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莫,我肩负重任的大将!荒原的风沙塑造出雕琢的岩柱,也塑造出坚韧的你。在辽阔的北方之地,你为我长久的镇守一方,委实有许多的苦劳…”
一圈书信下来,便轮到最后一位王国的县尹,坐镇青丘县荒谷城的诗人将领巴拉莫。而这一次,修洛特给这位县尹的书信与王令,也带着迟来的嘉奖与封赏。
荒谷城的位置,大约在北纬22度左右,位于曾经的帕姆斯邦帕姆斯河谷,即墨西加高原与萨卡斯卡特荒原的边界。而从降水量来看,这处河谷的位置,正好是400mm降水量左右,也就是所谓的“农牧分界线”。当然,在这个时代,北方的荒原上没有什么旧大陆的牧群,只有奔行的北美野牛,迁徙的鹿群与狼群,以及作为部落民重要肉食来源的,沙漠棉尾兔群。
“青丘县镇守荒原,中心的河谷地区适合种植。而河谷的西方、北方,则是半草原半戈壁,更适合放牧…”
“所谓放牧,便是饲养一些食草的动物群落,来提供食物。这样的养殖,其实高原上也有,就像联盟饲养的蚂蚁群、草兔群、无毛犬群…而在荒原上,适合饲养的动物便是两种,一种是兔群,一种是犎牛群…”
写到这里,修洛特稍稍一顿。他回忆着荒原诸部的情报,也想起后世的点滴传闻。
在这个时代,北美大草原诸部,已经有了半固定驯养的北美野牛群,来提供较为稳定的肉食、毛皮、骨骼和筋角。其中驯养野牛比较出名的,是夏延族、苏族和拉科塔族。当然,这里的驯养不是驯化,只是保证野牛群的生活区域,稳定在部族的领地上,与部族的活动范围重叠。
在驯养的野牛群中,只有极少数从小亲近的野牛,可以让某些信任的猎手短暂骑乘,甚至用于短途的载重运输。至于复杂的耕地劳作,则明显超出了当前北美野牛的忍耐能力。
“巴拉莫,我听闻荒谷城周围,驯养了上百头犎牛群,也有神启所的祭司们参与培养,目前已经驯养了两代。这件事,我很重视,你做的不错!…”
“对目前的青丘县来说,犎牛群的作用,一个是提供肉食、皮毛、筋角,另一个最重要的好处,则是提供大量的粪肥!要想在贫瘠的荒原上,获得粮食的丰收,那么足够的肥料必不可少!…”
“因此,我委托你的第一件要务,就是扩大驯养的犎牛群,尤其是扩大母牛的数量!…那些不擅长耕作的归顺部族,很多都擅长与犎牛打交道。你要把从他们中选拔出专业的牧民与猎手,来从事犎牛群的驯养与壮大…”
修洛特回忆着后世的北美牛群,依稀记得有些特别强壮高大的种类,是亚欧的公家牛,与本土的母野牛生育出来的。在欧亚家牛与北美野牛间,并没有生殖隔离。而这些“小马大车”杂交出的后代,性格会明显温顺许多,可以从事复杂的耕作。
若是提前驯养足够的母野牛群,只要得到少数的欧亚公牛,就可以快速的扩展牛群的数量。而只要有了大量的耕牛,整个王国、整个天下的农业水平,就会飞速的跃上一个台阶!
“农牧结合,足够的粮食产出,才是王国立足荒原的基础!巴拉莫,身为王国的县尹,你需要时刻牢记,王国以耕战为本,而‘耕’在‘战’前…”
修洛特仔细的叮嘱了几句,才郑重地写下王令。
“巴拉莫,我交给你的第二件要务,是时刻关注红鸦大部落的扩张,并适时地参与其中!探索船队带回的消息,红鸦部族的数千战士,正在日夜不停的讨伐北地。大河两岸的科阿韦克诸部,要么投降归顺,要么逃离迁徙…”
“一波波的冲击扩散,北地的部族,渐渐的混乱厮杀了起来。而十五万口的青丘县,却有着足足两三万战丁,是荒原上最强盛的势力之一!你要主动派出人手,深入北地,接引招降那些迁徙的部族,甚至主动出兵,收降那些虚弱的部落,来扩充青丘县的军队!…”
“而对于红鸦大部落占据的库克西卡潘水獭城,你也要不断派出使者,督促红鸦大酋长阿莫西遵守约定,尽快的交出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和联盟希洛特佩克的穗丘城主,奥塞洛尔亲王配合,一同向红鸦大部落出兵,威胁震慑!…眼下,红鸦大部落至少一半的力量,都在遥远的北方大河,必然不会是你们的对手,只能选择北去!…”
“一旦王国掌握了水獭城,也就完全掌控了坦彭河的上游支系。而通过奥托米之地与这条千里水路,王国可以绕过联盟,和托托纳克海滨联系起来…有了这条通路,就能够建立北方荒原-瓦斯特克海滨-托托纳克海滨的商贸,促进王国各部的发展!而瓦斯特克的银鸦大部落,也是可以极力争取的盟友…在某些关键的时候,这会是一条极其关键的信使通路!…”
修洛特垂下眼眸,意味深长的写下了一句。随后,他沉吟许久,继续把深意挑明。
“青丘县立足北地,与奥托米诸部的关系,密不可分!巴拉莫,你身为青丘县尹,县中最大的两支族群,便是奥托米部族与荒原部族。而荒原诸部南下时,对奥托米诸部杀戮很重…所以,你要调和双方的关系,避免任何一方心生不满!而我给你的第三件要务,则是和奥托米教区的宗主祭奥马林钦,以及奥托潘城主吉奥瓦,互相配合,共同抵抗来自联盟的…压力!…”
奥托米人的老祭司、前任奥托米宗主祭、年迈的奥尔特,在病重了两年之后,终于撑不住了。他在去年年底,去往了天空的神国,被十多万奥托米人哭嚎送葬。而修洛特身处海滨,直到今年年初,才接到这个迟来的哀耗。
想到那个“土拨鼠”般坚韧的苍老背影,他一度默然许久,心中满怀感慨,也有着淡淡的哀伤。在奥尔特老祭司睿智的推动下,湖中王国的利益,早已经与奥托米诸部深深绑定,密不可分。而这位老祭司一生的理想,为奥托米人寻找的未来,也终于全部寄托到了修洛特的身上。
“‘哪怕烧尽漫山的野草,也要留下部族延续的可可!因为,野草烧尽之后,还会重新长出’…”
修洛特轻声开口,低吟出奥尔特老祭司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接着,他感慨的吟诵着,把这段古老的祭词,填补上一段带着祝福的结语。
“是的!在主神的注目下,野草长出来了!它们在肥沃的河谷与河边茂盛,与湖中王国的芦苇互相交融、不分彼此。而最坚韧的可可无声倒下,耗尽了所有的生机,却留下了延续的种子,那是未来的春天与阳光…”
“巴拉莫,这是我写给奥尔特老祭司的祭诗,也交给了他的弟子与继承者,新任宗主祭奥马林钦,在一众奥托米祭司前朗读…至于奥尔特孜孜不倦,培养出来的另一位继承者,则是曾与我盟誓的兄弟,奥托潘城主吉奥瓦…”
修洛特提起笔来,继续给巴拉莫写信,用诗人一样的语言,书写着深沉的权力与斗争。
“联盟的大祭司团,已经派出人手,试图掌控奥托米诸部的教权。而联盟的王室中央,也对牢固的奥托潘山城祖地,有着强烈的兴趣!毕竟,这是蒂索克走向失败的地方,对阿维特有着特殊的意义。而联盟若是能彻底掌控山城,在奥托潘驻军,也就在西北的高原上,有了一处真正雄伟的据点…”
“世间的敌我,总是随着形势的转变,而不断的变化。万物的变迁,就像是轮回旋转的圆环,有时不得不上下翻转,令人头晕目眩、无所是从…”
“巴拉莫,刚才说了这么多…现在,我还是需要明确的再告诉你一遍!在面对联盟中央的时候,至少在我继承联盟的大权之前,湖中王国与奥托米诸部,是最为亲密的盟友!你的青丘县,你手下成千上万的战士,需要与奥马林钦、吉奥瓦暗中配合,一同抵抗联盟中央伸出手的王权与神权!…”
“我已经给了王都的神启所命令,支援奥托潘城一大批青铜武器、纸甲皮甲、大弓强弩…来武装一个八千人的奥托潘军团!而作为回报,奥托潘诸部会向你掌控的青丘县,提供两千武士,和两万人一年的粮食!所以,你可以放开手脚,招募更北方的穷苦部族从军!而湖中王国与奥托潘诸部,会给予你足够的装备与粮食…”
写给诗人的长信,终于来到尾声。修洛特神情幽幽,透过露天的天顶,遥望了会北方的夜空。随后,他提笔写下最后几句,用诗人的语言,表露着自己复杂的心声。
“长夜如此漫长,漫天都是星光。众星捧着月亮,等待着隐忍的朝阳!…巴拉莫,你是北方之星,北极之星,也是神话中的守护之星,为我聚集数以万计的荒原武士!…主神见证!而我,则如众星之主,黑夜中的太阳,赐予你守护北地的权柄:青丘节度使!能够自主征伐招降、征募扩军、主持全部军政的青丘大酋长!…”
实际上,巴拉莫远在荒原,一直全权主持着地方军政,自主招募荒原部族。此刻所谓的青丘节度使,倒更像是王国的追封与承认。而真正重要的许诺与奖赏,则是…
“除此之外,正式成立王国的第八支八千人团,由四千奥托米武士、四千荒原武士,组成青丘军团!青丘军团的装备,按照王国标准,包括四门神鹰炮、十门虎蹲炮、五百副青铜布面甲,全部从王都工匠大营,调遣配齐!…”
“我的诗人统帅巴拉莫,我肩负重任的大将,你便是王国的第八位军团长,青丘军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