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们,人人都是服务员,伟大都是不断先从服务别人开始的,一个人服务别人的能力有多大,人生的成就就有多大!是不是很励志?很有哲理?很让人感动?我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时,也被感动了。但我要明确地告诉你们,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假故事。”
“这个故事中的人物都有原型,侍者叫乔治·波特,富翁是威廉·阿斯特,阿斯特和波特都跟希尔顿酒店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阿斯特是华尔道夫饭店的创始人,波特是这家饭店的首任总经理。故事张冠李戴,这是逻辑错误之一。”
“逻辑错误之二,希尔顿酒店成立于1919年,那时候伦敦到纽约的跨大西洋航班还没有开通,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么故事里的机票绝对是伪造的,波特肯定是游过大西洋的。”
“可能有人说,或许是有人搞错了饭店名字。好,姑且认为搞错了名字,我们把希尔顿酒店都换成华尔道夫饭店。但问题来了,阿斯特死于1919年,而位于纽约曼哈顿的华尔道夫饭店于1931年才启用,难道老先生是从棺材里爬出来,写信给波特的?”
“这样一个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完全胡编乱造的故事,居然也有人信。”
“我讲这个毒鸡汤就是为了告诉大家,逻辑思维能力有什么用。在我看来,逻辑思维能力固然重要,但却比不上独立思考能力更重要。逻辑思维能力是独立思考能力的基础,读书能培养你的学习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却培养不了你的独立思考能力。”
“独立思考能力的培养,需要阅历,洞察力,社会经验,对哲学以及科学精神的进一步理解,这是书本上所学不到的,所以才要行万里路,阅人无数,然后才能做到自我领悟,独立思考。”
这时一个同学问:“那名师呢?”
傅松嘿嘿笑道:“所谓的名师,多是有名无实的骗子,一不小心容易被带沟里去,所以我不建议你们找什么名师。”
等大家消化了一阵子,傅松继续道:“言归正传,我刚才为什么说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是见世面呢?因为我觉得,读书的能力你们是不缺的,进入社会后阅历和经验也会慢慢积累起来,但积累需要时间,或许三五年,或许七八年,或许十年二十年。”
“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毕业后你们中一些人会进入政府机关,一些人会进入企事业单位,一些人或许会下海创业。在未来,你们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和诱惑,有明枪暗箭,也有糖衣炮弹。我不想看到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因为缺乏阅历和社会经验而倒在半路上!”
“我更不想你们从曾经的屠龙少年勇士,最后变成了恶龙!”
同学们不禁打了个冷战,他们在班会上听傅松讲过屠龙勇士的故事,自然明白傅松要表达什么意思。
“所以,我想让你们提前知道,那些能够用钱买来的东西,不过尔尔。你们刚才喝过的茅台,一口一块钱,值吗?根本不值!德月楼的饭菜,一桌一两百块钱,值吗?根本不值!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了满足人的虚荣心,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我不反对你们追求它们,但它们绝对不值得你们用你们的前程为代价来换取!”
饭局结束后,傅松在饭店门口目送大家离开,转身正要回家,突然一个身影从大树后面闪了出来,把傅松吓了一跳。
“桂凤?你怎么还没走?”
桂凤往他手里塞了一封信,一句话没说,低着头就跑了。
傅松愣住了,看着手里的信,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还是塞进了兜里。
半路上没有忍住,掏出信借着路灯看完,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了?真是傻姑娘啊。
回到家,只见梁希正舒服地蜷缩在壁炉旁看书,笑着道:“我回来了。”
梁希扔下书,一下子跳到他身上,挂在他脖子上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的姑奶奶,你悠着点,就你这体格,脖子早晚让你给压断了。”傅松赶紧托住她,“啥好消息?”
“下午重新召开了校党委会,那几个老师都被停职了,两个学生被开除。这下你满意了吧?”
“就这个?”傅松撇撇嘴,“停职又不是开除,算什么好消息。”
梁希从他身上跳下来,一边给他脱外套,一边说:“你就知足吧,要是什么都依着你,咱们沐大的老师得开除二三十号,也别办学了,直接关门得了。”
傅松冷声道:“就是你们这种投鼠忌器的心态,才会让他们有恃无恐。都说杀鸡骇猴,你们只拔了两只鸡的鸡毛,有个屁用!”
梁希白了他一眼,说:“你冲我发什么火,讨厌死了。”
傅松道:“我可不是针对你,你别多想。”
“谅你也不敢”,梁希哼了一声,抽了抽鼻子,“喝了不少酒吧,等着,我给你泡杯蜂蜜水解解酒。”
傅松一把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不用帮我解酒,我中了你的毒,帮我解毒吧。”
梁希哭笑不得地扭了扭身子,“别闹,一股酒味儿嫌弃死你了。对了,明儿沈校长找你谈话,你有个心理准备。”
傅松说:“如果是让我收回辞职申请书,那没什么好谈的。”
梁希叹了口气道:“沈校长也不容易,这两天压力相当大,你是没看见,整个人老了好几岁。傅松,你答应我,明天态度好点。”
傅松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对于沈校长,他心里多少有点怨气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当初若是听自己的,杀他几只鸡,表明态度站好队,何至于此?
或许他是真的爱学生,但这种爱是一种溺爱,他忘了,他是沐城大学所有学生的校长,要为大多数学生负责。
梁希正要把他的外套挂起来,突然从口袋里滑落出一个信封,捡起来问:“谁的信?”
傅松倒没藏着掖着,说:“一个学生写给我的情书,你最好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