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虽然与范宇有些不太对付,可是现在面对事关两国是战是和的关键时刻,立场也一样在大宋一方。
他后退两步,闪开了位置,陈琳则带着两名殿前的大汉将军向着刘六符压迫过去。
刘六符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长出一双翅膀来,飞出大宋皇宫,飞出东京汴梁。可惜这也只能是个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也不会有谁来救他。
原本还嚣张跋扈的刘六符,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耀武扬威是多么可笑。等到宋人露出狰狞的一面,才让他明白,这就是龙谭虎穴。
范宇轻松的很,辽国使节意外摔死,自己便没了任何事情,也不用让狄青和杨文广两人负责,岂不是好。
想到这里,范宇不由得对着刘六符笑了笑。
可是范宇的笑容,在刘六符的眼中却堪比恶魔。这年轻不讲半点规矩,涉及两国邦交之事,竟敢如此肆意胡为心狠手辣。可是他也不想想,自己对于大宋君臣的逼迫,可曾留了半点情面?
这便是现世报,还得快。
刘六符转身便想奔出殿外,可惜的是两名守门的禁卫已经横槊拦在殿门处,这让他根本无路可逃。
猛的一回身,刘六符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范宇的面前。
“请侯爷饶命,请大宋陛下饶命!外臣刘六符,实不该出言无状对大宋反复逼迫,今愿投宋,请陛下收留!”刘六符也非是死板之人,竟然真的让他想出来一个活命的办法,那就是直接投了大宋。
这个情况是范宇没想到的,也是官家赵祯没有想到的。
吕夷简老脸抽了抽,他也没想到,这位辽国使节,竟然如此没有风骨。虽面对生死选择,但刀斧尚未加身,居然就这么下跪讨饶了。
陈琳也已经带着两名大汉将军,来到了刘六符的面前,此时却没有了主意,回头看向官家赵祯。
赵祯一时间不好抉择,不由沉吟不已。
范宇这时反应过来,急忙向赵祯躬身道:“官家,既然这位刘六符使节心慕大宋,我大宋也不吝包容。只是刘六符就这么投宋,未免会使其家人遭殃。官家向来仁厚,定然于心不忍。不如命这刘六符,写下对我大宋的效忠书和历数辽帝罪状书,以为投名莫使反复。将来他若北返,也不怕他再挑是非。且可使其传送辽国诸情事,以使我大宋知己知彼。”
刘六符到了这个时候,意志也已经被生死间的大恐怖所瓦解,忙不迭的点头道:“正是,辽帝酷毒残暴,臣可尽书其罪状。臣一片忠于大宋之心,请官家莫要推辞,以至寒了今后天下诸蕃人才投效之心啊。”
范宇心道,这投降还投出道理来了?自己也是佩服这等读书人,立场转变之快,理由之正义充分,竟让他都有些不适应。
赵祯听到范宇的话,便看向宰相吕夷简。
吕夷简看到官家在看自己,便立时拱手道:“安乐侯所言甚是,为保刘六符不再反复,当命其立下文书,以投献其诚。若再反复,便以其书致辽帝,当可诛其合族。”
“如此,便予他纸笔,写下这效忠书与历数辽帝罪状书吧。”
陈琳立时命小黄门取了纸笔,让刘六符写下了两份文书。待上面的墨迹干了,便递到了官家的面前。
范宇和吕夷简两人,也凑到赵祯身侧,跟着^_^与历数辽帝罪状书。
这位刘六符也是辽国科举的进士出身,文笔相当的好。什么辽帝率兽食人……虎伥诸鬼以为爪牙,自耶律阿保机而至耶律宗真,祖父数代皆如禽兽。宫闱秽乱不绝于史,韩德让为萧太后入幕之宾,帝室竟不以为耻……
扬扬洒洒竟不下数千言之多,让君臣几人看得大呼过瘾。辽国皇室还有这些秘闻?许多都只是听闻过,却不知道细节。如今这刘六符一出手,便有了许多了辽国的八卦。
范宇看完之后,只想对这刘六符说三个字,快更新!
君臣几人有些意犹未尽,再次看向刘六符。而刘六符性命在于大宋君臣之手,再也不复之前的傲慢之态,而是老老实实如同受气小媳妇一般。
赵祯点了点头,对刘六符道:“刘卿,你的诚意我已经看到,这两份文书便存于我这里。还有一些辽军军械军情边防的布置,你也要知无不言。这次北返之后,便诸事小心吧。”
刘六符战战兢兢的道:“臣是否可以告退?”
赵祯点了点头道:“吕卿,你且送一送刘卿,莫要使之有所惊惧。为我大宋做事之人,向来优容有加。当以宽慰,莫要恫吓。”
“臣,遵命。”吕夷简立时躬身领命,便转身领着刘六符出了崇正殿。
范宇看到事情已经了结,便也跟着向赵祯躬身道:“官家,臣范宇告退。”
官家赵祯却冷哼了一声道:“你还想告退?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差点便让辽国对我大宋兴兵,你就想这么逃了不成?”
陈琳看到官家发火,急忙后退两步,以免被伤及无辜。
“官家,臣实在是见不得这辽使在我大宋君臣面前放肆。”范宇看了赵祯一眼,便解释道:“正如臣所说,我大宋只是不愿妄动刀兵罢了,岂是怕了他们辽国。比兵力比钱财,比兵甲器械,这天下哪有我大宋的对手。这刘六符不过是坐井观天之辈,只知辽国强而不知大宋更强。若是真的交兵开战,即使辽国骑兵厉害,也最多是在黄河以北肆虐。但是各个坚城,却不是尔等可破。若非官家太过仁慈,只要编练精锐步步紧逼,便可使辽国虚耗。因而,惧战者应该为辽国。”
范宇没有因为赵祯有问罪的意思,便诚惶诚恐,而是借此机会,向官家灌输辽国并不可怕的想法。
此时刚刚收拾了一个骄狂的辽使,赵祯心中也确实有一股昂扬之气。听了范宇的话,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可是赵祯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脸色一沉道:“安乐侯啊安乐侯,我之前的让你少要生事的话,你都当了耳边风不成。如今又一次对辽使行险,万一有个差错,岂不是就闹的无法收场。你且说说,不听我的劝告,你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