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苏星河的脸上。
他看起来还像是叫花子一样,整个人还是那么的衣不蔽体,不修边幅。
他还像是个烂酒鬼或者是个烂赌鬼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是个真正的超凡天机大师。
甚至,他和苏离记忆之中临死之前的样子,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瘦骨嶙峋,眼眶凹陷、眼袋松弛、酒糟鼻,高颧骨。
苏离轻叹了一声,神情略微有些落寞。
这一刻,他的心情终究还是复杂的。
因为这个人,是他这辈子的父亲。
父亲啊,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名词。
可在此时,这个词,反而显得有些悲凉,有些可笑。
苏星河身边,苏荷眼眸冷傲,却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欣赏与兴趣的神色,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眼神,如看一只还不错的蝼蚁一样看着苏离。
那是一种对蝼蚁产生了一丝兴趣的眼神,也是一种源自于骨子里和灵魂里的高傲与贵气。
就像是皇宫里的公主在看待一个奴仆的孩子一样——可能那个孩子很聪明,引起了这位公主的一丝微弱的兴趣。
苏离如今的感应太敏锐了,所以,对于这种眼神,他是感觉很刺眼的——按照关系来算,这人,乃是他的亲姐姐。
但是他修行了之术之后,心性蜕变得很厉害,哪怕是此时不太喜欢,但是也不是很有触动。
有触动,往往是因为在乎、或者有情感羁绊。
可若是没有情感羁绊,也不在乎,就自然可以淡然、淡漠应对。
“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老头子你,会是在这样的地方。
再过几天,就是老头子你的月祭忌日了,我原本还准备,到时候给老头子你祭拜一番的。”
苏离看着苏星河,怅然出声。
苏星河目光同样略显复杂,但是很快便已经归于平淡、漠然。
那双平淡却深邃如深渊的眸子,也足以证明,他的确是非常的不凡,因为普通人的眼眸,绝不可能这么幽深。
他像是有些唏嘘,感慨道:“是啊,还有六天。不过你若是想要跪拜祭拜,现在跪拜祭拜也一样。反正,在你心里,我这个糟老头子,早已经在那一天就死了。
当然,你这个儿子,在你当初自己决定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后来救活的,恐怕也已经不是我苏星河的儿子了。”
苏离心神微微一凛,皱眉道:“此话怎讲?”
苏星河道:“阴阳龙凤胎啊,荷荷她何其完美,而你,何其糟糕?或者说不是糟糕,实际上,你天人之魂比她还提前觉醒,但是觉醒了之后,竟是自斩以去成全她更进一步蜕变?或者是,当时的你就想,让她也诞生天人之魂吗?
可惜,这种做法,她也不可能诞生天人之魂啊!
非但如此,还因为你这般做法,导致你与我们之间的因果,当时就已经终结了。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承认,你拥有天人之魂之后,我们确实是想要将其剥离出来,然后交给小叶。
因为,只有小叶才是我和穆清雅最完美的心血打造,只有他,才是我们心中最完美的孩子!
也只有他,才可以同时传承我的超凡天机传承以及幽冥穆族的极道幽冥传承!
而这一点,荷荷都远远比不上,因为荷荷连‘天机逆魂术’都难以修炼成功,但她也已经足够优秀了!
她继承了我的很多传承,也继承了幽冥穆族的一部分传承,虽然没有天人之魂,但是其殒寂之魂的属性就是天机之魂,已经能堪比天人之魂的七成效果,已经足以达到真正的‘天骄’行列了,虽然依然只是那群天骄里很垫底的存在,但也足够了。”
“倒是你,实在是可惜。
原本,你的价值是很大的,毕竟,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和穆清雅的孩子,无论如何你都可以跟着小叶,当他身边的一条狗,活得无比的滋润。
你看,现在荷荷都还没资格给小叶当狗,却也活得非常滋润,不是吗?
甚至,你比小叶的造化还好!在你孕育期间,你母亲感悟宇宙星河入梦,以至于你在胎儿时期就自行觉醒了天人之魂!
可是你竟是主动自斩天人之魂,这就导致这天人之魂孕育得还不够,虽然依然将其剥离了出来,加持在了小叶的身上,但还是有了诸多瑕疵。
因此,我们一直在找寻弥补之法。
第一个方法,就是我和穆清雅,再次模拟一个及其神似的环境、模拟一模一样的心态和孕育机会,重新孕育一个胎儿,并在这个胎儿成长起来的时候,抹除其所有的思想和智慧,让他仅仅作为一个提供‘天人之魂’的工具。
可是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问题了。
一方面是我们自身的传承血脉,已经不足以再孕育这样血脉的孩子了,毕竟这种本源传承,终究是有限制的。
实力境界越强,自身越发接近‘圆满无缺’的状态之后,诞生血脉传承的孩子的可能性就越是低了。
一方面则是,即便这些问题都能解决,但是天人之魂却并不是想诞生就能诞生的。
万一这个孩子没法诞生出天人之魂来,岂不是损失更加巨大?”
“所以,我们一直在推衍,推衍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普通人里,如果一个很受父母喜欢的孩子得了心脉方面的绝症,而要救这个孩子的话,其他任何人的心脉都无法使用,又没有其它的办法,那该怎么办呢?”
“有一位很厉害的医师想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办法——重新孕育无数的孩子,在这些孩子里面找出一个和那个孩子的心脉无限接近的孩子,然后将他身上完好的心脉剥离下来,给替换过去,让那个受到喜欢的孩子换上这个完好的心脉就行了——至于那些其余的、重新孕育出来的孩子,其实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为这个受到喜欢的孩子充当工具,他们的死活,是完全无所谓的。”
“普通人尚且会如此,更遑论是我们了,毕竟,我们的生命层次更高贵。”
“我们推衍出了一种类似的方法,并完美的解决了小叶的天人之魂的瑕疵——你猜,这是个什么方法?”
苏星河以无比平静的语气把一些隐秘残忍揭开,显出鲜血淋漓的残酷真相。
苏离叹了口气,道:“把那个特别好的孩子身上不好的一些地方,剥离出来,放在那个工具孩子身上来成长,成长好了就收割回去,以此不断的重复,那么那些不好的瑕疵就会渐渐地就完美了。”
苏星河赞叹道:“对,确实是这样。天人之魂本就是你的,有些不完美的地方,将其剥离出来,重新打回你的体内,然后不断的激发你的潜能,让这一部分不完美的成长完美,再收割回去。
这样,就渐渐地都完美了。”
苏离道:“所以,这十八年来,我一直呆呆傻傻的,过往经历几乎完全没什么记忆,就是一直在为他蕴养天人之魂的部分残魂,然后一直在被收割了。”
苏星河道:“对。”
苏离道:“难怪我最开始的体质那么差,连普通人都不如。”
苏星河道:“普通人还是人,你不是,因为你不配,也不值!
你只是我们培养出来的魂药、魂奴罢了。
当然,如果你最初不斩断那份因果,你虽然依然还是会成为魂奴,但是却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比荷荷还要好一些。
可惜了,可惜你太有自我主见,而且殒寂之魂竟是有了异变。
其实,原本我以为,当小叶的天人之魂完美之后,你一个活得浑浑噩噩的傻子,便随你自生自灭算了。
我连那破房子都处理掉了,就是为了让你没有居住之地,只能在外流浪,直到被诡谲吃掉或者是随着接下来妖岚大范围炼魂而被牵连进去而炼死,结果你竟然反而还成长了起来。
果然,拥有我苏星河的血脉之力,还是那种天生拥有天人之魂的人,命格是真的很坚挺。
听说我不再圈禁你,你才几天时间就不再浑浑噩噩,然后殒寂之魂变异,蜕变出了天机方向的天机之魂,接着就自然掌握了推衍手段。
后面,推衍的能力越来越强,更是一举复苏了天人之魂,并自行精通了‘天机逆魂术’,连巡察使风遥都被你控制住了,并控制他一斧头砍掉了冥潜……”
“啧啧啧,还真是厉害!冥潜本来是我们准备的一枚非常关键的棋子,结果竟是被你控制风遥,提前给砍了,导致我们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地步。
这且不说,你竟是还破解了琉璃珠的秘密,并将琉璃珠炼化了,把其中的‘希望之源’打入了木雨兮的灵魂里,以至于,她的记忆禁区封印,直接松动了。
看来,在你的潜意识里,还是对我这个父亲有很大的不满。”
苏星河再次的开口。
苏离的沉默半晌,没有开口。
有些真相,确实是不揭开更好。
揭开了,就是如此的残忍。
不过,他既然早已经知道一部分真相,也猜测到了一些,自然不会因为这些真相而感到失落与难过。
从在万漓圣地差点儿被夺舍开始,他就明白了很多很多的道理。
如果那还不够,那么之前前往溧河村,看到那些普通人的价值观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鲜血淋漓。
修行者从踏入修行的路途之后,就已经不将自己当成是人了。
甚至,就连普通人,都缺乏一些基本的人性。
这样一个世界,出现云青萱杀弟证道、华紫嫣杀父证道,明显也是极其稀疏平常的。
那么,为了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孩子,多生几个一样的孩子给这个优秀的孩子提供最完美的灵魂‘器官’,这岂不是很正常吗?
因为多生出来的几个孩子,在这些人眼中,根本就不是孩子,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对于能活几千几万年的修行者而言,想要孩子的话生个几千几万又有何难?
那么这些工具人的死活又算什么呢?
就是那价值观还算不错的云青鸿,先前温文儒雅,妥妥的舔狗一枚,却在被算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留下的孩子全杀光了!
如这种事情,在这般世界又是何其频繁?!
苏离身边,沐雨兮本能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似乎很想开口安慰几句,却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个时候,又能说什么呢?
或者说,她的命运会更好一些吗?
她自己难道不是个工具人吗?
苏离神色一动,内心有些刺痛,是以他这本体微微有些扛不住。
他无法面对这苏星河这些人这一套套的——真相结合心神灵魂方面的特殊意境攻击!
是的,意境攻击!
或者说,是以残酷的现实来攻心,以残忍的情感来攻心,以达成某种目的!
不然,这些人不会好心跳出来,说出这样的真相。
他们不可能这么悠闲,更不可能在一个蝼蚁般的苏离面前,说出过往的布局,过往的诸多因果。
而此时,他们这么做了,就一定是带着残酷、狠毒的目的。
那么仔细一想,目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他身上重新完美生长出来的‘天人之魂’,也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会重新滋生出来的‘天人之魂’。
那么,他们也一定想要确认一下,这重新生长出来的天人之魂更完美一些,还是那个已经在天机神子苏叶身上的天人之魂,更加完美一些?
如果他的天人之魂更完美,剥离出来再次替换给苏叶!并把苏叶的那份天人之魂转移给苏荷。
如果不够完美,剥离出来进行研究,尝试进行复制并打入新一代的傀儡死士体内,抑或者是剥离给苏荷,像是培养苏叶一样……
基于这些目的,甚至还很有可能有更残忍更凶狠也更深的目的,那么他们接下来的攻势,一定会更强!
苏离自认为无法直视这样的狠毒与残酷,所以终究还是有些顶不住。
他依然是人,甚至之前还愿意为诸葛青尘等人点亮希望之光,也就是苏星河口中的‘希望之源’!
但是,他顶不住,他的分身玉清分身可以啊!
所以这时候,他身上的紫光微微萦绕了一下,很快便又熄灭了。
苏离的本体上,套了一层玉清分身。
作为没什么感情的玉清分身一来,苏离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这时候的他,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无比安静的美男子。
而原本让他内心无比刺痛、愤怒甚至疯狂的事情,在玉清分身状态下,他一下就改变了心态。
哦,就这样啊?
就这???
苏离内心,毫无波澜。
苏离神色平静的看了苏星河一眼,道:“不满?有什么不满的?没有任何不满!无论如何,你将我抚养成人,那么从我身上收割一些灵魂本源什么的,那岂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这样,我们之间的因果就刚好了结了啊。
这种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看不开,更不用担心我嫉妒或者仇恨,不存在的。”
苏离的语气非常自然,这神态和语气,洒脱得让苏星河都不由呼吸一滞。
然后,他还准备说一些残酷的事实来继续冲击一下苏离的心,以暗中观察一下,所谓的天人之魂,是否有什么不稳定的状态。
可,这么一看,他想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噎住了,竟是半句都说不出来了。
这就离谱了!
苏荷这时候,美眸也不由熠熠闪光,仿佛发现了让她无比期待以及认同的东西一般。
而苏荷身边,沐君逸和穆清妃,也露出了一抹异色。
华紫嫣和离暮雪,则反而相对比较镇定。
只是,两人心中则已经开始纷纷猜测了起来——这苏离,之前如大道一般平和,如今却又可以像是真正的无情之人一样,那么冷酷?
这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完美的呈现这诸多气质和性格来的?这也太太太太太厉害了吧?!”
两人沉吟之间,相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那一抹惊疑不定以及深深的震撼之意。
“那么,你难道不恨吗?不觉得命运不公吗?不觉得心性扭曲吗?
凭什么小叶他可以当天机神子,而你只能沦落为乞丐、孤儿,还要受尽各种欺凌。
非但如此,先前你恢复了正常,我们又将一些仇恨、因果故意牵引到你的身上,以让你吸收各种仇恨的目光、吸收各种强者的注意力,让人被人觊觎和算计,生不如死,而我们则在后方更安全的谋划。”
苏星河又询问道。
苏离语气自然而冷淡:“有什么好恨的?这不就是一个人生来的命吗?有种说法不是说‘命中注定’吗?都注定了,还恨什么呢?
再说,按照你们的说法,原本我是不应该存在的,我连来到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啊。
可是,你们却还是将我生了出来,赐予了我生命。虽然你们是为了给苏叶修复各种缺陷而生下的我,但这也是生育之恩啊!恩重如山啊!
那么,我生来不就是给苏叶当魂奴药奴吗?这难道不正是我存在的意义了吗。
我的存在就是这种意义,然后这份意义用完之后,竟然还衍生出了利用的价值,继续给你们利用一下,这岂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毕竟超出了预期的价值,你们等于是赚了啊!
在因果之中,你们若是赚了,就代表我和你们不仅了结了因果,你们还略微有些欠下因果,但这方面,就相当于是儿子对于父母的补偿好了。
如此一来,这不就双方都斩尽因果了吗?
如今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这般事情,岂不是很正常?”
苏星河愣了愣,表情都僵硬了一下:“很正常?你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或者说,你是故意这么说,以表示你胸怀广阔?”
苏离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苏星河一眼,语气淡漠道:“我的胸怀不算广阔,但如你所说这般事情,只是很简单的因果问题。
就像是我花费心血打造了一件武器,用这件武器来修复我另外一件本命兵器,等这件武器的作用用完了,我将这件武器抛弃了。这武器,还能怪我冷漠无情不成?”
苏星河闻言之后,心情有些不淡定了。
他不修边幅的脸上,表情已经彻底僵住,便连眼神,也像是看怪物似的:“人又岂能和兵器相提并论?”
苏离点头,认同道:“人确实不能和兵器相提并论,因为人的确是不如兵器的,兵器用了没因果纠缠,人用了,反而还有因果纠缠。
所以在我心中,很多人,确实是连兵器都比不上的。
而你们,其实也是在这个行列。
因此,你觉得我要如何责怪?在乎?这想法,有些太不切实际了。”
苏星河的脸色,彻底的变得精彩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忍不住赞叹道:“这就是天人之魂么,绝对的理智?还是说,绝对的无情?真的是厉害,这可是连诸葛青尘都给碾压了个底朝天了。
原本还想着以情感来冲击,顺便测试一下你的天人之魂的稳定程度。
现在看来,一切测试都不需要了。
也难怪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可以将诸葛浅韵拉入魂战战场,并将她打败了。
以你这样的心态,在魂战的这片领域里,几乎是毫无破绽可言。
不过,你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现在我们不得不动手了。”
苏星河唏嘘感叹道。
“动手?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你们要动手了,只不过,我还是想带沐雨兮来解决一下这份因果,并顺便来见一见你这个糟老头子。
如今见到你过得很好,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那么,就只剩下沐雨兮那份因果了。”
苏离淡然道。
他这般冷酷而淡漠的姿态,确实是让苏星河的很多手段无法发挥出来。
可以说,他们因此而制定的一些计划,也就因此而直接受到了干扰,其中的一半的计划都因此而施展不出来了。
因为,苏离显然是不会上套的。
而苏离的情绪波动不激烈,也并没有因为这种遭遇而狂怒、仇恨,所以导致了他们收割七魄之力的手段也不得不中断。
毕竟,在他们看来,苏离蜕变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七魄之力的成长,一定会变得十分的圆满和完美。
只是,没有想到,想要收割起来,会极其的困难。
苏星河沉声道:“看到我过得好,你反而彻底放心了?什么意思?如果我过得不好,你会落井下石?嘲笑?”
苏离摇头,道:“不,就是明面上的意思,你若安好,那便是晴天。
终究,在因果没断之前,你依然是我父亲,所以我惟愿你安好。
如今,你一番话,解决了生我养我之因果,让我也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偿还了对应的因果,我们之间,便再无因果。
没有因果,不再是父子关系,那么,从今往后,便是相忘于江湖。
从今往后,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苏离淡然回应。
他气质如渊,俊逸超凡却又冷酷到底,实在是颇为令人心悸与震撼。
就这般表现,且不说是苏星河曾经的儿子,就算是个路人,是个敌人,也不妨碍苏星河在心中震撼,赞叹。
只是,真成为敌人,无法让他轻易达成目的的时候,苏星河才极为的无奈。
有一种情况,就像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苏离此时就像是刺猬一样,苏星河考虑,无论从哪里下手,都十分的棘手。
而针对性的收割七魄之力,如今已经彻底失败。
所以,苏星河轻叹了一声,道:“好,不愧是我苏星河的儿子,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他非常果断的断绝了父子之情——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父子之情。
这种断,就是真正的走一个过程,因为实际上的因果,早已经斩断,甚至早已经终结!
看了苏荷一眼。
苏荷微微点头,然后主动了走了出来。
“小弟弟,如今其实还有一个机会,以一个让你获得认可的机会。其实,如今你差不多也已经有一定的资格了,所以,这个机会,是我向父亲求来的。”
苏荷微微一笑,如万物回春般,整个黑夜,都仿佛明亮了许多。
苏离道:“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给我机会,我只会自己创造机会。”
苏荷道:“你且听一听,这其实也可以是你自己给自己创造的机会——因为你复苏了完美级的天人之魂,而你的殒寂之魂也是变异级的天机之魂,所以,我可以让会回来,我们苏家,也可以勉强先行接纳你、考量你一番。
这一次,只要你答应,那么,先行听从安排,然后我们会动用镇魂碑和镇魂黑棺,将你镇压,截取一部分的天人之魂。
你既然能长出第二次,就一定可以长出第三次第四次。
到时候,沐君逸这边,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计划,让你去参与。
只要你的功劳足够大,到时候,你想要多少本体,就有多少本体!想要多少分身,就有多少分身!
甚至,你想要多少道天人之魂,都可以有多少道天人之魂。
这比你现在被限制在各种布局之中,要强太多太多了!
怎么样,这是一个很好的出路吧?相信聪明如你,心中已经有了选择吧?
那么,不用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苏荷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蛊惑之意。
这要是本体在此地,苏离确实是受到一些影响。
因为他的本体又不是木头,对于这般事情,就他那暴躁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
这完全就是将他们自己当成是玉皇大帝,然后跟孙悟空说:快来,跪下磕头,赏你个弼马温做一做,是不是很荣幸?你看,这个机会这么难得,我们对你很赏识了吧?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这他大爷的能忍?!!
可是,他此时不是本体,而是将本体的诸多应对方式都交给了玉清分身来处理。
或者说,他本体其实没有参与这一局,而就是本体外套的那一层玉清分身在处理这种事。
他的本体像是一个看客,在一边冷冷的看着。
而哪怕仅仅只是充当一个看客,本体肯定是差点儿气炸了的——这些人,在他妈想屁吃呢?
老子傻了让你们直接镇压,各种收割天人之魂,然后拿去复制吗?再然后等完全榨干了价值卸磨杀驴?
但是玉清分身却非常淡定,甚至也一如既往的冷酷得令人羡慕嫉妒恨。
只听他语气淡漠道:“这份已经斩断的因果,又何必重新拾取?这因果或许真有你说的那般好,却也已经不是我的因果了。此事,你们以后也也休要再提,毕竟毫无任何意义可言。”
苏荷的脸色微微冷冽了几分:“小弟弟,你就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吗?你确定了吗?!”
这话语之中,已经暗含威胁的意味了。
苏离依旧淡然道:“不需要考虑,也不会考虑,这份因果断了,那就是断了。”
苏荷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冥顽不灵,莫非你以为,你的天人之魂完美的成长了出来、如今又拥有了强大的魂战能力,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吗?
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将你引到这里来吗?因为这里早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早已经完成了对于你的镇压杀局。
你进来了,必定是会被收割的,而先前那一系列试探,仅仅是为了让收割更轻松一些罢了。
如今,你既然冥顽不灵,那么,也就没有再交流的必要了!”
苏荷直接翻脸。
然后,沐君逸、穆清妃两人的脸上,表情也无比的冰冷、冷漠。
华紫嫣和离暮雪,则只是平静的看着,表情没什么悲喜神色。
她们看向苏离的眼神,如今,也仅仅只是像是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