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蝶,恒国最近是不是发生地震了?”
洗漱的时候,方鳞询问起了身边的侍女。
学习内功心法和努力获得S级评分其实并不冲突,属性点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方鳞也没有真准备消极怠工,对这次的末日不管不顾。
到山野中苟一年,那是在事态彻底失去控制,非他一人可以左右时的下下策,可以的话,他自然是又想获得大量经验升级,又获得S级评分,同时内功心法也不拉下。
最好能像上一次体验世界一样,再来个可以不用太费力解决的针对任务,那就最好不过了。
成年人不做选择,自然是全都想要!
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上次的针对任务是针对在首次体验世界中突破到2级的守护者,这种任务不会常有,首次末日体验世界过去,应该就不再是升级可以触发的了。
言归正传。
对于方鳞的提问,小蝶有些懵,摇头道:“小蝶并未听闻,况且,恒国的事,洛国怎会知晓……”
说着,她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方鳞。
自家这位公子,莫不是脑袋被那人打坏了吧?
方鳞读懂了她的眼神,有些尴尬,反应过来后,当即暗骂自己没脑子。
怎么忘了这一茬……这里可不是一个电话通全球的现代!
在这种通讯和交通皆极为落后的古代环境,可谓山高水远,他国境内的事情,除非有探子打探,快马加急将消息传回来,否则只能靠百姓口口相传,慢慢流传过来。
即使恒国某处发生了地震,除了震中位置,恒国境内其他城池估计都无法及时知悉,与之相隔甚远的洛国又怎么可能会收到消息……
“咳咳,之前昏迷做梦时,梦到了这个……”方鳞尴尬道。
“小蝶替公子擦脸。”小蝶笑了笑,没有追问,温柔道。
小丫头长得很是娇俏,身上穿得古代宫裙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刚经历过斯嘉丽没多久,方鳞现在对美色也算是稍微有些抵抗力,看了几眼,将小丫头看得面红耳赤,倒也没有动手动脚。
哪怕他知道,作为一天到晚流连勾栏的货色,身边的侍女丫鬟其实早已被“自己”祸祸过了。
……
在方鳞洗漱完毕,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用早膳之际,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恒国,隆县,正笼罩在一片紧张气氛当中。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地震。
这是老天爷在发怒了!
好在地震的位置并不在县内,而是在县东一个仅有十几户人家的乡村,这十几户人家皆是茅屋瓦房,被震塌后,少量土石砖瓦倒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县令还算勤勉,震后第一时间带着一大帮衙役前来抢险,搬开砖瓦茅草,安抚遇险的乡民。
一番忙碌的抢险工作完成后,有衙役前来汇报:“大人,已搜救完毕,共八户乡民受伤,无一人死亡。”
“万幸!”县令闻言,长吁了一口气。
其余的乡民们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看来老天爷还算悲悯,并未真正雷霆震怒。
“将本次受灾的乡民先带到县衙安置。”县令吩咐道,同时望向周围的乡民,高声道,“诸位放心,本县承诺,本次所有因地震而倒塌的房屋,均由县衙负责重建、修葺。”
县令的话,顿时令笼罩在乡民们心中的阴霾尽去,大呼官家仁德。
县令满意点头,左右巡视了一番,忽然面露疑色:“这林雨乡,本县记得还有一位考取了生员的读书人,他哪里去了?”
“这呢,这呢……学生林长生,见过官家。”
一个约莫四五旬左右,身穿长衫,胡须灰白的瘦弱老者从乡民中走出,朝县令作揖。
这就是林长生,早早过了生员,成为秀才,乡试却屡试不中,蹉跎了大半辈子的读书人,年纪比县令都要大上不少。
“长者此番无甚大碍?”县令温和道,令林长生受宠若惊。
“无碍无碍。”
“那就好,还有半年便是乡试,此番大难不死,说不定终能中个举人回来!”县令笑着打趣道。
听到“举人”二字,林长生眼里闪过一抹狂热,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怯弱地笑了笑,道:“承官家吉言。”
林长生啊林长生,这么好的与县令攀附的机会,你怎生如此忸怩!唉,罢了罢了,我林长生自有一番傲骨……林长生很快为自己的怯弱找了一个借口。
这事儿他其实很擅长,被邻里嘲笑屡试不中,他明明心中有气,却不敢与人争吵,只能以“这般口角,着实有辱斯文”来宽慰自己。
在县里的学堂教学,被学堂的老夫子以各种由头克扣例钱,亦不敢据理力争,只言“君子当视金钱如粪土”。
总之,林长生此人,并非无欲无求,也并非性格随和,其实就是怯弱到了骨子里,有什么事只会放在心里计较,不敢表露。
怕流言,怕蜚语,怕与人眼神正视,怕与人交流……这是典型极度自卑的表现。
他从前其实不是这样的,考了这么多年乡试皆不中,到老还是个童生秀才,这才让他愈发自卑,愈发怯弱。
县令对此自然不知情,鼓励了他几句,便带着衙役和一帮受灾乡民返回了县衙,接下来,他且有得忙呢。
林长生则回到了自家那运气极好,算是唯一没有被震塌的瓦房里,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算是他仅有的可以说得出口的财产,其余真的是家徒四壁,孑然一身。
当晚,当林长生熟睡之际,没有人知道,屋外不远处,被地震震得皲裂的地面上,一条火柴棒大小的蠕虫从裂缝钻了出来。
蠕虫钻出地面后,首端高高翘起,对着周围转了转,最终,停在了某个方向。
那是林长生家所在的方向。
仿佛找准了目标,蠕虫快速朝着这个方向蠕动,越过已经破损的,纸糊的窗户,进入了室内。
继续蠕动。
很快,它来到了林长生的床铺上,顺着手臂,爬上脖颈,最后从他的鼻孔中,直接钻了进去!
……
翌日清晨。
林长生来到了县里的茶馆吃早茶。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作为秀才,他是贫穷的,同样作为秀才,他也不至于贫穷到吃不起饭的程度。
每天在县里的学堂给孩童们上上课,读读书,那老夫子哪怕再克扣,每月总归会给他三瓜两枣,大鱼大肉不至于,喝点小酒,吃点淡雅素菜,偶尔开开荤却是没问题的。
“林秀才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林秀才。”
“这次,这次肯定能考中!”
“哈哈……”
对于林长生,茶馆里的食客们很是熟络。
自从来了县里的学堂后,他每日早晨都会来茶馆吃茶。
一开始,众人对这位学堂里的先生还是很敬畏的,不过渐渐熟悉后,因他不善言辞,说不到几句就支支吾吾,面红耳赤,哪怕有时玩笑开过了,他也从未动怒,与人口角,食客们便失去了敬畏之心,渐渐养成了没事逗他几句的习惯。
而因为他乡试屡次落榜,中举的几率越来越渺茫,众人也就更加肆无忌惮,没事总要提两句有关乡试的话来,看他反应,故意逗乐。
因为他每次都赤红着脸回那句“这次,这次肯定能考中”,现在,这句话已经成了食客们调侃他的标准开头了,每次说起这话,茶馆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谁知,今次的林长生却有些不同。
对于众人的调侃,本应一笑置之的林长生,也不知怎的,心中陡然就涌出了一股无名火焰,顺着那股冲动,他大声道:“尔等都给我住口!”
茶馆霎时安静。
“林秀才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只是跟你说笑而已,何必动怒。”
一个年岁稍长的老者开口了,他是林雨乡的里正,也算是个芝麻官,在林长生考中乡试,成为举人之前,身份地位绝对碾压他这个秀才。
“说笑?我看是嘲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对于乡里的里正,林长生居然也丝毫没有给面子,冷喝道。
“每次都拿我打趣嘲笑,莫非你们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不与你们计较便罢了,还欲纠缠,真是马不知脸长!”
说罢,他便坐了下来,嘬了一口热茶,不顾众人的瞠目结舌,自顾自抓了一把蚕豆放入口中。
舒坦!
以前的我,为何每次都要忍气吞声?
明明心中恨不得指着这些人的鼻子骂,偏生什么都说不出口,太过怯弱。
林长生啊林长生,现在认清这些也不迟,从今天起,谁要是敢嘲笑你,你就立即给他点颜色看看!
正当林长生内心感到满足之际,突然,腹中一阵绞痛,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顿时直冲脑门。
“呕……”
他甚至连跑到门外的时间都来不及,直接便将方才喝下去的茶水和蚕豆全都吐了出来,除了这些,还有一些黑色的不明液体,腥臭无比。
周围的食客们顿时露出嫌弃的神情,捂住了鼻子。
“林秀才,你吃什么了?怎么这么恶心!”
“太恶心了,我都要吐了……”
林长生没有理会他们,怔怔看着地上的一滩黑色污迹。
他自己也被吓到了。
为何自己会呕吐出如此污秽之物?
莫不是生什么病了?
他当即面色大变。
他的这个反应其实倒也正常,在恒国,别说普通百姓了,便是王公贵族都生不起病,再尊贵的身份,随着一场大病,整个人也许就没了!
不是买不起药,而是疾病猛于虎,医者可以医治的病着实有限……
所以,猜测自己是否生病了之后,林长生真的被吓到了。
且不说能不能治好,便是能治好,他可没有多余的钱治病!
好在呕吐了之后,腹中的绞痛顿时消失,浑身一阵舒坦,并不似生病的样子,让他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可能是昨夜风大,染了风寒……小二,烦请你清扫一番,我付你一文钱工钱。”林长生对周围几个桌子抱了抱拳,以示歉意,随后拿着碗碟,换了个桌子。
感到腹中一阵饥饿,他又抓了一把蚕豆送进了嘴里。
然而,这次蚕豆才刚刚咽下,熟悉的腹痛和恶心感再度传来,“哇”的一声,他再次吐了出来。
这次,林长生是真的慌了,慌忙拿出几文钱扔在桌上,匆匆离去。
“钱放桌上了,我得赶紧去看看大夫!”
“赶紧去看看。”众人纷纷高声叮嘱。
平时拿他逗乐子归逗乐子,但是他今天明显身体出了问题,大家还是有些担心的。
林长生出了茶馆,奔跑了一段距离,不由面色古怪,停了下来。
吐完之后,他又觉得浑身舒坦了,而且感觉整个人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甚至跑了这么远之后,居然一点都不气喘?
想了想,又活动了一番,他终究还是没有去医馆。
没办法,真的囊中羞涩,看病不是普通人可以负担得起的,他这个穷酸秀才,亦还没有脱离普通人的行列。
况且,此刻他是真的一点都不难受了,反而感觉极好。
“也罢,先去学堂教书,看看今日是否还会感到不适,如果再出现一次呕吐,就真的要去医馆看看了。”
林长生如是作了决定,改道,前往学堂。
“别打了别打了!”
“打他,打他!”
距离学堂还有一段距离,他便听到学堂里传来了一些稚嫩的呼喊声,不由面色一变,加快了脚步。
不用说,几个皮猴子又打架了,这次得好好训斥一番他们!
快步走入学堂,果然,几个小男孩正灰头土脸地打着架,身上脏兮兮的,显然已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了。
这些乡野小子是真的皮实,打成这样居然没有一个哭的,俱是一脸蛮横,相互斗殴。
“先生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几个皮猴子当即将脑袋一缩,准备四散而逃。
对付这些孩童,林长生总算是不怯弱的,拿出了严师的风范,大喝道:“谁若是敢跑,今天就不用上课了,给我抄一百首诗!”
这话的杀伤力极大,孩童们一个个都僵在了原地,低着头,不敢跑了。
不过,他们没有发现,此时的林长生,同样僵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