼一见是何其正出声,便不予理会,只是停下了看着陆文昭。
陆文昭也停下来,疑惑的问道:“於期弟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看刚才被沈炼杀死的三个野猪皮身上好像带着干粮,不若我们先吃饱了恢复点力气再上路也不迟!”,何其正说完就抽身返回,晃晃悠悠的朝最近的野猪皮尸体摸了过去。
“这……倒也是,沈炼兄弟,我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陆文昭说着便拉着郭真走了回去。
“嘿,找到了!”,何其正从野猪皮身上扒拉出来一袋皮袋,打开一看发现有不少牛羊肉和马奶酒,于是拎起两大块熟牛肉丢给陆文昭和郭真,自己则抓起剩下的散碎羊肉胡乱的塞进口中,匆匆咀嚼几下便就着马奶酒吞进肚里。
见何其正、陆文昭、郭真三人都在啃食,沈炼也没有矫情,默默地来到另外两个野猪皮身上,搜刮了些清水和大饼,拿过来四人一起分食。
吃饱喝足后,何其正长吐了一口浊气,感觉自己这才从死亡的阴影中活了下来,他稳住心神,暗中调动自家风尘功心法想回复内力,却赫然发觉原本通畅无阻的筋脉,如今变得枯涩难塞。
“七舅姥爷,原来在这个世界里,内力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唯有一些呼吸吐纳的内家功夫传了下来,而自己这具身体里就修行了一套大内气功——”,何其正想到这,便也放弃了之前“恢复神功,横扫千军”的念头。
转过头,见陆文昭沈炼三人也吃完干粮后,便又出声说道:“抓紧时间,换上野猪皮的衣服!”
“诶?!於期弟这个主意好,大家快四处找找合身的野猪皮换上!”,陆文昭率先行动起来,找到一具清兵尸体就动手替换下来。
郭真和沈炼也没闲着,各自换上了一套野猪皮,将能证明身份的铭牌、印信藏好之后,便再次聚拢到一起,辨别了方向,正要离开时候,忽然就听到何其正怒道:“沈炼你干什么玩意儿你?想害死你爹啊?!”
“你说什么?!”,沈炼一听何其正又出言不逊,当即冲何其正怒目而视。
陆文昭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沈炼,又看了看何其正问道:“於期弟你这是做什么??”
何其正指着沈炼腰间,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沈炼,这特么的什么时候,还挂着你那把破绣春刀——你特么在战场上见过有野猪皮佩戴大明锦衣卫才有的绣春刀吗??!”
“这……这是家父留给我的!我就算舍了性命不要,也不能丢了绣春刀!!”,虽然心知自己做错了,但事关尊严,沈炼梗着脖子冲何其正沉声喊道。
“这个……”,得知原委后的陆文昭也有感觉这事有些难办,一边是孝子父亲的遗物,一边是关乎自己几人身家性命,两个人都说的没错。
“呵呵……”,何其正都要被沈炼的一根筋气笑了,他指着绣春刀没好气道:“那你起码也涂些东西遮掩一下啊!”
“……”,这次沈炼没话说了,他憋着气伸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泥,胡乱的涂在绣春刀的刀鞘上,又扯块布缠住刀柄后,才作罢。
“好了好了,都是生死之交的兄弟,犯不着置气。既然都有力气了,那咱们出发吧!”,陆文昭一挥手示意几人跟上,便借着烟雾离开了……
不久,几人躲躲藏藏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上的枯草丛中,沈炼闻了闻空气说道:“这条河是苏子河,乃是大伙房水库上游一级支流,咱们沿着从苏子河源头往西走,就到了大伙房水库入库口——
过了水库就是抚顺关,只要我们成功入了关,就可以沿着水路直奔沈阳,到了那时,咱们就算脱离险境了!”
“嗯,咱们先过河,然后再找匹马,这样也快些。”,陆文昭稍稍得探出半个身子,四下张望着,并没有看到有清兵踪迹的时候,便拨开枯草,朝着苏子河对岸狂奔。
沈炼、郭真二人紧随其后,何其正见了也赶忙追了过去,到了河边,也不顾冰薄水冷,直接下脚丫子冲了过去,一鼓作气跑进一堆枯草丛中时才停下,各自抱着脚丫子龇牙咧嘴,但在心里,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活着逃离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