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祖沉声道:“多宝仙师大可放心,妖族非是背信弃义之徒,我会交代底下妖神,不主动对巫神境以下人族出手。”
多宝道人敏锐察觉到某个不对劲的字眼,眉头一皱:“不主动?你在和贫道说笑?”
他是真没想到,双方刚达成一致不准以大欺小,凤祖转眼就想钻空子。
大概是觉得将近二十名妖神不出手的话,有点浪费。
凤祖理直气壮回道:“那当然,妖神自有妖神的威严,岂容蝼蚁冒犯?”
多宝道人嘴角流露一抹嘲讽之色,指着凤祖身旁的妖神:“那它方才对贫道出手,算是冒犯吗?此事又该如何处理?”
凤祖闻言神色一滞:“不知者不罪。”
多宝道人轻笑道:“好一个不知者不罪,那你觉得有几个人明知对面是妖神,还敢主动出手冒犯的?”
“亦或者,你想来个死无对证,随便按个冒犯的罪名,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凤祖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仙师觉得应该如何?”
多宝道人淡然道:“不出手最好,以妖神之尊,安分守己则可与天地齐寿,何必徒添杀孽,业力缠身?”
“须知一旦罪孽深重,便离遭劫不远矣,得道不易,何必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误了性命?”
凤祖断然拒绝:“那不可能,我妖族彬彬济济,反观人族,人才凋零,大势已去,非我妖族之敌,败亡几成定局,我凭什么要放弃最大的优势和人族一战?”
多宝道人淡然道:“就凭以凤祖刚才的说法,贫道可以让你底下的妖神每天冒犯贫道百次,然后有理有据送它们入幽冥。”
凤祖眼中露出危险的神色:“仙师莫要太过分。”
多宝道人漠然道:“其一,规则是凤祖你先说的,贫道不过顺着你的规则就事论事。其二,贫道就算过分了,你又能奈我何?”
凤祖一口银牙几乎快咬碎:“这场大劫的因果起于人族,与我妖族有莫大关系,截教当真要横插一手,不怕遭到天道反噬?”
多宝道人面露讶异之色:“凤祖听何人所言?”
这番对天机的分析和预测的话语,明显出自擅长卜算天机之口。
但怪异的是,据他推算,只有一半,少掉的一半,正好是对妖族不利和凤祖不想看到的结果。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凤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否则绝不可能如此轻松述之于口。
凤祖见多宝道人如此神态,自以为戳中对方痛点,脸上有些得色:“何人所言,我不便透露,仙师只需知道我妖族也不是对天机演化一无所知。”
“仙师威胁妖族的同时,可有想过,会受到反制?”
多宝道人眼中流露些许怜悯,他越发确定凤祖,亦或妖族遭了算计。
这种被算计反而洋洋自得,还真让人不忍心说出真相。
他淡然道:“凤祖大可放心,截教不会插手其中。”
凤祖闻言以为多宝道人明知不可为,准备退让,脸上刚有一点笑意,却听他慢条斯理说道:“但贫道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参与其中。”
“是什么让凤祖觉得,对付没落如斯的妖族,还需要截教万仙齐齐出动?”
凤祖一字一顿问道:“仙师就不怕天道反噬吗?”
多宝道人淡然一笑:“天道反噬?贫道只担心来的不够强。”
天机不变,又从何处截取一线生机呢?
若非担心干涉太多,天道会针对他作相应调整,以至于出现无法掌控的变故,他或许行事会更为激烈。
凤祖只觉堵得慌,原来制定的计划,因多宝道人插手其中,变得格外棘手,弄得她现在进退两难。
思索片刻,她这次不打算继续退让,果断说道:“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招揽到十几位妖神,仙师一句不许出手,何异于抹掉它们的存在?此事万万不能答应,还请仙师另想他法。”
多宝道人想都没想:“这大劫究竟牵涉到谁?是否顺应天命?得益的是哪方?与贫道无关,贫道也不会去想。”
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姒癸暂时不能死。
虽说没有他,姒癸作为大劫主角之一,在最终一刻到来之前,陨落的可能性不大,但会脱离掌控。
为了事态不脱离掌控,他甘愿客串天道的“工具”。
凤祖:“如仙师所言,所在乎的莫过于仙师这位弟子,只要他安然无恙,人族内乱谁胜谁败,新一代人皇可否继位,对仙师来说并无不同。”
“我愿在贵徒身上留下一道印记,凡我手下妖神见了他,都会退避三舍,确保他能安然无恙。”
多宝道人转向姒癸:“你同意吗?”
姒癸微微低头:“南疆之乱不过十来日,被卷入其中的部族十有八九,死伤过半,更有无数无辜之人流离失所,赤野千里。”
“弟子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就不会出现在战场上,而是端坐阳邑深宫,过了悠闲的生活。”
“弟子只想扫平祸乱,还天下一个安定。”
多宝道人淡然道:“凤祖可有听到?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贫道亦不好干涉。”
凤祖闻言差点拍案而起,不好干涉自己的弟子,就来干涉妖族?
有这么做的吗?
“安定?夏后氏窃取人道气运七万载,靠压榨奴役同族供养己身,你所谓的安定不过是你一家之言,何来真正的安定?”
“若非夏后氏不得人心,岂会有年年部族起兵作乱?南疆又怎么乱的如此快?”
姒癸微微皱眉,这一点他还真不好否认,大夏皇朝的行事,确实称不上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