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大街,已经面目全非,破壁残垣之下完全称不上这如花般的名字,偌大的空地上满是废墟,残砖断瓦与半掩的废弃墙面静静地立在月光之下。
皎洁的月明照亮了此地,空地上只剩下最东侧的二层小楼还没有被完全推倒,不过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小楼附近还在运作的机械只有一辆吊车,不过车上的师傅也已经是百无聊赖,按照着以往的规律机械地摇动了遥杆,车前站立着二人,一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一只手拄着吊车,对车内的师傅指挥着方向。
不过经过一整天的运作,这二人不仅已经是煎熬到了极限,更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指挥工人最后吆喝了一句之后,就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将安全帽摘了下来,拿在手边挥舞着。
他将目光看向了一旁始终在盯着他们二位工作的男人,脸上止不住的复杂,如果不是收了男人的钱,他们两个早就回家了,更要命的是,已经一整天的功夫了,男人就始终站在他们身边,像是在 盯工一样,这让他们连一点偷懒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工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哭丧着脸说道:“小哥,这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按道理我们早就该下班了,你看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这个盯工的男人,正是被安排在户外运作的高意远,别看他现在腰板站得直挺,但是也是觉得双腿发酸,他在计划开始之时,就来到这里,随时准备迎接死神的到来。
但是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与这两位工人苦干了一个白天,却始终没有等到徐朗那边给出死亡感应和意象,他的心里也是一阵的疑惑,难道死神一天只杀一个人吗?
距离杨滨死去,已经过去了超过16个小时,但是李铁那边的死亡意象一直没有传来,这就导致他不得不时刻蹲守在吊车附近。
听到工人的问话,高意远面色如常,但是语气也有些疲惫:“还不好说,也许要一直干下去。”
工人一听这话,瞠目结舌,随后面皮有些发黑:“虽然你给我们很多钱,可是这样干下去会不会不是办法,你总要给我们一个准确的时间,我们也好心里有个底。”
“白天的时候不是也休息了两次吗?只是一天的时间,我就付给了你们两个五万块,如果你们不赚,我也可以联系别人!”高意远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听了二人很长的抱怨,早就忍受到了极限,如果不是担心不好配合,他早就想换人。
“做到明天,我再给你们五万,当然如果你们坚持不了,我可以现在叫人替下你们!”说完这话,高意远还象征似的拿出了手机,像是要给别人打电话一样。
吊车里的师傅在这个时候也按耐不住了,他拉开车门赶忙吆喝道:“别别别啊,我们还能坚持还能坚持!”
另一边瘫坐在地上的工人也爬了起来,带起了一片黄土,他一把抓住高意远的袖子,阻止了他的行为:“小哥别生气,我们也没有别的心思,继续干就是了!”
高意远甩了一下胳膊,将袖子从他的手掌抽了出来,往后倒退了两步,躲开了刚才掀起了的尘土,他说是换人也是做做样子,现在这个时间,他也不好再换人。
拿着手机,他滑动了一下拨通了一个电话,他准备再度询问一番,看看房间之内是否有异常情况出现,毕竟工人说的对,就这么等下去,人力是无法与死神熬的。
二层小楼之内,此刻剩余的四名执行者正坐在茶几边上,宋卓言在收拾着刚才吃过的夜宵袋子,系好了口子,走向了东侧窗户,将垃圾一跃扔下。
窗帘已经彻底掀开,月光照样进了房间之内,朱自醒与钱程无言地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徐朗餐后点了一根烟,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这二人,将目光落在李铁的身上,李铁已经昏迷了一整天,现在也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李铁一直没醒,就像个死人一样,甚至这段时间以来,他还不止一次地去试探过鼻息,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李铁,只是昏迷。
可是至于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徐朗也不清楚是何原因,撞到头的危险可大可小,没有医学常识的他,也无法断定李铁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不过这一点他倒是不担心。
因为李铁只要还没死就足够了,毕竟他所充当的作用,也不过是做诱饵试验这种破局方式可否成功而已。
宋卓言迈着轻巧的脚步走回了客厅,站定在了阳台的窗口,摸了摸窗上的玻璃,看着街对面不远处的吊车,最后在高意远的身上逗留了片刻。
“高大哥,与这两个工人这么投缘吗?我看他这一整天大半的时间都是与那二位聊天……”宋卓言有些古怪地转过身。
高意远在楼下与工人聊天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也没办法隐瞒,不过他在白天的时候也多次上楼待过一段时间,为的也是打消其余执行者的怀疑。
徐朗抽了口闷烟,声音有些轻,随意编造了一个借口地说道:“好像开吊车的工人与高意远是同乡,异地相见总是有的聊……”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几声,拿出手机来电的人正是高意远。
徐朗揉了揉有些疲倦的脸,打起精神接起了电话:“我是徐朗。”
电话那头高意远的声音有些低沉,闷声问道:“还不来吗?”
徐朗摇了摇头:“你放心去聊吧,有紧急情况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说完这话他将通话掐断,看得出来所有执行者都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失去了部分耐心。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发困,更别说其余执行者了。
以往的任务中,都是没有时间休息,一直在不停的奔波与逃窜,这一次杨滨死后死神像是不着急了一样,他们早早做好的局,就这样一直往后拖延时间。
其实就像是钱程之前说的那样,无事发生是好事,有事了反倒可能会制造更加意想不到,可是事情在徐朗心中却不是这么简单。
安全期按理说早就过了,死亡意象徐朗也提供了出来,为什么死神迟迟不出手?他怕的是,执行者们在等,而死神也在等!
主要是徐朗不知道死神在等什么,才是最要命的!
朱自醒从沙发上站起了身,长长伸了个懒腰,像是有些待不住的样子,他也和宋卓言一样,来到了阳台窗口朝下望去,正看见高意远站在吊车附近,并且给工人师傅递过去一根烟。
“为什么所有工人都停了,这辆吊车却工作了这么久?”朱自醒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你看!”宋卓言听到这话,他用手指着天空中划过的重物,泡沫板在黑夜中与石灰板也没什么两样,“应该是需要运输房屋废料吧,毕竟他们的工作要比其他工人复杂些。”
朱自醒眨了眨眼,心中虽然困惑但是也并未有过多的怀疑,他是在工地做过活的,不过吊车的工作时长却要高一些,这倒是说得过去。
“不过,你还是没有任何死亡感应吗,这已经快要到六月九日力量……”宋卓言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小小的脸上满是狐疑。
朱自醒的脸色有些苦恼,他一方面不想面对这种事,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当下发生之事太过诡异,生怕又出了什么茬子,眼神灰蒙蒙地摇了摇头:“我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说完这句话,他不由得转过身,面对着徐朗眼神有些忧郁,最后抿了抿嘴没有选择说话。
其实徐朗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朱自醒的眼神,他从之中读出了很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茫然、又有一些讳莫如深……可是二人统一地并没有声张出来,或许他们都知道当下的情况还没到非要摊牌的那一刻。
可是当朱自醒再度转过头看向窗外景象之时,一种很是独特的感觉陡然间浮现心头,就像是有另一种思想慢慢植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一个匪夷所思的视角,逐渐遍布了他的视线……
这就导致他看待事物的角度发生了变化,像是滤镜的渲染一样,视线四边开始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个中心之点,而那个中心点,只有一个……
黑夜中极为醒目,那辆运作的橙黄色吊车!但是意象并不只是这一种,一阵喧闹的声响,就像是尖锐的笛声忽然入耳,一辆辆黑色轿车正从远方驶来……
两种意象,这一次是两种意象!
宋卓言率先感受到了身边朱自醒的异常,他的身躯在原地陡然间颤栗了起来,一股看似寻常实则较为古怪的感受从朱自醒为中心慢慢扩散,并且瞬间被宋卓言感应到!
他清澈的眼神对准了垂头的朱自醒,小手慢慢攀上抓住了那冰凉的手掌,稚嫩的声音响起:“你看到了什么?”
朱自醒慢慢往后倒退了两步,为阳台窗户让出了位置,半侧过身指着楼下的景象说道:“黄色的吊车、以及一群黑色轿车……”
徐朗闻言慢慢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他等到了死亡感应的到来,并且很顺利等到了吊车意象,但是却有了一些变故……
一群黑色轿车?这代表了什么,徐朗不清楚,可是他心中逐渐有一种不安的想法,他很怕死神拖延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等待着这群轿车到来!
“只是黑色轿车吗?没有其他特征吗?”
朱自醒的头有些眩晕,他捂着脑袋仔仔细细地展开了回想,刚才那阵伴随着轿车而来的吵杂笛声,是什么……
终于在拨开层层迷雾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是警笛声!那些轿车是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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