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中央核心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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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郴州首府郴县要多呆几天,倒不是说路不好走了,而是“武广线”的西线整修完毕,湖南省从平阳戍抽调了驻军来维持“武广线”的安全。

  省内的水路上,水警的机动船也在到处巡逻,运输物资的主力是“国标88”型水泥船,标准载重是两千石。

  这种船在内河中跑得特别多,各种小型机安装在船体上,做米面粮油生意的老板,往往夹带私活,两年就能把船的钱赚回来。

  三年基本上就能随便让船报废,因为十年的保养钱都赚了出来。

  王角的队伍过了义章县,大概就是“银坑”往东三十里,就能看到一条还算可以的河,这条河就是“郴水”的上游,补给的船只在这里随便停靠,各种私人码头随处可见。

  有些码头上,甚至直接修建一座“银楼”,十几万两的白银,就这么装修了一栋楼,富庶豪奢之处,让王角叹为观止。

  他不是没见过炫富,但炫富炫得这么暴力的,说实话,头一次见过,太恐怖了。

  因为这不是一处“银楼”,而是几十处、上百处。

  从义章县开始,一直到郴县,只要是像样一点的物流集散点,就有这样的银矿老板修一栋“银楼”。

  纯银用量之大,简直恐怖。

  甚至有些“银楼”还会专门标注白银的来源,比如有的“银楼”,会在楼牌上注明,本楼白银来自“海南省”,有“海南银”多少多少;有的则是注明“天涯银”多少多少。

  更有甚者,连白银的产地都标注出来,年产多少也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边。

  到这个地步,王角才看懂郴州人的炫富套路,这就是彰显自己的实力、能量、财力。

  古时的银冬瓜、没奈何,跟“银楼”比起来,根本就是耗子跟大象比大小,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王角寻思着,真要是天下大乱,这些个“银楼”,指定就被人给抢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妈的,这些银矿老板也没有一个好东西啊,真要是天下大乱,首先爽起来的,可不就是他们?

  淦。

  “相公,郴水过去就是耒水。”

  彭彦苒提醒了一下王角,他们走的路,其实是往回倒了一下,先去了“安陵水”,然后车马队伍往东南到了耒水,再走水路去耒阳。

  “武广线”这条路,王角听说平阳戍的大兵出来,顿时觉得麻烦,临时改了计划。

  原因么也简单,他娘的都见过“安陵散人”了,不防着一手,这万一过了安陵县就被当做乱党给拿下,那多冤枉啊。

  人在江湖,那也是真的不容易啊。

  “这里就看出来跟岭南省的不同,内河航运很发达。”

  看着大量的机动船在水上跑,稍微算一算就知道,这里的物资调动,比岭南省要灵活得多。

  整个岭南省,封死韶关和海陆,就是瓮中老鳖,想怎么杀怎么杀。

  但是湖南省这里,明显就交通多变,一条标准型号的水泥机动船,标准载重是两千石,那就是二十万斤。

  一条船的供给,就能让一个加强营的部队久持五个月,多来几条船,直接可以到处扫荡了,根本不愁后路。

  而这样的船,能出入长江和洞庭湖,完后再从洞庭湖深入到湖南腹地的各个山区。

  这是最牛逼的地方,因为机动船不一定就是要自己载重,完全可以“开火车”,后面拉一排的无动力船壳,想拉多少就拉多少。

  如此一算,总体而言,绝对要比火车划算。

  时效性且先不说,但这运力也就只有海船可以碾压。

  可惜海船对吃水深度要求太高。

  “那肯定的啊,这里好歹是湖南。”

  彭彦苒一脸骄傲,一旁黑着脸的金飞山撇着嘴,“黑皮妹儿你不是江西婆娘唛?”

  “……”

  正说着呢,却听外头有人喊道:“满哥!对过就是煤矿喃!”

  听到“煤矿”,王角就来了精神,远远地,就看到了山体的颜色都不太一样,顺着泪水往下,东岸的景色,明显更加的粗放。

  甚至附近有一处小煤矿,还能看到一台极为巨大的机械堡垒。

  这个机械堡垒,居然还是能够活动的!

  站在甲板上,王角目瞪口呆,蹬蹬蹬蹬上了船体的最高处,掏出望远镜一看,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那哪里是机械堡垒,那分明就是“萨克巨人”!

  巨大的履带缓缓转动,它的铲斗轻轻一铲,便是装满一辆卡车车斗的量。

  大量的蒸汽在排放,但是王角可以确定,那声音根本不像是蒸汽机的,望远镜不断地搜寻着,终于,王角看到了一个让他脸皮发颤的标志。

  一个小小的闪电标志,周围还有一圈文字,但王角已经看不清了。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卧槽!这是不是刘哥说的那种电驱机器?”

  皇唐天朝的国家栋梁刘哥曾经说过,中央核心区,有一种电驱的大型工程设备,属于绝对的管制机器。

  原理什么的,王角压根就不懂,但刘哥说了,是蒸汽动力……但是,蒸汽动力是为了发电。

  “我勒个去的!湖南也算是中央核心区吗?”

  “不对!这他妈不是私人煤矿吗?‘安陵散人’的地盘来着?卧槽!”

  嗤!!!!!!

  一道猛烈的白雾在翻滚,那整个巨大的机器,钢铁的骨架四周,都仿佛被这雾气包裹得严严实实。

  玻璃的反光,折射、反射出来的阳光,在白雾之中来回地形成光阴,那一刹那,王角甚至觉得,这台机器是有生命的。

  嘎啦嘎啦嘎啦……

  仅仅是向前移动一点点的距离,都能有地动山摇之感。

  他甚至能看到附近的汽车,正在缓缓地颤抖。

  而那些忙碌的作业的工人,却是浑然不觉,还在那里指挥着什么。

  恐怖!

  吐嗤!吐嗤!吐嗤!吐嗤……

  河道上,一辆单管烟囱的小型机动船缓缓开过,这艘船的后面,拖拽着大量的竹筏,竹筏上捆扎着大量的毛竹。

  这些毛竹,一看就不是本地产的,更加的粗大,品质也更好。

  “相公,你看,这是开往资兴的船。”

  彭彦苒凑过来指着那些大量的毛竹,给王角解释道。

  “本地不是也有毛竹吗?为什么还要运去资兴?”

  “这是耒阳专门种植的一种竹子,用来打纸浆的。”

  “……”

  专业。

  社会的分工,还挺有意思。

  王角感觉自己就是个土鳖,啥也不懂。

  “到了这里,比在广州的感受还要强烈一点。广州的‘万家灯火’,的确颇有冲击力,但是这里,这么多的蒸汽机,我在杀龙港,是真的不敢想。”

  这种差距,一个内河、短途的运力,就是绝杀。

  难怪海外领地都相对来说乖顺,甚至像“天涯洲”这种隔着一个“东海”的地方,也只是打低烈度的战争,且不敢真的扯旗造反。

  就冲眼前一条小小的郴水、耒水,一条小船就是二十万斤。

  那整个皇唐天朝,会有多少船?

  一天的运力,只怕都秒杀整个“天涯洲”一年的运力。

  “天涯洲”拼了老命凑出来的物资,可能中央核心区,就是掏一下裤裆撒一泡尿,就搞定了。

  这还仅仅是普普通通、寻寻常常的物资调动,连配给都不是。

  “卧了个槽,‘南海四大家族’到底是怎么做到成为南海四大家族的?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忽地,王角反应过来,冯家也好,李家也罢,在中央核心区,何尝不是有布置的?

  这个阁老那个选人,说不定就是他们家的。

  中央到地方,都是我的人。

  飞龙骑脸凭什么输?!

  淦!

  想到这里,王角喃喃道:“也不知道肥仔现在怎么样了,他妈的,给他那点支援,也不知道够不够啊。这小王八蛋消停点不好吗?闹闹闹,闹个屁啊。”

  “相公,天塌下来个子高的先顶着。反正赖坚毅现在的名声再响亮,肯定都不如冯家响亮。说不定现在到处都在抓冯家的人呢。”

  “希望如此吧,我就怕冯家手眼通天,搁这跟中央政府演戏呢。”

  “什么意思?”

  “庄家离场的时候,韭菜不得死上好几茬?我就希望肥仔不是这一茬的。”

  有些话王角也没有跟老婆们说,倒也不是说不想来个参谋,而是没必要。

  按照唐烎这个老阴逼的说法,钱老汉的大哥,那位卤蛋老大伯钱镠,应该是入阁稳了,年底之前,就会通告全球。

  那么钱老大这颗卤蛋,有必要跟冯家死磕吗?

  肯定不能,肯定划水。

  没有中央政府的命令,钱老大这颗卤蛋就是泡水里不动弹的,冯家有的是余地来“解释”一系列的疯狂。

  甩开那些“负资产”……搞不好冯家还能减负。

  甚至极端点想一想,那位王角没见过的冯家大老板冯复,指不定也有兄弟亲戚呢?而如果这些兄弟亲戚太多了,正好来一发狠的,是不是……就“借刀杀人”了呢?

  就跟赖坚毅的回信中,小肥肥专门描述的那样,赖家那些瘪三,他抛弃了不少,路上时不时就听说赖家的谁谁谁嗝屁了。

  对小肥肥而言,亲爷爷赖药仙只要不死,其余的赖家人,死了又如何?

  命中注定。

  至于这个命中注定,到底有多少层意思,王角也懒得去猜了。

  横竖小肥肥现在已经进化成了“灵活死胖子”,在“紫金镇”是占山为王还是落草为寇,都比之前强。

  “相公不用担心,等到了衡州,我去一趟长沙,可以让‘长沙路忠武军’再出一些人去岭南。”

  “我不是很想去长沙啊……”

  去了长沙,还得去见便宜老丈人,还有马家人。

  想想就头大。

  “相公还是去吧……”

  彭彦苒低着头,攥着衣角,小声地说道,“我家里人,倒是挺想看看你的。相公是高材生,又家境好,家里人来信,都很羡慕我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

  说着,王角一把搂着彭彦苒,小声问道,“要不要排场弄大一点?到耒阳换几条大船,我就说我是‘安陵散人’的大侄子,应该可以搞几条大船出来装逼。”

  “真哒?!”

  “那必须的,我老婆想要面子,我怎么可能不去撑门面?必须义不容辞,应该的,而且不用谢。”

  “谢谢相公!”

  “都说不用……嗯。”

  彭彦苒红着脸,搂着王角亲了一下,底下抬头看的金飞山嫉妒得面目全非,咬着手中的丝巾恶狠狠道:“黑皮妹儿你干啥子!你给老子下来!”

  居高临下的彭彦苒瞄了一眼甲板上“质壁分离”的金飞山,不屑撇了撇嘴,然后挺了挺胸膛,一脸的小得意。

  对于身材这个事情极为敏感的金飞山顿时勃然大怒:“你给老子等到起!老子今晚上……”

  “行了!下次去成都也给你撑场面,这不就扯平了?”

  王角撇嘴说道。

  “官人~~我哪里要啥子面子嘛~~妾身只要守到官人,心里头就安逸了噻~~”

  “那以后去成都就随便搞搞吧。”

  “……”

  俏脸直接垮下来的金飞山,嘴巴直接扁在那里,撅起来宛若屁股。

  “你说你,明明心里想要,嘴上却不说,真是‘口嫌体正’。”

  “啥子意思唵?”

  “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

  “哎呀~~官人~~~”

  “哈哈哈哈哈……”

  看着金飞山在那里发浪,王角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之前憋闷和压抑的心情,仿佛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