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这么着急的赶过路。
将众人送进许昌城之后,他连马都嫌慢,就用两条腿,风风火火的赶着路。
好在,北平城高大的城墙已经能看到了,他也松了口气,就放慢了脚步。
快到城门的时候,他已经走起路来。
在城门口奔跑,很容易引起卫兵的注意,然后被盘问一番。
虽然他不怕,但终究是麻烦事。
他正蒙着头往城门里走,不想旁边有人喊道,“大少爷,辛苦了。”
汴梁一看,竟然是个熟人,孙客轻。
和往常不同的是,他今天戴了一顶斗笠,穿的也很普通,看上去就像糟老头子,一点也没往日大掌柜的风采。
“你怎么在这?”汴梁有些奇怪,他实在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等你啊,大少爷。”孙客轻做了个请势,带着汴梁进了城,他说,“今早收到老祖宗的紧急讯息,说您要来北平,让我好生安顿。”
要不是为了这事,他又怎会在城门口等了一天。
好在,汴梁来的快,不然今晚就要在城门口过夜了。
“你为什么来北平?”汴梁又问,他记得潼关分别时,孙客轻并没离开。
“还不都是店里的事。”孙客轻抱怨着,“北平店开张后,我刚准备离开,皇帝就要办喜事,北平店接到了很多皇宫的订单,我不得不跑回来伺候着。”
“伺候什么,他这喜事办不了!”汴梁撇撇嘴。
来之前他就想好了,直接去皇宫找人。
临城他能横着走,北平他也准备横着走。
谁让他有嚣张的本事。
“您的事情,老祖宗都和我说了。”孙客轻说,“这里是北平,情况有些特殊。”
“有什么特殊?”汴梁问。
他很庆幸和老太太说了北平的事情,有个熟人出出主意,那可是很好的事情。
不想孙客轻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
原来陈骑鹤出事之后,皇帝便将四皇子花神和公主花仙接回了北平,顺带将花神家里的薛慕澜,追魂还有段骑浪都带了回来。
回来之后,北平皇宫宣布了三件喜事,分别是二皇子和李家郡主;四皇子和薛慕澜;以及公主和追魂的喜事。
本来这些喜事在年前就要举行,不料皇帝的弟弟顺亲王去世了,皇帝就决定先办丧事,再办喜事,就这样喜事被拖到了年后。
“我得好好的谢谢这位王爷。”汴梁说。
要不然的话,等他赶到,薛慕澜可就成了别人的新娘了。
真发生了这种事,他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有机会的话,要去祭拜一下这个顺亲王。
“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孙客轻说,“皇家办喜事,四大皇子都在北平,不过,因为争位的事情,他们并不和睦。”
汴梁不解,这事关四大皇子什么事情?
孙客轻继续说,“薛小姐是要做皇家的媳妇,这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如果您直接去皇宫救人,就怕皇帝丢了脸面,破釜沉舟将小姐杀了,那就悔之不及了。”
这个情况,汴梁也是想过,他没打算正大光明的进去,他是要再当一回夜行人。
月黑风高找人,偷偷摸摸开溜,这才是他的计划。
孙客轻又说,“好几天前,三皇子来找过我,说薛小姐不肯答应婚事,被皇帝关起来了,还派了重兵把守,其中有一个三圣高手,贴身看管。”
“什么情况?那个高手男的女的?”汴梁一听贴身看管,心里立刻紧张起来。
薛慕澜那么漂亮,万一这看守的动了色心。
想到这里,他热血上头,拳头一握,恨不得立刻就飞到薛慕澜身边。
“少爷别急,据说是位公公。”孙客轻连忙解释。
心想,这位少爷果然像是换了个人。
当初在南朝见到的时候,那张脸,比现在北平屋檐下的冰凌还冷,都不知道世间有什么事能让他着急。
如今这位少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想不到,人竟然能变化那么多,也不知道这位少爷在江陵的都经历了什么。
听到公公二字,汴梁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你有什么法子没有?”心虽然放了,但总是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救出来的好。
孙客轻摇摇头,他要是有法子,也不会罗里吧嗦的说那么一大推,他只是要让汴梁认清事实。
“需要从长计议,最好能利用一下某位皇子的势力。”他说。
太虚了!汴梁也摇头,什么叫从长计议,就是没办法,拖一下呗。
可是拖又怎么能够解决问题。
算了,还是趁天黑进宫去看看,他想着,心里打定了主意。
两人走着,很快就看到汴家铺子的招牌。
招牌上积满了雪,不过这四个字却擦的铮亮。
汴梁没来得及细看这铺子,注意力就被门前的官兵们给吸引了。
好家伙,二三十个官兵分列两排,整齐的站在铺子门口,这架势,就像是铺子的卫兵。
“这么厉害!”汴梁夸道。
大户人家他见了不少,可从来没见过有卫兵守门的,而且数量还不少,看来这孙客轻混的还真不错。
孙客轻却是一脸焦急的样子,他说,“发生了什么事,我出门的时候可没人呢。”
“啊!”汴梁一愣,不是卫兵,难道,是来抓人的?
“少爷,要不您先躲一下。”这次的目标是救人,最好是出其不意,孙客轻不想汴梁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
至于这些官兵,他自问经营上并无犯错,而且皇家喜事在即,应该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汴家的麻烦。
“不用。”汴梁一口回绝。
他不认为这些官兵是来找他的,如果皇帝知道他要来,怎么可能派这么一些卫兵来,至少也得一群圣人不是。
而且他是连夜赶路,皇帝又不是神仙,能算准他今天到,所以这些人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孙客轻没敢坚持,立刻走上前去问,“不知各位来汴家铺子,有何贵干。”
他做着缉,表情很是恭顺。
听了他的话,铺子里面立刻出来一位带蓝盔的官兵,他手朝前一挥,亲切的说,“孙掌柜,三皇子有情。”
孙客轻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得,连马车都给备好了,他问汴梁,“少爷,您的意思呢?”
“走,看看去。”汴梁说。
他本不想凑这种热闹,但是皇子嘛,可能知道皇宫里的一些情况,会方便他夜行探路。
马车轱辘辘的走了,皇子的马车很是宽敞,除了两边的座位以外,中间还烤了个火炉,在这冬天里,显得格外的舒服。
北平的冬天,可比临城冷太多了,这里一旦下雪,不到开春是不会化的。
今年还算好,积雪并不是很大,往年大的时候,一脚下去,能到膝盖。
三皇子住的地方离汴家铺子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
由于积雪,门头上的字也看不太清,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府”字。
官兵将他们送到门口后,就走了。
奇怪的是三皇子的府上竟没人看守,而且门匾也很久没擦了。
更奇怪的是两人下了马车,竟然没有人来引客。
汴梁和孙客轻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是惊疑。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看个究竟,两人抬脚进了门,就看见三皇子独自站在左边的一间屋子门口。
他笔直的站着,一动不动,而他的发冠上,还有白白的雪迹。
北平已经有两天没下雪了,这雪迹又是从何而来?孙客轻皱起了眉。
此刻院子里,除了他们,就没别的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汴梁和孙客轻又对望了一眼,眼里的疑惑更甚了。
孙客轻走上前去,来到三皇子身边,轻轻的说,“不知殿下叫老朽来,有何见教。”
忽雷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的转动脖子。
他的脖子不知是长时间没动还是被寒冷冻住了,显得非常的僵硬,“孙掌柜来了。”
他的话也有些生硬,“我在这里,等了军师三天。”
孙客轻一愣,他听说过三皇子礼贤下士,尊敬军师,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让他很是羡慕。
他辅佐汴家,和军师是差不多的身份,特别希望能有如此的知遇之恩。
不管主人对他多好,他终究是个下人,可不能喧宾夺主,他忙说,“汴少爷也来了。”
忽雷继续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直到他看到汴梁,他朝汴梁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汴梁抱拳,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带点江湖气,让忽雷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今天的事情,和汴梁并无多大关系。
忽雷转回头对孙客轻说,“孙掌柜陪我一起等吧。”
他的语气很平常,但是听得出,他不是在征求孙客轻的同意,孙客轻只能无奈的看看汴梁,静静的等在那里。
汴梁可不想和他们玩木头人的游戏,他问,“三殿下在等什么呢?有什么事进屋说不好吗?”
说着,他上前去推屋门。
“住手。”忽雷喊着。
他想上前,可是脚步僵硬,脚底又滑,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好在孙客轻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