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言纤细的手指,将那半根指骨捏在手上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随后又将其对准自己的手指比对了一番。
看样子应该是一根食指,只不过显而易见地,是被什么东西所侵蚀,甚至骨骼上都有部分的小孔和碎末,严言不敢太用力,这根指骨很脆,就像是一块巧克力棒,稍稍用力就会被捏碎。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下水管道之中,透过漆黑的小孔,他往里使劲看了看,却一无所获。
将那半根指骨放入口袋之后,他踩着满是水渍的瓷砖上,陷入了沉思。
“这个卫生间...且不说那诡异的水池,突兀的黑发,单单是淋浴室内的血迹,与下水道中堵塞的人体组织就可以断定,这里死过人!”
不过严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这里存在恶灵,那么想要杀人、毁尸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恶灵,想要处理尸体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完全掩盖。
而现在看来,遮掩死亡痕迹的手法不仅粗陋不堪,还处处存在漏洞,甚至还把下水道给堵住了,这也是导致现在地面上的水流迟迟无法排出的原因。
严言负着双手,在卫生间内反复踱步。
“从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恶灵杀人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那么这里的死者,应该人为导致......”
死的是谁,严言根本不在意,倒是这个杀人者的身份,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蒋半彤吗?
她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疯癫女子,又是怎么可以做到杀死一名成年男性?
严言的脸色有些差劲,现在的局势比他预想得还要复杂,恶灵在卫生间出现了,而且还牵扯进了一宗谋杀案。
不!
他猛地将头转向了马桶边上墙角处的那几大桶未知液体,腐蚀性如此之强的液体,联想到谋杀,很显然这个东西是用来毁尸灭迹的。
而如此数量的液体,就绝不仅仅是为了应付一具尸体准备!
也就是说,在蒋半彤的家里,发生了不只一起杀人毁尸的恶性案件!
严言的眉头紧锁,她的家里究竟有几个人居住?
凶手到底是不是蒋半彤,就算是她,那么动机又是什么?她又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
想到这里,严言不再选择在卫生间内逗留,而是前往了其他卧室查看情况。
蒋半彤的三室一厅房子内,真的只是住她一个人吗?
如果按照她之前所说,可能另外两个房间之前也是住人的,那么死的人是否就是她的“室友”!
这一点在卫生间内,没有找寻的可能,想来高意远等人的调查也到了尾声,现在是汇合线索的时刻!
严言快步走出卫生间,而在踏出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后闪过一阵凉风,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脖颈间吹了一口气。
他的脖子下意识一缩,鸡皮疙瘩统统竖起,猛地转过头。
可是卫生间内的场景依旧未发生改变,还是那些摆设,严言一脸狐疑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仿佛先前那怪异的感觉,只是他神经过于紧张的幻觉。
再度深深地望了一眼卫生间,严言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最后轻轻关上了灯,将卫生间的拉门重新闭合起来。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其将卫生间反锁之后,房间中央堵塞的下水道,忽然在这一刻开始往上涌出大量的血迹,就像是喷泉一样,不断往外冒着血浆。
严言尚未合上的地漏处,一双皮肤惨白,却沾满了猩红鲜血的手掌,拼了命地往外挣脱,而那只手上,食指空空如也......
“你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严言来到了一处卧室,这里是高意远的搜查地点。
此时这个房间的地上、床上,铺满了各类型花花绿绿的衣服,而且尺寸不一,大小不等,根本不是一个人的尺码。
高意远望着这一切,又看了看到来的严言,紧蹙着眉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多时,他轻轻地从手边的桌子里,抓住了一节抽屉,蛮力往外一拽,捧着抽屉,放在了床上。
“你自己看吧。”
严言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走近才发现,这节抽屉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各式各样的女士内衣。
这一眼看的他,有些尴尬,不过脸上倒是没有任何异样,随后他轻轻夹起了某一件。
仔细端详了半天之后,又拿起了另一件,反复对比了一番过后,他看了一眼高意远,“这是不同的尺码。”
高意远点了点头:“不错,不仅仅是内衣,这间卧室之内的衣柜,装满了各式各样,各种尺寸的衣服、裙子、裤子、甚至是帽子,而且装置的格外规律,几乎是从头到脚,每一套都是固定摆放在衣架上。”
严言一脸狐疑地转过头,看向了客厅中已经像是睡着过去的蒋半彤。
她现在穿的衣服,偏于中性风格,上半身是高领的卫衣,下半身则是一条蓝色牛仔裤,他有些摸不准这说明了什么。
高意远随后又将另一处抽屉打开,端到了严言的面前。
这一眼看去,严言的脸登时一红,这节抽屉里全部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情趣用品。
高意远脸色木然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是蒋半彤的,甚至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这间卧室,到底是属于谁的,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这里无论是衣料还是打扮都充满了矛盾感!”
严言看着客厅中的蒋半彤,这个女人之前表现的极为清冷,很难想象这些东西是她所购买的。
而且这些东西太过稀奇,很多东西严言都叫不上来名字,更别说是看过。
在开眼的同时,他也感觉出了高意远所说的矛盾感,这一点在卫生间内的摆设也可以看得出来。
“你还发现了什么其他线索吗?”
高意远摇了摇头:“这间屋子,除了这些东西,什么都没有,只有衣服和这些用品,其他的各个位置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间屋子很久没人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高意远闻言,带着严言来到了床的另一边,将床上的褥子和床垫掀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已经被压扁、变得极为坚硬的深灰色袜子。
“显然这个房间以前住着一个男性,但是无论是从这只袜子被压在床底的变化,还是房间内的摆设都可以看出,这名男性已经搬离了很久,我猜测起码不会少于一个月的时间。”
高意远轻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严言暗自点了点头,随后指向了那对衣物。
“也就是说,在蒋半彤出事的一周之前,这个卧室已经没有人住,那么这些衣服和东西,显然是属于这座房子内,尚在居住之人所属。”
严言的这番话,已经将衣柜里的东西归结到了蒋半彤身上。
高意远点了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现在蒋半彤的精神状态过差,我们很难还原出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严言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后对高意远说道:“我们去另一个房间看一看。”
何孝这个时候,有些出神地坐在床边,他的眼前衣柜大敞,里面同样存在着大量的衣服,只不过这个衣柜之中并非是女性服装,而统统属于男性。
而他的身边桌子上,同样摆放着两节被拽出来的抽屉,一个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样的手表,另一个则是一盒又一盒安全套!
当严言与高意远进入房间的时候,正看到何孝望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这种形式已经一目了然,严言和高意远不用何孝打招呼,就立马将目光落在了房间内的摆设。
“你的房间内竟然都是男士的衣服......”高意远轻声呢喃道,但是随着他来到衣柜前方,简单地翻找之后,发现了一个不同的点。
这些男士服装,明显要摆放得更加随意一些,也不存在搭配方式,衣服、裤子和鞋子被集中堆放在一起,没有组成套装,但是却同样的收拾干净和妥当。
严言则是来到抽屉那里,看着抽屉里琳琅满目的男士手表,随手拿起了几个。
“这些手表也不是同一个人的,几乎每只手表的尺寸都不一样。”
何孝咽了下口水,站了起来,“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高意远将他搜寻房间的情况,逐一说明,严言刚要说话,却被何孝抢了先。
他一把拉过严言的胳膊,带着他来到了床头的位置,将床使劲往外推了推,露出了床下面的地面。
何孝挤着身子,勉强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进去,片刻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瓶的香水。
他眼巴巴地看着二人,语气有些怪诞地说道:“你的房间内,以前居住着一个男人,衣柜里却全是女士服装,而我的房间内,以前住着的是一个女人,衣柜里却满是男士服装!”
严言看了一眼高意远,又看了一眼何孝手中的香水瓶,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我现在有些好奇了,蒋半彤的卧室内会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