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张卯就驻跸在曾经的三司使曾老太公家里。住在这里他还放心一点。
按理说他应该与久别重逢的儿子建王好好谈谈。可是张卯没有,他要与曾老太公这个老狐狸先谈谈。
曾老太公的书房中张卯手捧茶杯低头久久不语。
“陛下,茶杯你已经捧了二十多年了,不累吗?该放下了。再说,泡了二十多年的茶它不苦吗?”曾老太公意有所指的劝道。
张卯捧着精美的茶杯不舍的放下。他心有不甘的说道:“即使是我想放下,别人会相信吗?”
“老臣已经为陛下想好了。大名府外有一座破败的道观叫镇龙观。我替陛下把名改成真龙观,然后再好好修缮一下。陛下喜欢修道正好可以住在里面颐养天年。”曾老太公说道。
张卯一边抚摸着茶杯一边在思索。最后叹口气终于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说道:“你的主意不错。不过名字就不要改了,就叫镇龙观!这样一些人也能安心一些。”
终于下了决心,张卯仿佛是自己也轻松了很多。
“我在镇龙观能镇住相州那条龙吗?”张卯问道。
曾老太公自然知道张卯说的是谁。
他微微摇头说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他想变成龙。再说,镇住他是没有用的,陛下不觉得河北各地的百姓已经与以往不同了吗?”
张卯点头。这一点他自然是感受最深,毕竟他与那些草民接触的时间最长。
“牛和马是用来干活的,所以最多只能吃七八分饱。吃的多了,浪费草料不说而且牛马只想趴在地上休息就不愿意干活了。”张卯说道。
这是私下里的谈话,张卯自然是把他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而不是平时那样说那些要爱民如子的屁话。
“陛下,问题是这些百姓已经尝到了吃饱的滋味,再让他们回到过去那样他们能愿意吗?”曾老太公问道。
“所以说那个长寿比乌骨人坏十倍,一百倍!”张卯咬牙切齿的说。
“不仅陛下这样想,大名府里的许多士绅大户也都这样想。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啊。”曾老太公叹气说道。
“怎么没有办法?等将来与乌骨人南北对峙的时候宁肯再让一些土地利益给乌骨人,然后与乌骨人南北夹击,一定要把这群无父无君的刁民彻底铲除!”张卯拍案说道。
曾老太公抬头看着张卯。张卯现在根本不是面对乌骨人时的那种犹豫胆怯不知所措的样子。谈论到刁民的时候,张卯马上表现出坚决干到底,誓与刁民不死不休的气概!
历代君王对面夷狄的时候割地赔款称臣的比比皆是。可是面对刁民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死干到底的?
曾老太公心里暗叹一声。如果陛下面对乌骨人的时候也能这样该多好啊。
果然当谈论到建王登基的问题时,张卯主张建王张勾带领所有的人南下称帝然后渡河去江南。
“先占据江南半壁江山再说,江北之地可以慢慢徐图之嘛。”张卯说道。
在朝廷里做了几十年官的曾老太公自然知道张卯说的是官腔。徐图之的意思就是把大片的土地留给乌骨人了。
可是这样做江北的百姓和士绅怎么办?也都让给乌骨人?
这样做,百姓不答应。就是大名府里的士绅官宦也不愿意。
“当然不能让给乌骨人了!我会建议我儿张勾分封几路节度使让他们自己招人马抵御乌骨人收复失地。等将来再慢慢把他们都剪除!”张卯说道。
曾老太公心里泛起一股寒意。张卯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帝王心术了。
像张卯这样的人再喜欢修道修仙,无论花多少钱修建道观塑金身也不会得道成仙的。
与曾老太公谈完之后,张卯与自己的儿子建王张勾见面。
到张勾听到父亲打算在道观里长住修身养性的时候一脸的狐疑和警惕。
“你不用担心我,马上带人南下称帝先占据半壁江山在说!”张卯说道。
“可是,可是兄长他才是当今大楚国的皇上啊。儿臣怎么能称帝?”张勾为难的答道。
“大楚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他的责任!就是以后从乌骨人手里得救也不能再做皇帝!”张卯毫不犹豫的说道。
张勾虽然没有什么历练,可是毕竟出生于帝王之家。他显然不能相信这样的保证。
最让人放心的就是死人。可惜的是他的哥哥也就是大楚国的皇帝不在他的手里而是在乌骨人手里。
“不要再犹豫了!大楚国不能没有皇帝!百姓不能没有皇帝!马上南下称帝!”张卯决然的说道。
“临走之前代皇命分封几路节度使留在北方各地。让他们自招人马,自己解决粮草军饷。”张卯接着说道。
“一路走来,我就发现这附近的几百里人丁兴旺,禾苗遍地。这里留给你信任的人任州府官。正好方便收粮收税。”张卯嘱咐道。
“可是这里几个县都是长寿都总管在管,他会愿意我这么干吗?”张勾有些为难的说。他现在兵不多,将不广,实在没有底气。
“可以让长寿做燕山节度使嘛。现在那里被乌骨人占据,让他去收复失地!只要他还是大楚国官员,只要他还自认是大楚国人就要听朝廷的!还有,把常胜军的郭药师也封成节度使。最好让他与长寿两个人兵戎相见才好!”张卯说道。
张卯现在完全是一副全心全意替张勾着想的样子。
果然,第二天建王张勾就代皇命任命长寿为燕山节度使,郭药师为真定节度使。马上派人向两地送书。
接着张勾任命黄潜善为大名府知府,又任命各县令去接管盐山大名府之间原来由长寿管辖的各县。
最重要的是张勾几乎竭尽所能的派出一只军队去接管盐场。有了盐场就意味着手里有了大把的银子。
张勾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根本不像一个大楚国皇帝的作风。
等长寿得到消息就是他撤去对乌骨人的包围带流民军回来一切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除非他公开扯旗造大楚国的反。
田野间的道路上,刘大柱正带着十几个人赶着两辆牛车日夜兼程。
“快一点回家让乡邻们做好准备。那些喝人血的又回来了!”刘大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