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热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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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牢房内鸦雀无声。

  少年抽泣着说道:“咋都不吱声了?振东哥,不是我埋怨你,找共党就好好找呗,非要去唱歌喊口号,说是这样就能把共党招来……”

  角落里传来一声叹息:“小俊说的对,真不应该去唱歌喊口号。”

  “没把共党招来,反而把巡捕招来了,咱们在上海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想找人保释都做不到。”另一个声音也抱怨着说道。

  振东就是那个带头喊口号的男生,他一直躺在床上没说话,听到同伴你一句我一句的牢骚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哦,现在都来埋怨我,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你们干嘛不反对?”

  “大半夜不睡觉,吵什么吵!再吵,明天都没饭吃!”巡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牢房内再次陷入沉寂。

  过了一会,徐思齐忽然开口说道:“你们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我去告密吗?我听说,凡是和共党有瓜葛的犯人,没个一年半载出不去。”

  学生们只顾着嘴里痛快,忽略了还有一个外人在场,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慢慢朝徐思齐围拢过来。

  徐思齐笑了笑:“你们要干嘛,杀人灭口啊?我可提醒你们,我很能打的,你们打不过我。”

  振东冷笑道:“你这些话,吓唬小孩子去吧!”

  “振东哥,杀人我可不干……”小俊紧张的脸都白了,然后又对徐思齐说道:“大哥,你不会去告发我们,对吧?”

  徐思齐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找共党干嘛?那些可都是危险分子。”

  “不关你的事!”振东双拳紧握,眼睛一瞬不眨的瞪着徐思齐。

  徐思齐打了一个哈欠,身体舒展的躺在床上,懒洋洋的说道:“放心吧,我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你们找共党也好,还是找国党也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徐思齐心里很清楚,这些思想激进的热血青年,出于对共党的崇敬心理,从而产生了某些想法。

  学生们的神经松弛下来,他们都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根本没有多少成熟的人际交往经验。

  小俊也睡在上铺,距离徐思齐的床,只隔着不到半米距离。

  他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的一灯如豆,喃喃自语着说道:“青红姐也不知道咋样了……”

  没人回答他,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小俊立刻翻了个身,对下铺的振东说道:“振东哥,女监离咱们这远不远?”

  “不知道!”振东面无表情的说道。

  徐思齐说道:“女监就在隔壁。”

  小俊很惊讶:“你咋知道?”

  徐思齐淡淡的说道:“稍微留意一下,你们也能知道。”

  小俊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大哥,你是因为啥进来的?”

  其他人都把耳朵竖起来,他们也想知道徐思齐被关进来的原因,只是不好意思问罢了,毕竟一分钟前还剑拔弩张,不适合立刻做出和解的姿态。

  “我是遭人陷害,稀里糊涂进来了,唉,倒霉啊……”徐思齐轻叹了一口气。

  青红是振东的女朋友,这次也跟着一起来到上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身陷囹圄,怎么能不令人牵肠挂肚。

  “振东,别担心了,青红不会有事的。”一个声音低声说道。

  振东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

  第二天。

  清晨。

  那名巡捕来到4号牢房门前,用警棍敲了敲铁门,把两份报纸塞了进去。

  徐思齐捡起报纸,客气的说道:“谢了。另外,跟你打听一下,青红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青红?”巡捕皱起了眉头。

  徐思齐回身对振东说道:“她姓什么?”

  振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姓陶,陶青红……就是跟我们一起进来的那个女学生。”

  后面一句话,他是对巡捕说的。

  巡捕看了看徐思齐,又看了看振东,说道:“你们认识?”

  徐思齐笑道:“狱友嘛,都是难兄难弟,帮着打听一下。”

  “陶青红关在女监3号房,好着呢。”巡捕不耐烦的说道。

  振东说道:“警官,能不能让我和她见一面?”

  巡捕冷笑道:“你以为,巡捕房是你家后花园啊,还见一面,想什么呢!”

  徐思齐伸出一根手指,低声说道:“加一块。”

  “十点钟放风,东南角水楼下面,五分钟。”说完话,巡捕一脸正气的迈步离开。

  “他啥意思?”小俊没听明白。

  徐思齐说道:“他的意思是,十点钟放风的时候,在东南角水楼下面,安排振东和陶青红见上一面。”

  振东目露感激之色,对徐思齐说道:“谢谢你。”

  徐思齐爬上床铺,一边浏览报纸一边说道:“我不说了嘛,咱们是难兄难弟,就别客气了……”

  果然,在十点钟放风的时候,振东和陶青红隔着铁丝网见了面,即使只分开了短短三天,两人也有说不完的话。

  “青红,你还好吗?”

  “我没事。”

  “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整夜失眠,就是担心你……”

  “振东,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有啥办法,咱们又没有保人。”

  “那怎么办?我听别人说,像咱们这种罪名,至少要关押三个月。”

  “三个月?不会吧……”

  “你以前不是说,认识共党的人嘛,能不能联系到他们,把咱们保释出去?”

  振东苦笑道:“认识是认识,可是,我只知道他在上海,究竟住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陶青红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方永岩。”

  “是真名字吗?”

  “谁知道了……唉,上海这么大,在几百万人中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陶青红想了想,问道:“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宪兵队抓捕共党,方先生是外乡人,对道路不是很熟悉,我把他藏在了家里,事后,方先生说,如果有事,就到上海找他。”

  “那方先生没给你留地址吗?”

  “留了。前几天我偷偷去过一次,那里已经拆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