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扶苏想知道,楚国能推行科举吗?”无人之后,扶苏看着无尘子问道。
秦国实行科举选官,但是也只是在部分郡县实行,还没有全面推广到整个秦国,也只有陈平主政过的地方才会实行。
“太子以为科举能不能替代察举制?”无尘子反问道。
扶苏给他的惊喜太大了,一言一行都超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或许历史上的扶苏也是这么聪明,只是被淳于越那个腐儒给养废了。
扶苏想了想,摇了摇头,秦国覆灭六国之后必然产生大量的新锐贵族,若是取消了察举制,那就会失去这些人的信任,让人心寒。
“你觉得陈平为什么还活着?”无尘子再问道。
扶苏看着无尘子:“因为他是叔父的学生,天下之大,无人敢动他。”
无尘子摇了摇头道:“一开始,或许世家贵族们会认为科举能动摇他们的根基,但是你看看现在秦国朝堂之上,通过科举为官的士子,不也都是成为了各大世家贵族和百家之人?”
扶苏沉默了,通过科举士子,是君王门生,但是朝堂从来都是贵族的游戏,一介凡夫俗子想要加入到这个游戏中,那只能是加入他们。
“世家贵族是无法消除的,打掉一批,总会有一批重新起来,火同人,君子以类别辨物。虽然你现在还不适合学习,但是你也该知道,人族从来都是群居的生灵。所以贵族和世家是必然会存在的,以为利益的需要,有共同利益的人就会走到一起。”无尘子看着扶苏说道。
“请叔父教我!”扶苏看着无尘子躬身行礼道。
“这些东西,我不适合教你,也不太清楚,太子最好的老师就是你的父王,在处理世家贵族关系上,从古至今,没有一代君王能超过你的父王。”无尘子认真地说道。
遍数历代君王,也只有嬴政能做到震慑百家贵族,并且没有擅杀一个有功之臣,而只要嬴政还活着,就没有一个人敢动。
“回到科举,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有的只是一个相对的公平,只要太子能给每一个人一个向上的希望,帝国就不会乱,也就不会有反叛。”无尘子继续说道。
“希望,这不是叔父的道吗?”扶苏看着无尘子问道。
无尘子一愣,然后看向扶苏,普天之下,从来没有人能准确说出他的道是什么,扶苏居然能准确说出他的道。
“是的,就是希望,只要有哪怕一丝的希望,天下百姓就不会反叛,但是若是帝王将希望变成了绝望,即便帝王权柄再重,帝国终究是要灭亡。”无尘子继续说道。
“扶苏受教了!”扶苏再次行礼道。
他终于明白叔父和父王为什么会君臣和谐,亦师亦友了,因为父王和叔父其实都是同道之人,也只有叔父才能和父王走到一起。
“等天下一统,战乱平定,我们这一代人的心气也都散了,到时候交给太子的就是一个天下初定的大秦,太子要做的就是大赦天下,还民以修养生息。”无尘子说道。
“所以这就是叔父让扶苏来楚国的原因?”扶苏瞬间明白了,秦国收复楚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而让他来这,其实就是为了给他练手,用陈平的话来说就是试点,为将来天下一统后的政策推行做试验。
“本来我是打算让陈平来做这事的,毕竟要处理楚国战后之事,需要血腥的镇压,但是太子自己提出,我也想看到太子在没有我们的情况下能走到哪一步。”无尘子伸了伸手,想抚摸扶苏的头,但是却又收回,才想起来扶苏已经加冠了,不能再摸头了。
“金陵有王气,太子可以选择将楚国的都城迁到金陵。”无尘子继续说道。
若是别人来做这事,会被称为谋反,但是扶苏来做,秦王也只会满意的笑着说扶苏有大帝之姿。
“扶苏想请舅父担任楚国左相,叔父以为可否?”扶苏看着无尘子继续问道。
“楚王负刍?”无尘子皱了皱眉,让楚王负刍重新执掌楚国权柄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以为自己能掌控负刍?”无尘子没有直接否定,而是看向扶苏问道。
“左相只能统领政事,一切大军,皆有扶苏亲自执掌,哪怕是郡县之兵左相也不得调动分毫。”扶苏认真的说道。
“军政分离?”无尘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扶苏,军权和政权一直都是暧昧不清的。
整个战国,很多时候都是丞相兼领大将军之职,大战起的时候,丞相都是亲自领兵出征,所以对于军政的界定也是极为暧昧模糊。
“那你还应该限制蒙恬、韩信等人的军权,不能让他们随意插手地方政事。”无尘子说道。
“扶苏明白!”扶苏点了点头。
“太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就算做错了也不要怕,天塌下来了,还有我和你父王顶着,那个位置永远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无尘子看着扶苏说道。
“扶苏不会让叔父和父王失望的!”扶苏躬身行礼道。
“太子已经加冠,叔父没能参加太子的加冠礼,这把剑就送给太子吧。”无尘子笑着将南伯剑取出,递给了扶苏。
“这是叔父随身配剑之一,曾是商朝南伯侯鄂温的配剑,而南伯侯的镇守疆域正好也是楚国,对现在的你来说正好合适。”无尘子笑着说道。
“多谢叔父!”扶苏点了点头,接过了无尘子递来的木剑。
“叔父稍等。”扶苏抱着南伯剑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抱着一个剑盒回来。
“这是?”无尘子看着扶苏手中的剑盒有所猜测,但是还是等扶苏开口。
“这是楚国镇国之剑,天问,扶苏本来是打算将之献给父王的,但是棠溪的几位先生在太乙山观妙台悟道,准备打造定秦金剑,所以扶苏以为除了父王,也只有叔父有资格执掌持剑。”扶苏将天问交到了无尘子手中说道。
“你居然知道棠溪那些人在打造定秦金剑!”无尘子有些惊讶,棠溪那帮人简直就是疯了,为了铸剑,硬生生的遍寻七国,把剑妖和那个行走的名剑库都抓回了太乙山,要么一起铸剑,要么等他们铸剑准备完成的时候,一起投炉为剑开锋。
“扶苏曾跟父王去过太乙山观妙台,偶然听闻的。”扶苏小声的说道。
“少和那些疯子接触!”无尘子说道,为了铸剑能把自己都丢进剑炉的人,惹不起,生怕那些人来一句,掌门请留步,我观你的道与剑和,留下来一起殉剑吧。
“大秦金剑要在天下一统之后才能铸造,死的人不会少!”无尘子看着扶苏说道。
“为什么要死人呢?”扶苏好奇的问道。
“因为定秦金剑代表着秦国的威道,镇压一切反抗之人,所以剑分两柄,一柄留在咸阳,一柄则是交由国尉执掌。”无尘子说道。
扶苏点头表示明白了,镇压反叛,就少不了流血,也就少不了死人。
“扶苏还有一问,仙神临凡,叔父打算怎么办?”扶苏继续问道。
“杀!”无尘子肃声说道。
然后又感觉到自己的杀意对扶苏有了影响,于是收敛了杀意笑着说道:“这些事太子不用去管,当大秦教导太子手上的时候,我们这些老人会将此事解决的。”
“叔父请保重身体!”扶苏看着无尘子请求道。
“放心吧,于人间,他们想杀我和你父王很难做到。”无尘子笑着说道。
城阳城,屈景昭三族都选择了将自家子弟转移,而项燕也将项羽交给了张良。
“请子房先生将孙儿带走培养成人。”项燕看着张良认真的说道。
“天生异瞳?”张良看着怀中的婴孩有些惊讶地看着项燕。
“先生明白就好!”项燕没有多解释,即便是屈景昭三族都不知道项羽天生异瞳。
而这天生异瞳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在仙神临凡之后产生的,因此项氏一族也一直将这个消息隐藏。
“这就是仙神临凡吗?”张良沉默着,带着婴孩和项氏一族的主人悄悄离开了城阳城。
随着楚王负刍的禅让,整个城阳大军,夜夜有逃兵,已经是个孤城,而秦军也已经开始合围而来。
“将军不管吗?”杨端和看着王翦看着一支支出逃的楚军问道。
“你忘了赵之五郡吗?”王翦笑着说道。
杨端和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就算这些人出逃了,也不可能再聚拢起来占山为王,有陈平在赵之五郡的先例在,照搬照抄,都能让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回到家中,安心的当自己的农民。
“国师大人说他会亲自前来。”白仲说道。
有战事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罗网先行,因此,白仲也是第一时间来到的楚国负责大军情报收集。
“是因为仙神临凡?”王翦点了点头问道。
“是的,此次仙神临凡,不知道临凡仙神之数,但是出现在楚军中的不会少。”白仲说道。
“用仙神之血来正老夫名将之名,也是幸事。”王翦笑着说道。
“另外,李牧大人命令我们等李信将军到了再开战。”白仲继续说道。
王翦点了点头,屠王已经不能满足阴阳兵了吗?居然要用仙神之血来证兵阴阳之路。
“李牧这是要将李信忽悠到极致啊!”王翦笑骂道。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作为兵家大佬,他们都想知道兵阴阳的极限在哪里。
自赵之五郡南下的李信刚进楚国,却是遇到了一支逃亡的大军,而军旗上打着的正是景氏旗号。
“秦军!”景氏族人也呆住了,他们已经探明了这里是不会有秦军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军出现。
“打!”景氏族人中一个青年冰冷的说道。
李信也是愣住了,这里不是被内史大人占领了吗?怎么会出现一支三千人数的大军?
“将军小心,那个为首之人修为很高!”羌廆看着楚军中的指挥官说道。
“高?有多高?”荆轲笑着说道。
自从两族大战跟李信混到一起之后,两个人就像二哈相见,然后墨家为了培养荆轲的勇绝,秦国为了培养兵阴阳,于是将两人就捆绑到了一起。
羌廆看了荆轲一眼,好吧,当我没说,有这货在,避其锋芒?不可能的!
他们明明走的兵阴阳,结果因为荆轲,他们居然还点出了兵形势。
“上吧,争取一波带走!”李信看着荆轲说道,然后金剑在手,朝天一指。
“怎么会有这样的精锐?”景氏大军中的青年看着一身黑白之气加身的李信大军彻底呆住了,他还以为只是秦国巡视的郡兵或者更次的都邮军,结果怎么会是精锐。
“七星之摇光!”景氏青年低沉地吼道,天空中北斗七星之一的摇光亮起,星光洒落在大军之中为大军度上了一层银芒。
“什么鬼?”李信呆住了,楚国的精锐大军?
“你的天命指引真的很稳啊!”荆轲和羌廆都是看向李信,他们行进的方向都是按李信的指引来走的,居然能在自己家占领的地盘里遇到楚军精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天命在我,杀!”李信没有多说,不就是干嘛,他们天运军什么时候怕过,匈奴猛不猛,他们不一样逃出来了,还成功打回了龙城。
“该死,居然是李信!”景氏青年看到李信的天命指引,立马知道了他们遇到是谁了。
“杀!”天运军五千将士全都骑墙在手,跟着荆轲为锋矢朝景氏大军凿穿而去。
“杀!”景氏青年也没法避战了,亲自出手,以自己为锋矢对上荆轲。
“点子扎手啊!”荆轲有些惊讶,那个敌方将领有点强啊,居然能挡下他的必杀一剑。
“神降!”景氏青年虎口撕裂,皱了皱眉,自己临凡时间还是太短了,掌握不了太强的力量,居然一击就落了下风。
“杀!”荆轲带着大军调转,继续朝景氏大军杀去。
“有点厉害!”荆轲再次出手,发现居然还是没能杀了那人,这是他从军以来第一次有人能活过他两次攻击的。
“让开,我来!”李信看向荆轲说道。
“点子有点硬,剑借你!”荆轲说道,将鱼肠剑递到李信手上说道。
“再硬也得死!天命指引,杀!”李信怒道,居然有大军人数不如他们,还能挡下他们两次冲锋,传出去岂不是被打脸,毕竟整个秦国为了培养他们可谓是费尽心血了。
“摇光助我!”景氏青年怒吼着,七星亮起,再次一道星光落到他的身上,给他披上了一件金甲,宛若神将。
“花里胡哨,给我去死!”李信怒吼着,将整个大军的气势提升到极致,全部加注到鱼肠剑中,朝景氏青年刺去。
大军交错,李信和景氏青年错身而过,然后同时回身,看着对方。
“我...”景氏青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的大洞,他可是天神,摇光星君啊,怎么会死在凡人手中!
“真的扎手!”李信揉了揉手腕,那一剑他也不好过啊,差点就脱臼了。
“这是哪来的精锐啊,不在主力呆着,跑来这里干什么!”荆轲收回插在景氏青年胸口上的鱼肠剑皱眉道。
“鬼知道啊!”李信摇了摇头。
“别人不知道,但是跟你准遇到!”荆轲和羌廆看着李信说道。
其余五千天运军将士也都是点头表示认可,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李信了,总能莫名其妙的遇上一些不该出现的主力精锐。
“除了那个将领,其他的也只能算二流!”羌廆说道。
但是就是这个将领,居然硬生生的将这样的一支家兵带出了准决战兵种的气势。
若是再给他们时间,恐怕这支大军都能升华成为决战兵种。
“上报给王翦上将军吧,恐怕这样的大军不止一支。”李信想了想说道。
一道星辉落到了五千天运军身上,而天运军大旗上居然多出了一颗星辰。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李信感受着星光,然后抬头看向军旗上的星辰说道。
“该不会是仙神临凡,然后我们刚刚杀了一个神?”荆轲迟疑地问道。
他们此次出征已经知道是要他们来屠神弑仙的,所以现在也都反应过来。
“运气这么...好的?”羌廆迟疑了一下说道。
从交手来看,他们遇到的这个仙神应该是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给他们捡了便宜。
“总觉得我们这一路还会遇到不少这样的存在!”荆轲看向李信认真的说道。
“我也觉得!”羌廆点头,他甚至觉得,就算他们原地待命都有可能有这样的存在闯到他们面前。
“你们怕了?”李信看向荆轲和羌廆,然后看向五千军士笑着问道。
“习惯了!”众军士翻了翻白眼,这种事情他们早就习惯了,然后莫名其妙的适应了,要是遇不到他们反而会觉得不习惯了。
“杀神弑仙,我们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将来给自己儿孙说起来都是满满的荣耀啊!”李信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