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林。
钟神秀带着弟弟妹妹,好像郊游一样在林子里闲逛,最终来到了那间猎人小屋。
“你们先等我一下。”
他对着琼斯等人吩咐了一句,右手推开了小屋的大门。
这小屋很狭窄,推开门之后只有一个房间,屋子角落堆砌的木柴杂物,以及唯一的一张木床都一览无余。
此时,床上的疤面正警惕地努力半坐起来,望着开门方向,手上还握着猎枪。
等到看到是钟神秀,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给我你的手。”
钟神秀微笑上前,做了个手势,想要跟疤面来个击掌。
但疤面没有击掌,或者做碰拳这种帮派小子最喜欢的手势。
他反而抓住了钟神秀的右手掌,放在自己的嘴唇前,进行了一个效忠礼,喃喃道:“我就知道,您不会放弃我的……”
钟神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悬没有反手一个巴掌抽过去。
他这时候也想起来了,在老海狗跟疤面所属的诺丁山家族中,吻手礼是很高的礼节。
亲吻对方的左手,代表恳求得到宽恕。
而亲吻右手,则代表效忠!
要是被别人知道,疤面对李维行了效忠礼,恐怕立即会引起一场地震。
至少,老海狗绝对不会再信任这个枪手了。
“是的,我们是同伴,我当然不会放弃你。”
钟神秀强忍着不适,将右手抽回来,暗自决定以后至少要戴个又粗又大的戒指。
再收手下,亲吻戒指意思意思就行了,其它当真接受不来。
“好了,没事了,你们进来吧。”
他冲着门外喊了一句,将弟弟妹妹们叫了进来,让他们将一块餐布铺开,开始用餐。
虽然只是黑面包,但卡梅拉与詹妮弗还是吃得很开心,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在郊游而已。
看到这一幕,正在吞药的疤面表情一变:“老海狗那里……”
“没那么快,我只是先做个防范……”
钟神秀的笑容渐渐变了:“疤面,为了消弭危险,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疤面只是一个枪手,能想到最便捷解决问题的办法,大概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因此直接看向了那支猎枪,低声道:“等我好一点,我就去解释清楚,如果解释不清楚,我就解决他。”
“很好,我欣赏你的决心,但现在,你好好休息就行了,替我照顾一下弟弟妹妹们。”
钟神秀冷笑一声:“今晚过去,事情都会解决。”
虽然有些帮派形成了莫名其妙的传统,比如哪怕丈夫儿子死亡,只要妻子母亲等宣布不再复仇,就不会遭受报复,跟以前一样生活,但钟神秀才不信这个。
规矩就是拿来打破的!
况且那条老海狗,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
……
拜伦市。
夜幕降临。
钟神秀穿着一件米色风衣,戴着牛仔帽,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行走在街道的阴影之中。
迎面走过来一个流浪汉,却宛若看不到他一样,差点与钟神秀撞上。
‘利用光影与死角,做到一定程度的潜行……代表我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已经到了某种极限?’
纵然这具身体没有经过任何锻炼,但有着钟神秀的武道意识在,已经足以成为普通人的梦魇。
至于当日救回疤面的神奇,只能说是灵光一现。
除非立即动用大量天秀点解锁,否则还是得慢慢锻炼与摸索,才能见到一定成果。
他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巷子很偏僻,没有路灯,但偶尔却有两个人路过,身上带着酒气。
在小巷末尾,有着一个暗门,通往老海狗的地下酒吧。
此时,在暗门之外,赫然有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白人大汉把守,警惕地盯着每一个出入的人。
因为禁酒令的缘故,聚众饮酒与售卖酒水都是违法的。
但禁酒探员们无法私闯民宅,因此这大汉就起着防火门的作用,负责将他们认为是探员的客人拒之门外。
而陌生客人要进入,也需要熟人的引荐,当中有着一套严格的规则。
钟神秀从黑暗中走出,直面大汉。
“李维?你难道不知道,老海狗一直在找你么?”
大汉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据说……你白天还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愚蠢的决定!”
“带我去见老海狗,我要解释那批货的事情。”
钟神秀面无表情地回答。
“老规矩。”
大汉示意钟神秀举起双臂,开始搜身。
钟神秀本来也没带武器,检查一番后,就被放进酒吧。
路过一段向下的旋转阶梯,打开一扇门后,吵杂声、痛饮声、音乐声接连而来。
大批醉汉聚集在一起,将各种昂贵的走私酒水往嘴里灌。
他们有的是公司职员、有的是政府雇员、医生、律师、还有小商贩,乃至舞女、护士……
但此时,都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便是被生活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可怜人,迫切需要酒精的慰藉,让他们能暂时忘记一切苦恼。
因此,他们需要的只有能灌醉他们的饮料,仅此而已。
‘唉,我总算知道李维为什么失业后也找不到工作了,如此劣质的酒水,怎么调配都是白搭……而且人们也不在乎了,他们只要是酒就可以,实在没有酒,还可以去喝医用酒精、防冻液……’
钟神秀跟着大汉,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来到酒吧地下二层的一间办公室。
两个帮派枪手守在门口,大汉上去说了两句,钟神秀就被领进门。
老海狗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红木办公桌之后,似乎一个得体的商人,而非地下酒吧的老板。
此时,看到钟神秀进来,只是吞吐着雪茄,慢悠悠地道:“李维……孩子……你让我很失望。”
“货物没了,是一群蒙面的匪徒干的,他们一定是新手,手法很稚嫩,只要从销售渠道入手,一定能抓出来。”
钟神秀试图做着最后的和解。
“是的,我知道你尽力了。”老海狗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但你特么知道我损失了多少么?哪怕找回那批货,也还要给帮派上供,这次我特么亏了数千美元,你这个……”
他嘴里的脏话还没骂出口,突然就感受到一阵危险。
那是多年生死磨砺出来的直觉,可惜已经太迟了!
“那就是……没得谈喽!”
钟神秀一个箭步上前,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根牙签,从老海狗的眼睛中刺了进去。
噗!
一朵小小的血花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