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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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稳操胜算的把握,同时为历练军队和统兵将领,在夺占山西的战事中,吴越就基本上没有关心过前线指挥和战略战术的问题,放手让刘坤一、江忠济和李续宾三支军队自行其事,还是在刘坤一率军攻破太原之后,吴越才让人汇总了一下山西军情战事,亲自查看了解。? 八?一中文 W㈠WW.81ZW.COM

  不看不知道,一看吴越自己都吓了一跳,先后分两批投入山西战场的三万两千吴军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扩张到了六万余人,其中以刘坤一部扩军度最快,从解州出时不过万余人,打下太原后已经过两万八千人。有李鸿章做参谋的江忠济军也十分凶悍的把一万三千军队扩张到了两万以上,只有帮着刘坤一打太原的李续宾兄弟扩军较少,仅仅只增添了三千多军队。

  山西虽富,然而在生产力还十分落后的时代,供养这么多军队仍然还是十分吃力,为了获得钱粮军饷补给军队,三支吴军之间还明显存在着明争暗斗,私下竞争。

  冲在前面的刘坤一军为了多抢钱粮,不顾军队疲惫刚打下介石就向祁太平三县开拔,厚着脸皮强抢这三座商业重镇,期间还故意没有分兵去打马岭关,接应从辽州北上太原的吴军李续宾部尽快杀进晋中平原。

  李续宾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晚了一步没能抢到祁太平三大商业重镇的钱粮,就干脆冒险继续北上,孤军攻打与太原近在咫尺的榆次,又抢先分兵去打寿阳,连犯分兵太过的兵家大忌,最终虽然侥幸成功,但吴越却光是看报告都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有李鸿章做参谋的江忠济军更狠,西进独吞了汾州府的府库钱粮不说,又借口防范直隶清军西进增援太原,拒绝与刘坤一、李续宾联手攻打太原,独自东进拿下了平定州和娘子关,早早就抢占了进兵直隶的有利地形。

  看完了这份报告之后,吴越当然是心中有些窝火,很是不满这几员悍将的不顾大局,自私独行,抢功贪功,同时也无比庆幸山西清军实力孱弱,满清朝廷也优先固保直隶山东没有大力增援山西,所以刘坤一和江忠济等人不管怎么胡来也没遇到大的危险。

  不满归不满,吴越却没有任何打算指责刘坤一等人的意思,一是因为战前吴越就已经放了权,允许刘坤一、江忠济和李续宾兄弟自行其事,现在训斥未免师出无名。二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吴越也更愿意看到刘坤一和李鸿章等晚清猛人互相竞争,彼此不和,不愿意看到他们在山西境内勾搭成奸,铁板一块。

  第三嘛,山西境内的这三支吴军其实都是二线军队,普通士卒的装备落后,精锐战兵的武器弹药则需要仰仗吴越供给,吴越是既不怕他们遭到重创,也不怕他们摆脱自己的控制,变成无法掌控的军阀。——吴越信得过的大舅子聂士成可一直在洛阳窝着,也节制着崤函解州等地的吴军兵马,随时可以率领武装到牙齿的吴军精锐教叛徒做人。

  又仔细了解了山西目前的钱粮赋税情况后,吴越心里自然开始盘算这么一个可能——能否在让曾国荃军牵制住山东清军主力的情况下,让山西吴军独自承担起攻打直隶京城的重任?

  盘算的结果是难度不小,希望也不小,清军骑兵主力已经葬送在胜保手中,山西吴军东进华北平原,在后勤粮道的问题上已经危险不大,目前满清朝廷唯一拿得手的军队其实就是骆秉章组建的山东新军,曾国荃军只要取道大名府东进济南,就足以把骆秉章军牵制在山东境内,让山西吴军可以全力攻打直隶京城。而吴越如果再把聂士成麾下的吴军骑兵派到山东,帮着曾国荃对付山东新军,还有很大希望两个战场同时获胜,直接干掉拿着里治步枪作战的山东新军。

  更妙的是,现在是中秋时分,正值秋收,山西与河南的本地钱粮完全可以支持吴军再起一次大规模进攻。同时在没有漕粮负担的情况下,手握四川湖广两大产粮地的吴越也有实力做赔本买卖,走6路往北方前线送粮。

  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吴越马上就带着吴军决策层研究具体的作战计划,结果在讨论期间,戴文节又提出了一个的战术建议,说道:“大帅,我们为什么不能效仿洋人和长毛从海路也派出一支兵马,直捣乱党的京畿咽喉?现在乱党的水师已经全军覆没,罗刹人的远东舰队也元气大伤,我们从海路出兵,路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三路北伐的话,取胜的把握也大得多啊?”

  “我们的水师得防着长毛封锁长江航道。”吴越顺口说道:“如果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们的水师就得负责疏通航道,不能随意轻动。”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吴越这话,赵烈文心中一动间,忙说道:“慰亭,我们是不是得多花点力气安抚一下长毛?继续全力稳住他们,不然的话,我们北伐期间,如果长毛担心唇亡齿寒故意捣乱,那我们可就得有些麻烦了,搞不好还得两线开战,落入被动。”

  “这点我当然有考虑。”吴越答道:“张德坚探到的消息,杨秀清近来对一个叫蒙得恩的长毛头子十分宠信,几乎是言听计从,我打算以通好为名派遣使者去京城收买他,还有杨秀清的几个弟弟,让他们努力说服杨秀清不要胡来。杨秀清的反清立场也一向坚决,有他们帮忙劝说,想来暂时稳住杨秀清应该问题不大。”

  自信言语间,门外突然有亲兵来报,说是杨秀清派遣洪仁玕为使前来拜见,正打算继续稳住太平军的吴越也没迟疑,马上把出兵计划交给赵烈文等人继续讨论研究,亲自出面接见同样很得杨秀清信任的洪仁玕。

  洪仁玕的来意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请吴越以优惠价格卖给太平军一批粮食,帮助今年遭到蝗灾的淮河流域太平军解决粮荒问题,吴越见太平军要求买粮的数目不是太大,同时要求的粮价也不算过份,便一口答应,还主动答应通过长江航道把粮食送到南京,给太平军减轻运粮负担。

  “多谢吴大帅。”洪仁玕赶紧道谢,却没有急着告辞离去,又说道:“吴大帅,小使此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到汉口去参观参观,拜会几个在香港认识的洋人朋友,还望大帅恩准小使在武昌逗留数日,打搅此处,万望恕罪。”

  吴越一听笑了,道:“谦益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就你我的交情,只要你喜欢,在武昌住上一年半载我又会说什么?还用得着开口要求?”

  洪仁玕赶紧再次道谢,然后才告辞离去。可是微笑送走洪仁玕之后,生性多疑的吴越却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暗道:“不对啊?在武昌汉口玩几天这样的小事,犯得着当我的面提出?洪仁玕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心还是无意?”

  狐疑之下,出于谨慎考虑,吴越当然派人给吴军特务头子张德坚传令,让张德坚派遣麾下特务暗中监视洪仁玕,看他在武昌和汉口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吴越与赵烈文等人讨论进兵直隶的结果是只用担心季节问题,山西吴军虽然大量补充了北方兵员,然而主力战兵却仍然还是以南方人为主,在秋冬季节出兵很容易受到气候和温度的影响——这也是自古以来北伐困难的最关键原因。

  还好,时代已经不同了,步入了蒸汽机时代之后,棉麻纺织品的成本价格早已大降,西方列强巴不得能够找到工业产品倾销地,吴军此前也囤积了大批的棉麻纺织品以备急用,所以拿定了主意之后,吴越只要命令成衣厂全力开工生产棉衣,然后再给前线送去就行。

  再接着,被吴越和赵烈文等人提前料中,正当吴军全力筹备北伐大事时,京城果然传来了满清朝廷派遣景寿南下和谈的消息。听到报告,吴越当然冷笑连连,早早拿定主意先和满清朝廷虚与委蛇,然后再见机行事。然而就在这时候,吴军特务头子张德坚却突然来到了吴越的面前,向吴越报告了监视洪仁玕动静的情况。

  “大帅,洪仁玕这两天一直在四处打听我们和京城乱党和谈的情况。”张德坚报告道:“他不但亲自出面找洋人神父打听,还动用了潜伏在汉口的长毛细作收集相关情报,另外他试图接触我们的迎宾馆官员,似乎目的也是为了打探消息。”

  张德坚的报告开始没让吴越怎么在意,可是细一琢磨后,吴越马上疑心大起了,说道:“奇怪,我们今天才确认了京城乱党准备要和我们和谈的消息,怎么洪仁玕前天就来武昌开始打探相关的消息了?他们的情报系统,效率能比我们更高?”

  “属下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张德坚说道:“虽然江宁那边靠海近点,水上传递音信的度比6路快,但我们知道京城乱党准备和我们和谈的消息,同样是我们在上海的情报站送来的,同样是走水路,长毛的消息怎么要比我们快这么多?”

  盘算了一下后,吴越赶紧又问道:“我们在上海的情报站,是怎么探到京城乱党准备和我们谈判的消息的?”

  “是京城乱党在租界的人主动告诉我们的。”张德坚如实答道:“属下推测,京城乱党估计是想让我们先这件事,方便他们的和谈使者和我们联络。”

  吴越疑心更盛了,因为吴越很清楚,既然满清朝廷是有意让自己知道他们准备和谈的消息,那么度肯定是越快越好,就算办事效率不够高,这么大的事也不会耽搁太久。而太平军的情报系统绝无可能把触角深入满清朝廷内部,最多只能在京城民间打听消息,又得受限于交通工具和直隶清军的盘查搜索,怎么可能会比满清朝廷直接向自军泄露的度更快?

  事情虽然看似不大,然而关系到吴军北伐时后方是否稳定的大问题。所以吴越一再盘算之后,还是决定直接向洪仁玕问个明白,立即派人把洪仁玕叫到了自己的面前,直接了当的告诉了洪仁玕满清朝廷准备与自己和谈的情况,然后仔细洪仁玕的反应。

  被吴越料中,得知满清朝廷打算和吴越谈判的惊人消息后,洪仁玕果然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似乎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一样,还迫不及待的向吴越问道:“大帅,那你打算怎么办?是否打算和清妖朝廷谈判?”

  “谦益,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吴越凝视着洪仁玕问道:“有件事我希望你能说实话,你怎么好象早就知道京城乱党打算找我和谈一样?”

  “这……。”洪仁玕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不会当面说谎,有些慌张的说道:“吴大帅,我那有……?”

  “你瞒不过我。”吴越摇头打断洪仁玕,沉声说道:“你这两天在武昌和汉口,专门打听的就是这件事。还有,你之前当面请求我能让你在汉口逗留几天,真正的目的应该是骗我宽心,对你不做防范吧?”

  说到这,吴越又苦笑了一句,道:“谦益兄,你不是当间谍的料,你不说这句话还好,我肯定不会在意你在武昌汉口怎么游玩,你说了这句多余的话,反倒让我起了疑心,派了人暗中监视你。”

  见机关已露,洪仁玕也没了办法,只能是苦笑着点头,说道:“在大帅面前装聪明,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上次在上海是这样,这次在武昌也是一样。不错,我是提前知道这个消息。”

  “你怎么知道的?”吴越赶紧问道。

  “东王万岁告诉我的。”洪仁玕答道:“东王万岁派我来汉口,买粮度荒只是顺带的幌子,真正目的是为让我打听你和清妖朝廷谈判的情况。”

  “那杨秀清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吴越赶紧又问。

  “听说是我们在京城里的细作打听到的。”洪仁玕如实回答,又补充道:“当时我还说清妖朝廷是在痴人说梦,以吴大帅你现在的声势实力,怎么可能答应和清妖朝廷和谈?就算大帅你真和清妖朝廷谈判,也最多只是虚与委蛇,说不定还会乘机下套,阴一把清妖朝廷。”

  “那杨秀清又怎么说?”吴越忙又问道。

  “东王万岁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定要我来武昌打探这个情况。”洪仁玕老实答道:“还说只要探得大帅你和清妖朝廷展开谈判,就得马上禀报他,还要马上向你抗议,要你停止和清妖朝廷谈判。不然的话,我们就要考虑解除盟约,还要封锁长江航道报复你。”

  杨秀清的报复手段并不出乎吴越的预料,然而奇怪于杨秀清获知京城消息的惊人度,还有联想到自己那个大侄女的自信手段,吴越的心里不由推演出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可能——杨秀清是在和满清朝廷联手演戏,准备把背弃同盟条约的罪名硬栽在自己身上,然后名正言顺的封锁长江航道。

  再接着,吴越还现假如自己中计,那自己就会彻底陷入两难之中,拒绝和谈暴露自己是造反谋逆的真面目,有可能引内部生变。同意和谈的话又得罪太平军,给杨秀清名正言顺封锁长江航道的借口,把自己拖进两线开战的窘境。

  “杨秀清再也靠不住了,我的出海口随时都有被封锁的危险。”吴越还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