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捕头,那钱老大在匆忙逃跑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一些有用的线索。”,何其正抿了一口酒,问道。
“除了一堆重号的假银票,其他就没有什么了!”,蒋龙叹了一口气说道。
“银票呢?”
“陆小凤,你不会又想拿去喝花酒吧?”,洛马早就看何其正不顺眼,一听提起银票,整个大脸都僵了起来。
“那大通钱庄老板又不是我家亲戚,唯一肯与我兑现银的钱老大也已经失踪,谁还会再兑银子给我?”
“那你还要银票——”,洛马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蒋龙打断了:“陆小凤这也是为了破案嘛!来人,把封存在衙门库房的重号银票取来!”
“是!”,几名捕快闻声离去,没多久便带回来一个檀木箱子,放在了何其正面前的桌子上。
“陆小凤,假银票都在这里了!我倒要看看,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洛马憋着怒气说道。
“哗啦啦”
何其正右手的两根手指划过码叠整齐的银票,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随后他心意一动,手指停顿一下,取出一张银票,放在鼻子前晃了晃,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蒋龙急忙问道。
“这些银票都是假的!”,何其正肯定地说道。
“这,这不是废话嘛!”,洛马闻言,虽然语气依旧强烈,但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一松,显然在他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小凤,事关民生与社稷,你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蒋龙有些生气道。
“好了好了,我还是告诉你们,我刚刚的发现吧!”,
何其正晃了晃手里的银票,说道:“这里的银票面值都是一千两!在我们这个年代,能用得起一千两一张银票的人,一定不是寻常百姓。”
“说的有理。平日里也只有富商、巨贾经常会用到大面额的银票。”,蒋龙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在意何其正对本朝本代用了一个略为怪异的说法。
“此外,这张银票上面还残留着酒渍,说明它曾在一个充满美酒和佳人的高档场所流通过。”
“你怎么知道上面的痕迹是酒渍,而不是雨水或者其他什么污染的?而且,还肯定地说,是在高档场所流通?”
“因为你若是仔细闻一闻的话,会发现,这些崭新的银票上面,除了淡淡的油墨味道外,还混合着一层酒气与胭脂的香味。”
蒋龙、洛马一听,急忙拿起了假银票放在鼻子边,的确有些银票上面有着胭脂的香气,其中,还有几张沾有酒味。
“洛捕头,我问你。一个只有巨贾富豪才会出没的地方,会是哪里?”
“我只是一个捕头,哪里会知道他们的行踪?”
“好,那我再来问你,一个只有巨贾富豪才出没的地方,那里有上等得佳酿和漂亮的陪酒姑娘,你第一个想到哪里?”
“青楼?”
“我是问你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不是你经常去的地方啊,洛捕头!”
何其正摇了摇头,又叹道:“而且青楼虽然有很多漂亮的女艺人和美酒,但和尚、书生、落魄公子甚至是街边的乞丐也会光顾那里,算不上高档场所。”
“陆小凤,你凭什么说银票只在高档场所流通的?”,洛马刚刚被何其正言语戏耍,此时眼里已经冒出怒火。
“很简单!因为银票上面的酒渍,是绍兴上等的女儿红留下来的。
而胭脂呢,更是只有西域大月国才有,一盒都要上百两,青楼的女艺人可用不上的。”
“哼,你倒是懂得很多!”,洛马讥讽得回了一句,至于为何他没有追问何其正如何证明自己所说是真的,概是因为酒渍和胭脂,只要稍稍懂行的都能鉴定出来,何其正没有必要在上面作假。
“承让承让。”,何其正谦虚两声,接着又问道:“洛捕头,你可知道本地有什么地方能让富豪巨贾一掷千金的地方?而且,那里一定美女如云,而且十分隐秘!”
“我,我怎么知道?!”,洛马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在疑心何其正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一直逮着他追问个不停?
“既不是青楼,本地又长年禁赌,那会是什么地方?”,蒋龙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是极乐楼!”,有人在门外说道。
“对,就是极乐楼!”,一众捕快中有人肯定道:“市井传说附近有个叫极乐楼的地方,那里有赌局,有美女,还有酒。据说许多武林人士和富商都去那里豪赌。”
“哦,这位捕快大哥叫什么名字?”,何其正皱着眉头问了一下。
“宋洪!”,那名捕快答道。
“好名字!”,何其正夸赞一声,但他的脸上浑然看不出有一点儿夸赞的样子,两只眼睛早已飞向了门外:“花公子,别来无恙?”
门外那人果然是花满楼,何其正的话音未落,他已经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妙龄少女,却正是岳青的女儿霞儿。
“花公子!这位不是钱老大的女儿吗?”,洛马并不知道霞儿的真实身份,毕竟一直以来霞儿对外的身份就是钱老大的女儿。
“对,她不是。”,何其正说道。
“陆小凤,我忍你很久了!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那钱老大有个女儿霞儿,一直寄宿在云间寺侍奉她重病的老娘,你却敢说不是?!”
洛马一只手指着何其正,另一只手早已按住了刀柄上,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只差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样子。
“她的确不是钱老大的女儿!”,这时候,楼上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一个中年男人慢慢踱下楼来,虽然他穿的整整齐齐,但脸上却显得颇为憔悴,这个人,就是岳青。
“你又是何人?”,蒋龙问道。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岳青!而霞儿是我的女儿!”,岳青稳稳当当来到何其正旁边,平静地说道。
“什么?岳青!”,洛马一听,脸色明显有些慌乱,连忙教人拿下岳青,“哗”“哗”“哗”,一众捕快冲了过来,却见何其正挡在了面前。
“陆小凤,你想造反吗?!”,洛马跃过人群,指着何其正呵斥道。
“洛马,你又没有犯罪,慌什么?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是岳青呢?!”
“刚才他明明自己都承认了他是岳青!”,洛马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过,于是又稍稍缓下语气,说道:“我没有慌,只是假银票一案牵扯甚大,我也只是想尽快破案!”
“是尽快破案,还是尽快杀人灭口?!”,何其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洛马问道。
“陆小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洛马怒声喊道,但在他心底,已经开始有些慌乱。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挟持岳青在云间寺私刻大通宝钞,此时见岳青被人救了出来,一边骂钱老大废物,一边思索着对策。
何其正无视洛马的威胁,环视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到了蒋龙身上,问道:“蒋捕头,可愿意听一听岳大爷把真相说出来?”
“自无不可!岳青,你有什么话,就当大家的面说吧!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一根寒毛!”,蒋龙此时隐约有些猜到了真相,但还是要岳青亲口陈述出来。
“岳青先谢过蒋捕头了!”,岳青抱了抱拳,然后怒视着洛马,沉声说道:“七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个淄衣捕头假借公差名义,敲开了我的家门,以我娘子之命逼迫我为其制造印版……
我自是不从,他便勒死了我娘子,随后怕走漏风声,把附近的无辜村民一一戳死,第二天便把假借瘟疫之名,将这些人的尸体火化成灰!
之后,他就把我囚禁在云间寺密室,假装抓到了我女霞儿,并用她的性命胁迫我制造了大通宝钞的印版……
为了让这些银票尽快流通出去,他利用大通钱庄掌柜钱老大的贪欲,在城西的乱坟岗地下建造了一座极乐楼,供达官贵人在里面赌钱享乐!”
随着岳青的讲述,一个假公济私、腹黑贪婪的霸道捕头的形象跃然于纸上,在场的众人听完,都对那个捕头纷纷侧目不已。
“而这个利欲熏心、丧尽天良的捕头,就是你,洛马洛大捕头!!”,岳青陈述完旧事,指着洛马的鼻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