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2
热气蒸腾的浴室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士兵打开了浴室大门,带着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红色把手是热水管,蓝色把手是冷水管,自己调整好温度……注意先放冷水再放热水,最开始宁可凉一些也不要被烫到。”
随着年轻士兵的解释,旁边一位男性红毛人在女人耳边低声翻译着。
“拖鞋在这里,这个是浴巾……还有这个小刷子是用来刷牙的……刷牙是什么?就是用它这样,清洁你的牙齿……”
年轻士兵示范了半天,这才让红毛人听懂了如何刷牙,费了半天劲之后不由得低声吐槽了一句。
“啧,红毛夷……”
“……这个是肥皂——就是清洁身体的东西,身体打湿了之后用它会产生很多泡沫,抹到身上用力搓洗,再用水冲掉。”
这一次年轻的士兵没等对方问就解释清楚了肥皂的作用,最后指着一个篮子道:“你身上的衣服就扔在这里就好,换洗的衣服在对面的篮子……还有,你最好自己剃掉头发也扔进这个篮子,否则我们替你剃头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温柔了。”
“剃刀在篮子里,还有这里是镜子,你可以照着镜子慢慢剃。”
那位年轻的士兵指导了一圈之后,问那翻译:“怎么样?她听懂了没有?”
“莉娅说她已经听懂了……”红毛人的翻译连忙答道。
“那你们两个就跟我出去吧。”那士兵面无表情的说。
“啊?啊!是……是。”红毛人翻译赶紧把士兵的意思翻译给了其他那对父女。
“他刚刚……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莉娅小姐看了那年轻的士兵一眼,低声问道。
“是……”翻译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士兵。
“他说什么?”莉娅追问道。
“他说……好吧,他骂了一句,大概是野蛮人的意思——这里的中原王朝视其他所有地方的人都是未开化的野人,他觉得我们什么都不懂也是某种来自海外的野蛮人……”
翻译说到这里尽量面不改色的说:“……好了我说完了,注意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要露出端倪,我们该走了。”
“咣……”
浴室的大门关上了。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那名士兵询问的声音:
“你们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没,美声么……莉娅小姐有些紧张,我安慰了她一下……”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
但莉娅知道,在浴室外仍有看守的士兵。
……
浴室内的水雾很浓,似乎还残留着上一波人洗澡时留下的温度。
只是偌大的洗澡间只剩下她字,还有空旷的水声与回音。
莉娅来到那面半人高的镜子面前——这是镶嵌在船舱墙壁上的大块玻璃,远比威尼斯商人们用锡箔与玻璃制造的镜子来的清晰,也比她在欧洲见过的任何一块镜子都要巨大。
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憔悴,一头红色的卷发垂在她的肩头,莉娅拿起锋利的剃刀紧紧的攥在手中良久,最终还是将它伸到了脖颈处……
“嚓……”
“嚓……”
一缕缕头发,被扔到了垃圾桶中,然后是她的衣服最后这位来自热兰遮的总督之女赤棵的走进一个隔间回忆着那个士兵的提示调整好了水温。
当微微有些发烫的水冲刷着她的皮肤时,似乎今天遭受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的令人在意了。
而当她开始学着使用肥皂的时候顿时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爽滑。
当她穿着一身小号的作训服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气从洗澡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这才理解他父亲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热水澡……实在是太爽了。
这艘令人惊奇的巨舰上到处都是她没见过的、甚至没听说过的——在海上行船居然还有如此方便的热水!?就算在热兰遮城她想要洗个热水澡都很困难可在这里她只要拧开水龙头,源源不断的热水就从花洒中喷出来了!
而且这居然还不是军官专用的!
这么大规模的澡堂天知道要耗费多少淡水!海上行船淡水是多么重要就不用提了!
更何况将这么多淡水加热其中需要的燃料也是巨量的……如此耗费燃料就为了洗个热水澡,这其中的奢侈即便再怎么不懂也知道会被震撼到的!
每一个洗完澡的红毛人都会对海阎王号的奢侈震惊不已。
然而事实上海阎王号上当然不可能特意提供洗澡的热水,事实上这些热水是来自煤气发生炉的水箱——煤气发生炉需要使用水蒸气来提高热量来生成足够的可燃气体,所以只要煤气发生炉开机这热水就是源源不断的洗个澡什么的简直绰绰有余。
等莉亚也完成了清洁和消毒之后士兵们带着他们下到了乘员舱——这些舱室是很窄小的六人间,不过相较于这个时代只能在货仓吊床的其他海员来讲,这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两名上尉、两名船长、一个神父以及总督大人刚好6个人。而在他们的房间旁边,莉娅女士得到了优待——独自一人享受一个房间。
好在海阎王号本来就不满员,原本预计最多装载300人的船舱现在只装了三分之一还有大半的舱室都是空置的。
而在这所有人当中,只有那名汉语说得不错的红毛人翻译得到了相当的优待他被允许住在船长室旁边的值班室——这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单人间之一。
当然,之所以这么“优待”他一方面是因为关鳞没事就找他聊天了解一下欧洲的人土风情,另一方面也是怕他身上携带什么遗传病若是与士兵们混居万一被传染了也不好治疗。
此时船长室内关鳞正在写这次的航海日志——这是肖恒规定的必须由他这位船长亲笔纪录的东西,好在关鳞还上过几年书,这字还是会写的,不然可就露了怯。
在关鳞面前,红毛人翻译乖乖的坐在一边,随时等待着这位东方船长的咨询。
关鳞终于写完了今天的日志,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之后就将它放进了抽屉里,看着红毛人翻译好奇的问道:
“你们那个总督居然没闹吗?我还以为他会大叫着他的贵族头衔然后拒绝与那些‘平民’住在一个船舱里呢。”
“这……”红毛人翻译一阵语塞。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关鳞挑了挑眉毛。
“不不不,我想他只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而已……”
“哦?什么身份?俘虏吗?”关鳞好奇道。
“是……野蛮人的身份。”红毛人翻译黯然道。
“野蛮人?”关鳞一愣,汉语中这个名词可不多见。
“呃,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叫夷人。”红毛人赶紧解释到。
“怎么,看你还挺委屈的?”关鳞觉得有些好笑。
“不……在见识到了贵方的强大和先进之后,相对而言我们的确只是野蛮人而已。”红毛人翻译苦笑不已。
……
就在关鳞等人还在海上漂泊的时候,一支由四辆马车组成的队伍正缓缓的接近馀干县。
这支队伍当然就是肖恒等一行人。
在进行了足够的先期勘探、测量,矿产收购也渐渐走上正轨的时候,肖恒与秦幼萱也终于辞别了秦大人踏上了归途。
这一次由于没有了考察路线的任务,对沿途的情况又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归程的路途要比去的时候快了很多。
当然这多半也要归功于煤气车——用煤气车当车头拉着另外三辆马车的效率高得惊人,若不是有马匹的拖累他们还能跑的更快!
是的,当煤气车完全跑起来之后,他们带来的那八匹驽马也就成了累赘!尽管只是以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慢跑,但这一跑就是十来个小时马是真的吃不消。
而这也让肖恒发现他们只要制造出足够的煤气机车就好,煤气机的稳定性让他们已经完全摆脱了畜力不足的限制。
不过现在,直接使用煤气机还有些惊世骇俗,所以在人烟渐渐稠密起来之后,肖恒他们就重新换成了畜力驱动,将煤气机车暂时隐藏了起来。
马车内,微微有些颠簸。
肖恒坐在地上的小马扎上,他的手放在了秦幼萱的的腿上,而秦幼萱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肖恒手臂,正在细心的给他换药。
“怎么样?还疼吗?”秦幼萱歪头头问道。
“不疼了。”肖恒笑着说。
“嘴硬!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不疼……”秦幼萱虽然嘴上唠叨,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很快就给他换上了新的纱布。
忽然,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肖恒立即拉开窗户探头向外望去,就见前方路边不远聚集了很大一群人,似乎是两边的乡民正在争执。
“公子?怎么办?”前面驾车的老李问道。
“别管他们,注意戒备……咱们从边上绕过去。”
“是。”
车队缓缓前行,在高度的戒备中终于绕过了那些正在对峙的村民,然后重新上了大陆。
“前面什么地方了?”肖恒问道。
“快到馀干县了。”
“馀干县?”肖恒听着有点耳熟。
“就是之前那个被河水围绕的宁家村啊。”秦幼萱似乎对这里的印象更深一些。
“哦……我想起来了。”肖恒点点头笑道,“那个高肥皂的‘科学家’嘛!”
“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去村里看看?”秦幼萱建议道。
“去村里……就不住了吧。咱们就光看看,顺便采买些补给……我记得他们村里的泡菜还挺好吃的。”肖恒想了想,就下达了命令。
车队这次没在馀干县停留,直接从外面的官道离开了,直奔那个被河水围绕的小村庄。
这一次,当肖恒他们的车队还没接近那村庄时,个这老远就有人放哨的人跑进村里去了,边跑边喊:
“贵人回来了!贵人回来啦……“
这下子就仿佛捅了马蜂窝一样,全村闹女老少一窝蜂的涌了出来,就连那些在新开的肥皂厂干活的人们都顾不上手里的工作了,急急忙忙的就冲了出来。
等车队抵达的时候村口已经站满了人——这架势可吧肖恒他们吓了一跳。
等肖恒下车的时候,几位乡老带着一众老少直接就跪了下来……
“……快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肖恒连忙紧走两步,来到那乡老的面前把他搀扶起来……
看到肖恒的手上缠着绷带,那乡老也没敢挣扎,顺着肖恒的力气就站了起来:“恩公,您这手?”
肖恒被这称呼叫得一愣:“跟人打了一架……话说回来,为什么叫我恩公?”
“公子不仅给了我们村一个赚大钱的营生,还替我们存挡了灾了……”那乡老一五一十的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呦?什么时候我有这么大面子了?”肖恒也是挺奇怪的。
车队这次没在馀干县停留,直接从外面的官道离开了,直奔那个被河水围绕的小村庄。
这一次,当肖恒他们的车队还没接近那村庄时,个这老远就有人放哨的人跑进村里去了,边跑边喊:
“贵人回来了!贵人回来啦……“
这下子就仿佛捅了马蜂窝一样,全村闹女老少一窝蜂的涌了出来,就连那些在新开的肥皂厂干活的人们都顾不上手里的工作了,急急忙忙的就冲了出来。
等车队抵达的时候村口已经站满了人——这架势可吧肖恒他们吓了一跳。
等肖恒下车的时候,几位乡老带着一众老少直接就跪了下来……
“……快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肖恒连忙紧走两步,来到那乡老的面前把他搀扶起来……
看到肖恒得手上缠着绷带,那乡老也没敢挣扎,顺着肖恒的力气就站了起来:“恩公,您这手?”
肖恒被这称呼叫得一愣:“跟人打了一架……话说回来,为什么叫我恩公?”
“公子不仅给了我们村一个赚大钱的营生,还替我们存挡了灾了……”那乡老一五一十的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呦?什么时候我有这么大面子了?”肖恒也是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