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24
“右满舵，降帆，落锚……辅助动力系统挂铰链。”
随着关鳞的命令，庞大的海阎王号轻巧的转了半圈，随后在船锚的作用下渐渐挺住，刚刚好将左侧船舷露了出来，遥遥的对准了远方那慢慢接近的人力小艇。
眼见着对方越来越近，关鳞回头命令道：“左舷随便哪个炮位填装霰弹，炮门先不要开。”
随着关鳞的命令，一个学生跑到旁边的铁管处喊道：“215炮位填装霰弹！不要开炮门！”
这铁管直接连接到下方，有专门的传令官等在下面的铁管口处。所以当那个学生喊完之后，铁管之中隐隐的传来了又一次的重复——这是下面的传令官喊给下面的炮手们听的。
行船作战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在没有现代化的指挥系统之前，一切命令都需要人来口口相传。这效率自然也高不到哪去，但比起同时代其他战舰那种只能靠吼来传达简单的进攻撤退命令来说，海阎王号上的指挥系统已经能做出非常精细化的战力协调和调动了。
在传达了关鳞的命令后，第二层火炮甲板上的15号炮位就闻声而动，按照训练迅速的填装弹药做好了发射准备。
此时海阎王号上的炮手当然是不足的，二层火炮甲板上那些炮位都空荡荡的，一旦真正的开战能够真正发挥作用的火炮不足10门。
这样的活力当然是不足的，但对于眼前那艘缓缓接近的人力小艇来说，一门使用造粒黑火药的24磅炮所发射的霰弹是极为致命的。
顺便说一句，由于秦府士兵们所使用的火枪就是滑膛枪的缘故，所以当滑膛炮出现之后其炮弹种类直接沿用了火枪子弹的种类——霰弹、独头以及穿甲弹。
另外火枪中没有的弹药种类“开花弹”此时尚未研究成功，主要是黑火药填装的开花弹威力感人……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还不如“独头弹”——也就是传统滑膛炮所使用的实心铁球。
想要制造威力足够的开花弹，还要等肖恒能够大批量生产硝酸之后了。
“停船！！”
当那人力小艇来到人声所能及的距离时，立即有士兵冲着那边高喊道，而关鳞此时也从艉楼下来，与其他士兵一样来到了左舷。
最初，那小艇似乎没听到士兵的喊声，依然向前划着，可后来又有两名士兵加入呼喊之后对方依然不为所动的继续向前。
“呵，看来我们太示弱了。”关鳞笑道，“给我把枪。”
“是。”
旁边的士兵立即把自己身上背着的双管猎枪交给关鳞，而关鳞则熟练的上了两枚穿甲弹，瞄准着远方那艘渐渐加快速度的小船扣动了扳机。
“砰砰！！”
“啊！！！”
站在船头身着重甲的刀盾兵仰面摔倒——他的盾牌上多了两个笔管粗的小孔，而他胸膛上的铁甲也被强大的力量炸开了花，潺潺的鲜血从那两个大洞之中流了出来，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知道此时那艘人力小艇这才缓缓的听了下来，其上的一人喊道：“蒲家做事！谁人当面！？”
对面似乎并没有在意地上躺着的那个重甲刀盾兵，虽然有些诧异关鳞手中武器的犀利，但却也只是引起了一些骚动，最终他们还是选择合乎礼仪的问道。
尽管海阎王号庞大、灵活，然而远远的就落锚停船这种善意的举动却被小艇上的人认为是软弱……也许最初他们的确只是想要过来问问情况，然而当他们觉得对方软弱的时候也不介意冲上来俘虏这艘漂亮的大船。
而直到关鳞那两枪表明态度之后? 这些人终于肯正视对方的实力了? 这才有了那礼貌询问的两句。
这就是海上的行为准则。
“什么时候泉州市舶司的人也干起杀人越货的买卖了？”
关鳞喊道。
“……对面是红毛海盗，我们泉州市舶司在围剿海盗！你们是谁！？”
那小艇上的人喝问道。
“我们是谁不重要……那些人是红毛海盗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关鳞笑道。
在海上讨生活的难免要与许多奇奇怪怪的外国人打交道? 这红毛人关鳞之前就有所耳闻。而经历过痛苦的小学生涯之后? 关鳞虽然没有学到关于欧洲的地理知识，但之前在肖恒那边看到的海图也让关鳞知道了他脚下这片海洋究竟有多么的广阔。
至于红毛人……同船的“初中生”们早已跟他聊过了? 这让关鳞知道所谓的红毛人是来自一个叫做却“荷兰”的欧洲小国，同时也知道了这些欧洲人来东方多半是来做生意的。
当然了? 海上的生意哪有抢劫来的快？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些红毛人也的确是海盗没错——若是有落单的弱小船只，这些红毛人绝对不会放过的，就像关鳞以前也不会放过其他跑日本航线的船一样。
不过一般来说像这种在岸上有贸易栈的还真就是正经的商人，就像关家在日本所做的事情一样……只不过关家在日本的贸易栈太过庞大了? 以至于都能影响当地的政治生态了。
“我说是就是！”小舟上的人喊道? “总之，这里不关你们的事！不要参合进来！”
“我不参与，我只看看。”关鳞喊道，“我保证不参战。”
“那我只能劝你们好自为之了！”小艇上的人喊罢，居然就这么划着小艇走了……
而关鳞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肖恒的学生们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一个个的脸上都纳闷不已。
看着同学们诧异的表情? 关鳞忽然嘿嘿一笑——直到此时他才觉得眼前这些学生不再是似乎什么都懂的小怪物，而是真正符合他们年龄的小屁孩。
是的? 这一刻关鳞终于可以在他的小老师们面前秀一秀自己的的经验了——这种体验随着学生们的飞速成长已经越来越少了。
“怎么样？疑惑吧？问吧，随便问? 千万别客气。”关鳞笑道。
“船长? 他们那个人……好像死了吧？他们就这么算了？”教关鳞数学题的那个小老师说道。
“是的? 就这么算了……不然呢？调转船头跟我们干一架？”关鳞摇了摇头，“你们记住，海上不像陆地……这里几乎没有规矩，而现有的那些少得可怜的规矩，也是强者制定的。只要你足够强你就可以无视这些规矩。”
“况且，他们的肉还没吃进嘴里呢，现在贸贸然跟我们开战得不偿失。”关鳞指了指海岸的方向，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登岸了。
“……”
肖恒的学生们都低下了头，似乎用心的在吸收关鳞所教授的经验。
“你们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吧，这就是真正的海战。另外叫舱底的兄弟们都上来吧，这热闹可是难得一见！”
关鳞的心情似乎很好，随手将双管猎枪交还给旁边的士兵并让他客串了一下传令兵。
不多时，底舱的成员们陆陆续续的爬了上来，除了必要的观察哨之外就连厨房的人都跑上来看热闹了。
“砰砰砰……”
远方，海岸的方向，海风中响起了微弱的枪声。
“咦！？”关鳞的小老师微微一愣，“他们居然也有火枪！？”
远方，红毛人似乎组织好了反抗队伍，当蒲家的人结队冲上去的时候顿时打起了排枪。
随着枪声响起，顿时一阵烟雾弥漫……而蒲家冲滩的队伍却只有寥寥几人中枪倒地。
“他们的火枪威力似乎有点低，这么近的距离都打不中。”
“而且他们火枪的气密性也不好，火药气体从后面泄露太多了。”
“有效距离似乎不超过20米，发射的应该不是霰弹。”
“威力似乎也很低，穿上重点防护盔甲可能免疫对方的攻击……”
随着战斗的进行，肖恒的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分析起红毛人手中的雾气来……而这时候关鳞也只有听的份了。
“船长你怎么看？”关鳞的小老师似乎觉得有些冷落关鳞了，放下望远镜回头问道。
关鳞：“……”
是啊，除了沉默还能如何呢？硬要说话也只能阿巴阿巴……你们讨论得那么专业我怎么差得进嘴！？
“快看！红毛人搬的什么东西！？”关鳞见到红毛人那边出现变化了，赶紧扯开话题。
“咦！？是火炮！？”
“应该是火炮……奇怪了，红毛人怎么会有火炮？”
“难道是咱们的火器工坊泄露了？”
“不，应该不是！他们的火枪和火炮都跟咱们的制式完全不同。”
“奇怪……”
“记下来……回头看看能不能抓个舌头问问情况。”
“……”
看着肖恒的学生们开始讨论其他话题了，关鳞终于松了口气——他毕竟是个船长，是这条船上说了算的人！让他当着这么多船员的面阿巴阿巴那可太丢人了，以后他还怎么向船员们发号施令？
“轰——”
红毛人的火炮发话了，顿时大片大片的轻装刀手倒了下去，蒲家的攻势也随之一缓。
不过蒲家人似乎并没有放弃，他们很快就重新组织起进攻继续向红毛人的阵地发起了进攻，但由于人数没有突破对方火力密度的关系，他们再次被击退下来。
岸边一处坍塌了的屋子里，两个明显带有异国血统的人正焦急的望着前方的战场。
“大哥！不行啊！调海上的兄弟上去吧！”
微微有些卷发的人问道。
“不行！他们得对付海上那条大船……”被称为大哥的络腮胡说道。
“可是……”卷发小伙还待说些什么，就听那络腮胡大哥打断道：“无妨，等到三叔的船队到了，咱们就先把那艘船做了……红毛人的船都毁了，他们跑不掉的。”
“是……”卷发小伙闻言立即安静了下来。
……
岸边的战斗依然延续着。
红毛人依靠着“犀利”的火器一次次的挡住了蒲家兵丁的冲锋，而蒲家的兵丁也在一次次的冲锋中学乖了，不仅排列出了距离非常远的三兵线，而且也并不过分接近……所以虽然红毛人那边枪声激烈炮火轰鸣，然而蒲家兵丁的损失却极为有限。
远方的海上，看到了蒲家人的应对措施之后，肖恒的学生们开始低声讨论：
“散兵线？这就是老师讲过的那个散兵线吗？”
“不，不一样。我见过二叔他们的训练，咱们的散兵线是三三制的，进退非常灵活……这蒲家的散兵线虽然散了但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只能降低伤亡用人命去换对方的弹药。”关鳞的小老师说道。
“用人命消耗弹药啊……战争还真是残酷呢。”
“虽然残酷但绝对有用。老师曾经说过，热兵器的战争看的就是后勤补给。有枪没弹那么军队的战斗力就为零……即便是我二叔他们的连队，在补给不足的情况下也容易被这种用人命填的笨方法冲破防线。”
“所以老师才总说科学就是生产力，生产力就是战斗力……”
“说的没错！所以大规模工业化的生产火药是当务之急……”
“我同学就在实验室，听说他们已经开始研究黑火药的无人生产线了……到时候没了人命奉献就能大规模生产了呢！”
“是啊，工业才是军队的战斗力……”
听着学生们的讨论，关鳞一脸懵逼。
突然！
一阵紧急的警钟响起。
说过，热兵器的战争看的就是后勤补给。有枪没弹那么军队得战斗力就为零……即便是我二叔他们的连队，在补给不足的情况下也容易被这种用人命填的笨方法冲破防线。”
“所以老师才总说科学就是生产力，生产力就是战斗力……”
“说的没错！所以大规模工业化的生产火药是当务之急……”
“我同学就在实验室，听说他们已经开始研究黑火药的无人生产线了……到时候没了人命奉献就能大规模生产了呢！”
“是啊，工业才是军队的战斗力……”
听着学生们的讨论，关鳞一脸懵逼。
突然！
一阵紧急的警钟响起。
“铛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