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湖水霎时从湖中央排开,显露出一个丈许大的黝黑小洞。
自从黝黑小洞凭空出现后,我慌乱地停下脚步,不再试图挽救少女。
所幸经此巨变,少女渐渐从麻木中苏醒过来。
她一边颤抖一边挽着双臂,目露惊恐地盯着湖中央的黝黑小洞。
此时此刻,漆黑的湖水已然浸过她的脖颈,若然再迟几秒苏醒,她便会彻底被湖水淹没。
捡回一条性命,少女连呼了几口气,接着,她便要挪动僵硬的双腿,往湖岸折返。
可她刚刚挪动半步,那个黝黑小洞出现了异变。
一道精芒从小洞中闪起,渐渐照亮整片湖面。
这是一道无比血腥的红光,仿佛来自修罗地狱之下的阴魂恶鬼。
伴随着红光出现的,还有一句句晦涩难懂的天外魔音。
“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四日,在避风堰瞭望塔上的瞭望员,向人们发出了信号,告之三桅帆船法老号到了,它是从土麦拿出发,经过里雅斯特和那不勒斯来的,立刻有一位领港员被派了出来,这位领港员绕过伊夫堡,在魔琴海岬和里翁岛之间,登上了船。”
“大船上的那个青年看见了来人,就摘下帽子,从领港员身旁离开并来到了船边,他是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年龄约莫十九岁左右的样子,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一头乌黑的头发,他的外表给人一种极其镇定和坚毅的感觉,那种镇定和坚毅的气质,只有从小经历过大风大浪和艰难险阻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唐泰斯的父亲就住在这个房间里,法老号到港的消息,老人还不知道,这时他正踩在一张椅子上,用颤抖的手指,在窗口绑扎牵牛花和萎草花,想将它们编成一个花棚,但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被一只手臂拦腰抱住,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爱德蒙这句话刚轻声讲完,卡德鲁斯那个黑色蓬松的头,便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块布料,他原来乃是一个裁缝,这块布料,他预备用来做成衣服的衬里衫。”
也许别人听不懂这一句句所谓的天外魔音,可我听得分外眼熟,因为这些天外魔音,正是里面的语句!
我冷不防望向蓝裙少女,落在她的双手之间。
“咦,她手上的书怎么不见了?”我顿时大惊失色。
自从男人和蓝裙少女离开山上旅馆后,我便注意到少女手上拿着一本书,那本书正是。
可此时此刻,少女手上的已经悄然消失了。
“难道少女手上的书,与黝黑小洞的出现有关系?要不然天外魔音的内容怎么会是书中的段落?”我隐约间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
这些天外魔音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它们便随着红光骤然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随着红光和天外魔音消失,湖面上掀起了狂风。
狂风掠过湖水,造成一层层扑面而来的巨浪。
巨浪袭击,少女赶紧走上湖岸,穿上散落在岸边的破烂蓝裙。
虽然红光和天外魔音皆已消失,但湖中央的黝黑小洞仍存在着。
而且随着狂风巨浪袭来,黝黑小洞中产生了新的变化。
一条黑蛇从黝黑小洞中探出。
这条黑蛇大约两米长,其周身密密麻麻地缀满了黑刺。
这些黑刺长而锋利,向人宣告它的不可触碰。
自从黑蛇从黝黑小洞中钻出后,湖上的狂风更大了。
狂风瞬间毁灭了湖边森林,留下一片凋零灭世的场景。
也许是黑蛇出现的原因,一股难以言明的邪恶气息迎面袭来,我很想慌乱地逃窜,但如何也挪动不了双脚,只得双目圆睁地凝视这一幕。
我的余光注意到了墓碑和那三棵杉树。
虽然森林已被彻底毁灭,但墓碑和那三棵杉树仍矗立着。
不过它们并不好受,墓碑上多了很多裂痕,仿若风烛残年的老妇,至于那三棵杉树则更加凄凉,只剩下一寸短短的树根。
这条黑蛇的双眸呈红色,显然先前的那道红光,便是这条黑蛇的眸光。
黑蛇滴溜溜地悬浮在湖上,它的红眸盯着岸边的蓝裙少女。
蓝裙少女早已被黑蛇吓得失魂落魄,想要作势逃跑。
可是“篷”一声响起,黑蛇猛然飞到蓝裙少女眼前,张开如盘大的蛇口。
说来也是好笑,惊恐之下的蓝裙少女同样张开柔唇暖嘴。
蛇嘴和少女的嘴霎时相对,来了一个野外惊吻。
这个人蛇之吻没有持续多久,不出多久,那条凛然的黑蛇便钻入少女的嘴中,消失匿迹。
其实这一幕极其怪诞,我本以为黑蛇会吃了少女,但没想到它竟然钻入了少女的嘴中。
“她吃了那条黑蛇?不可能!应该是黑蛇主动进入她的体内!”连番异变之下,我倒有些见惯不惯了。
黑蛇进入少女的体内后,少女的心脏处出现一本方方正正的书。
这本书浑身惨白,形似一个扁平的方块。
在我注视下,少女心脏处的白书渐渐泛起一条条血丝。
这几条血丝构造成五个大字—基督山伯爵。
望着血丝构造而成的熟悉书名,我的心跳猛然加速。
“难怪她手上的书不见了,原来镶嵌在了心脏处!”我的脸容瞬间苍白,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被镶嵌在少女的心脏处,那是不是证明这本书便是少女的生命之源?”
不知何故,我总觉得眼前一幕特别熟悉,似乎自己从某处见过这种场景。
可无论自己如何深思,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幕场景。
我只好耽误心中的深思,继续观察这位“吃”了黑蛇的蓝裙少女。
自从心脏处的白书出现后,蓝裙少女的变化越来越多。
她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渐渐被血色侵染,变成一头血红色的长发。
而她那张可爱白皙的脸蛋,瞬间变黑,比锅盖底下的黑炭还要黑。
随着黑脸显现,少女的脖颈也产生了剧变。
她的脖颈原来是颀长柔软的,可转眼之间,变得通体发绿,像极了蛙类动物的绿皮。
这还没完,少女的双手双脚,赫然从皎白的肉色,转变为大红大紫之色,仿佛她的双手双脚,曾被人连番殴打,以至于起了红紫色的血淤。
目睹少女的种种转变,我脑海中的某些记忆终于苏醒。
眼前少女我真的见过,她和一幅封面插画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湛蓝色长裙,一模一样的红发绿颈黑脸。
她,就是封面插画上那个五彩斑斓的女人。
而那幅封面插画的出处,正是恐怖书店中独有的!
望着眼前这个五彩斑斓的女人,我终于想起了一切。
“我记得自己正在进行恐怖试炼,这里应该是梦境,并不是现实。”
“而先前所见的三朵阴云,和这三棵杉树,应该代表着现实世界中的三支香。”
“从这三棵杉树的形状来分析,现实世界中的香快要燃烧而尽了,我必须尽快醒来,否则就会永世困在梦中!”
这一刻,焦急驱散了心中恐惧,我很想脱离这个梦境,回归现实当中。
“可自己该如何做,才能从梦境中逃脱呢?难道关键之处在少女身上?”焦急之间,我再次望向少女。
身体发生转变的少女,给我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先前她懦弱怕事、天真可爱、被男人操控。
可“吃”了黑蛇之后,她的眼睛隐约变得尖锐,仿佛一具脱离枷锁的行尸走肉。
“真正的你,终于出现了,藏得够久啊。”一道冷笑闯入我的耳畔,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呵呵,杀我的便是你吧,你……去死吧!”蓝裙少女呵呵一笑,满目憎恨地刮着阴霾遮脸的男人。
“想杀我?你生前不过弱女之身,死后又怎能杀我?可笑可笑。”男人一动不动,一眼都不看蓝裙少女,似乎真的对蓝裙少女不屑一顾。
“你该死!”蓝裙少女被男人的蔑视激怒了,她目光一凛,捧起心脏处的红丝白书。
随着红丝白书被少女捧在掌心,一个血洞在少女心脏处出现。
透过这个血洞,能看见少女体内密密麻麻的血管,以及惨不忍睹的血肉。
果不其然,这本红丝白书,赫然就是少女的生命之源,等同于少女的心脏。
少女捧起心脏处的红丝白书后,男人终于抬起满脸阴霾的脸,望了一眼少女掌心的红丝白书。
不过只看了一眼,男人便重新放下头颅,仍旧不屑地道:“就这点红丝的书,也敢猖狂?”
说完,狂风大作,男人从怀中抽出一物。
此物,居然是一柄小小的血色铁锤。
男人拿出血色铁锤后,忽然往蓝裙少女脸上砸去。
蓝裙少女一个不注意,被铁锤敲破了头颅,掉落在湖水之中。
无限的血水,从少女头颅上喷涌而出,渐渐染红了整片湖。
黑湖就这样变成了凛然的血湖。
除了震惊,我心中更多的是诧异。
男人这就干掉了蓝裙少女?这蓝裙少女也太弱了吧?
还有男人口中的红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点红丝他看不上?
怀着着满腹诧异,我继续观察男人的动向。
看见少女掉落湖中后,男人先是笑了笑,然后便作势跳入湖中。
身处湖中的男人,毫不忌讳满湖的血水,抱起湖中的蓝裙少女。
望着怀中的蓝裙少女,男人的呼吸越发地急促,开始撕扯起少女身上的破烂蓝裙。
很快,蓝裙便被撕扯而尽,少女的身躯被男人肆意占据。
紧接着,一股无声的呐喊在湖中荡漾,似乎少女的哀嚎声,又似乎是男人的愉悦声。
我也不知少女有没有死,只见她双目呆滞空洞,麻木地被男人一次次地侵占。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花光了力气,往湖岸折返,而少女的身躯则静静漂浮在湖面上,渐渐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巨大的预警声,从我心底炸响。
我连忙往身边一扑。
尘土飞扬之后,我警惕地抬头望去。
只见攥着血色铁锤的男人,正向我冷然地袭击而来。
“她死了,现在轮到你了。”男人肆无忌惮地挥落血色铁锤。
蓝裙少女如此强大,尚且对抗不了这把血色铁锤,我又如何抵抗得了?
我只好木然地紧闭双眼,静候死亡的来临。
可我等了很久,都等不到那把冰凉的铁锤。
“我到底死了没有?”我猛然睁开双眼,往周遭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