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看着即将离去的零,忽然心中一动,朝着门口的方向喊道:“完成十五次任务脱离报社,到底是谁传出的消息?”
他没有去询问,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因为他一门心思认定这绝不是脱离的方法,现在只是单纯地试图解惑。
零的身躯一顿,背影萧瑟地没有回头,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三代之前,没有这条规则,自我来之后才广为流传!”
“为什么?”
“因为这则消息是我为了笼聚人心的手段……”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又一次出现了片刻挣扎,似乎若有所感,继而说道:“本身是虚假的希望,却冥冥中得到了报社的认可……”
“我已经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零离去了,来的时候他满是自信,走的时候自信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严言缓缓走到了徐朗的身边,看着门外离去的出租车,负手说道:“最终局对于零来说,刚刚好是第十五次任务,这个希望是他的谎言,但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又得到了印证。”
“还是说,这条规则其实一直具备,但没有人可以活到那个时候去印证真实性,而恰巧零为了达到笼聚人心、来夺取队长权限资格的目的,又很是巧合地将这条已经被遗失在过往岁月中的规则,重见天日!”
徐朗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对于“宿命”的理解要远远比他们二人深刻,关于这条规则,反倒提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理解!
“或许,曾经真的有人,成功完成十五次任务,离开报社!”
严言沉默了片刻后,随后哑然一笑,扭过头看向徐朗,他还是自持己见:“我不信!离开报社的方法一定是进入最终局,报社的虚弱是唯一的契机,怎么可能有人会在巅峰期的报社成功脱离!”
徐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另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又涌上心头。
或许,正是因为有一个人成功脱离了报社,才造成了报社每况愈下,不复从前,也就此给了徐朗、严言、零他们能够正面对抗报社的资格!
这样想来,一切都更加符合宿命的要求!
徐朗和严言各持己见,但他理解严言的想法,这样的人一旦对自身产生怀疑,那么就将不复往昔,成为了一个没有了矛头的箭,失去了所向披靡的穿透力。
他轻声笑了一下,拍了拍严言的手臂,往回走去:“不管如何,零所说的宿命,我是相信的。”
严言眉头一挑,他一直认为所谓的宿命,其实只是报社强大的掌控力而已,而现在掌控力越来越弱。
即便是真的存在宿命,他们这些活人也具备了打破宿命的机会!
“白日之梦前的幻想,报社被摧毁,这是一个象征,除了你我尚存的四人之外,所有人都死了。巧合的是,最终局的执行者,也同样是我们四个!”
“你是想说,哪怕是我们艰难地从白日之梦活下来,也早在报社的掌控之中?”严言很厌烦这种说法。
徐朗轻松一笑,“或许吧。”
严言凝着眉,就这么向前走着,但他瞳孔中的迷茫短暂之间消失,深深地看了一眼徐朗之后,没有说话。
两人来到了一户紧闭的房间之外,停下了脚步。
徐朗看着上方的门牌号,心虚万千,或许由于无名的特殊性,已经无法主动去执行那个最终局,所以报社“网开一面”,给了徐朗和严言能够自由出入这间房子的权力。
“嘎吱”
徐朗轻轻一推,房门敞开,暴露了那整洁干净的房间,这是无名的住所,贯彻了他一贯的简单和纯粹,里面几乎没什么家用电器,像是徒有四壁的样子。
只有一些锻炼的器械摆放在墙角,整个房子显得很是空旷。
徐朗和严言轻车熟路地朝着卧房走去,那里的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身影,如果不是胸口尚有规律的起伏,旁人看去和死人无疑。
床边挂着一管吊瓶,连接着无名安放在胸口的手背,输送着营养液,确保不会在七天的空窗期让其渴饿而死。
徐朗如水的心境再一次有所波动,他缓缓靠近床前,伸出手捏了捏无名的手背,紧接着观看着他的反应。
可无名那张脸上仍然没有半点变化,失去了意识的他,好像比先前的样子更冷,这一次他不用再戴着拒人千里的面具,只是躺在这里,就足够让人心寒。
徐朗长长地叹了口气,反手将其盖在胸前的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了无名的胸口,那里贴着一个黑色的纸人,随着徐朗的动作,纸人像是见风似的有些微动。
“零说过,这张纸人本身带着无名的一部分寿命和灵魂,就算白日恶灵真的将他的灵魂全部夺去,但这个纸人身上的少量灵魂也应该回到他的身躯之内,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徐朗的声音有些细小,像是对严言而说,也像是对着自己说,不过他看着无名的样子,也像是在逼问着无名。
如果说白日恶灵的强大,报社无法修复,这或许还有些可能去解释,但有了纸人在场,无名终究不该是完全成为活死人,虽说不能恢复全部的行动能力和记忆,最起码应该有些变化。
可是现在……
徐朗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严言同样也不明白……
……
距离最终局到来,剩余三天。
徐朗照例来到了无名的房内,为他更换营养液,同时检查身体,他每天要来上两次,现在为止已经到达了八次,每一次他都希望一推开门会看到那个冷酷的男子出现在房内,喝着茶或是吸着烟。
但每一次,都是深深的失望,并且也逐渐演变到了绝望。
徐朗为无名换了一身衣服,擦拭过身体之后,坐在床头长舒一口气,看着墙上挂着的那把金刀,神态有些呆滞。
“或许,我真的做错了,我不该让无名从白日之梦活下来,活下来去面对宿命的悲剧……”
徐朗从来没有对什么事情感到悔恨,这是唯一的一次,他不敢面对无名,现在矛盾之际。
一方面他极力地希望无名能够醒来,和他一起走向最终局,是生是死都能坦荡一些;但另一方面,他又惧怕无名醒来之后忘记了一切,成为孤家寡人,带着无尽的孤独走向宿命……
徐朗攥紧了拳头,他扭过头看着那张病态惨白的脸,转身离去!
……
“我做错了,我不该把无名强行拖入宿命的终局,他该是一个强硬不倒、堂堂正正死去的男子!”徐朗满是痛苦,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狠狠地将其摔在地上,玻璃杯摔得粉碎。
而坐在他正对面的严言,静静地看着这些,点了点头。
他没有出言安抚,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他只是转过头看向了报社的大门,那黄昏时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却都与他无关。
这是距离最终局倒计时的最后的夜晚,无名依旧没有苏醒,可以预料的是当宿命到来时,他也不会醒。
无名,将会失去所有的抵抗能力,在浑浑噩噩中凄惨而死,死在他不该经受的那个死法之中。
“去看看他吧,只剩最后几个小时了……”
但,当徐朗和严言来到房门口之时,他们惊诧地发现无名的房门竟然露出了一条缝隙,徐朗像是疯了一般一把将房门推开,满脸欣喜地冲了进去。
可是当他看见被拔掉的针头,掀开的被褥,空无一人的房间时,他愣住了。
严言顿时觉察到不妙,一把抓上徐朗的胳膊向报社之外狂奔,“无名失去了记忆,这样跑去,会出大祸!”
……
那是一条肮脏到了连乞丐都不肯落脚的小巷子,没人愿意往这里看上一眼,却也成为了罪恶的滋生地。
三两个头发花花绿绿的青年,此时手拿着棍棒不住地向下挥舞,一下下砸在那个身穿着睡衣、赤脚的缺耳男人身上,每一次攻击落下,都会在那个身躯上留下一道极深的淤青和伤痕!
“傻子!白长这么壮,还手啊!你个傻子!”
那个领头的青年有些打的吃力了,揉了揉肩膀,狠狠地啐了一口,黏糊糊的口水就砸在了那个蜷缩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男人脸上。
“老大消消气,你看这个傻子一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我们打电话举报一下,说不定还能捞点钱。”另一个头发稍长的青年谄媚地给领头青年点上了根烟。
这边青年在不住地谈论着,没有人再去管那个满身伤痕的男人。
男人虽然一直在被打,始终没有还手,但却将脆弱的部位紧密地保护了起来,伤势看似很重,但其实并没有伤到要害,而他被打的这段时间,一声求救和哀嚎都没有传出,甚至连抖都没有抖。
一双眼微微地眯着,透过臂膀一直在打量着面前的几个青年。
“你个傻子,你TM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那个男人原本还镇定蜷缩的身躯忽然听到这句话之时,突然产生了暴 动,像是对于“挖眼”这件事很是敏感,勾起了某个埋藏在灵魂深处的痛苦记忆,几乎眨眼之间就从原地窜了起来。
青年完全没有预料到先前还任由殴打的男人,竟然突然暴起,愣神之下,他躲都没躲,就直接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啊!!!”
他的手腕像是被钢钳捏住一般,一股无法承受的压力顿时传来,嘎吱一声骨骼脆响,他传出了杀猪的哀嚎,但紧接着他就没有能力再次惨叫了。
因为那个男人将他手腕抓住的刹那间,就将青年整个人拽了过来,将他的头颅夹在肋下,粗壮的右手一把掰在了他的下巴上!
咔嚓!
青年的脖子被硬生生掰断,尸体无力地摔倒在地,彻底身死。
正对面还没反应过来的几个青年,看到这一幕完全愣在了原地,连跑都没跑。
而紧接着男人那双冷酷无情眼睛就看向了几人,宛如杀人机器一般将整条巷子中的活人在短暂的时间内尽数残杀!
当阳光照在巷口,照在那个身上没有半分血迹的缺耳男人身上,他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大气都没喘。
杀人,对于他来讲,驾轻就熟,一切都像是机械在运转一样,哪怕他不再保有任何记忆,可那扎根在身体上的本能,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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