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牧天想开石。

　　绿萝接口道:“公子，无法开石了，原星石已全部卖光，本店原星石是订购自长孙家商队，只有等下一支商队，才有一批新货。”

　　“卖光了……”

　　李牧天愣了愣，本来还想使用观想法，再开石赚一波。

　　狄晏堆笑道:“承蒙你与钱瑞对赌，受到大量关注，你又开出蓝晶石，由此引发从未有过的开石热潮。”

　　“嘿嘿，店里其它生意也被带起来了，实不相瞒，去年到现在卖不掉的存货，现在也卖光了……”

　　绿萝眉开眼笑，见狄晏带有愠色的目光瞪来，又连忙捂住嘴。

　　但绿萝话已出口，狄晏的担心事发生了。

　　李牧天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道:“这么说，是我带火了你们的生意，老狄啊，是不是得给点回扣？”

　　“回扣……这次打七折，已是极大的折扣了。”

　　“打三折。”

　　“万万不可，本店要亏惨啰。”

　　“四折，不能再多了。”

　　“不可不可……”

　　“老狄，你也知道，我还欠了鲁师几百枚源石，目前有点缺钱，这次你少赚点，下次会有更大收获。”

　　听到李牧天提起鲁青石，狄晏神色微微一变，他清楚鲁青石是个怪人，一向不爱搭理人，更从未见他对一个后生如此信任。

　　“罢了罢了，”狄晏跺了跺腿，露出割肉般的苦难状，长叹一声，举起五个手指，道，“五折，这次亏本给你打五折，下不为例。”

　　这也行？

　　陆静雪惊讶目光投注在李牧天脸上，心头啧啧称奇。

　　就几句言语的功夫，又节省了一百多枚源石，抵得上她接任务进山猎杀两回的收获。

　　叶语蝶眨巴着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大感有趣的瞅着李牧天讨价还价，第一次见到李牧天这一面，居然能把一个老奸商压得死死的。

　　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以前练习附纹，材料都是别人准备妥当，与李牧天现在相比，却显得枯燥无趣。

　　“多谢了，结账吧。”

　　李牧天露出友善笑脸，打开储物囊付了源石。

　　“还想去哪逛吗？”李牧天问两女。

　　叶语蝶吸了吸鼻子，提醒道:“午餐时间到了。”

　　李牧天记起答应过叶语蝶要请她吃烤鱼，笑道:“嗯，今日便兑现一次美食，做香木烤鱼给你吃。”

　　“钱瑞公子还在门口等着比剑。”绿萝道。

　　“比剑是小事，为我家两位大小姐做午餐是头等大事，现在懒得理他，等我们吃饱了再说。”李牧天风轻云淡的道。

　　叶语蝶与陆静雪相视而笑。

　　李牧天等三人从后门离开，去往醉月居。

　　……

　　正午。

　　阳光毒辣。

　　钱瑞保持挺直如剑的姿态，昂扬着头，伫立阳光中。

　　许多人关注着他，决胜气势不可松懈。

　　“滴答……滴答……”

　　一滴滴豆大汗珠，从他脸颊滑下，落在地面上。

　　他身上衣裳已被汗水浸得湿漉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但眼中战意不减，心内仇火不灭。

　　与李牧天的复仇一战，钱瑞极为重视。

　　若败，只是再败。

　　若胜，则可一雪前耻，挽回全部声誉，风头大盛，声名大噪。

　　同样都领悟剑道“诀合”，而他修为高于李牧天，又手持黑湛湛，厚沉沉的家传宝剑，此为厚刃重剑，可破人兵刃。

　　由此，钱瑞打定主意，要将李牧天一千源石新买的剑，磕断。

　　钱瑞发出比剑约战后，便人剑抱一，蓄势待发。

　　然而，蓄势太久，不见李牧天出来，难免也会烦躁。

　　他出声催促，却遭到狄晏斥责。

　　上雍城唯一高级附纹师，他不能得罪，只好耐下心等待。

　　而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除了阳光太晒，脚也发酸，但剑修风范不能丢，气势不能弱，周围许多人看着。

　　林奉、长孙菡等也跟着苦苦等待。

　　牛威偃、李鑫星等人同样很想看到比剑，没有离开。

　　他们有个共同点——身上没钱了。

　　要么输给李牧天，要么，全部用来玩开石。

　　玩开石，起初还好，但越玩越输，不知为何，他们越输就越想玩，总觉得万一下个原星石能开出一块蓝晶石，一下便可翻本大赚。

　　于是，输红眼后，开始到处借钱，或抵押掉身上的贵重物品，若非原星石买完，他们都想回家弄钱去。

　　清醒下来后发现，已经输了好多源石，觉得被李牧天这一波带的，坑死了。

　　“林奉欠我一百枚，长孙箐欠我一百五十枚，长孙菡欠……”铁毅念出欠账单。

　　他家就住在猎者行会中，因此同门都找他借钱。

　　长孙菡不耐烦挥手打断道:“知道知道，别念了，我明日便还你。”

　　林奉哭丧着脸，叹息道:“李牧天害人不浅呐！”

　　“若不是李牧天开的头，本姑奶奶根本不碰原星石这玩意儿。”长孙箐道。

　　“钱瑞师兄，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林奉道。

　　“最好杀了他！”牛威偃推波助澜道。

　　他们义愤填膺，把输源石的愤怒，转嫁到了李牧天身上。

　　又一个时辰过去。

　　太阳西斜。

　　绿萝走出来道:“几位公子小姐，本店要闭门休息了。”

　　言外之意，是请坐在店内的林奉等人出去。

　　“还早吧，这就关店了？”长孙菡道。

　　“本店今日已经没啥货可卖了，还开着作甚。”

　　绿萝指着空空如也的货架道。

　　长孙菡、林奉等无奈，只能起身站到门外街上。

　　“不对，”钱瑞皱眉道，“李牧天不还在你店里面吗？”

　　“他们早走了，去醉月居喝酒吃烤鱼去喽。”绿萝道。

　　“什么！！！”

　　钱瑞一阵错愕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呲牙咧嘴。

　　林奉、长孙菡等闻言也脸都黑了，纷纷大骂出口。

　　从一大早等到下午，苦等三个多时辰，李牧天居然跑去醉月居跟叶语蝶、陆静雪喝酒吃烤鱼去了。

　　“言而无信的小人！”

　　钱瑞仰天怒吼。

　　“卑鄙无耻下流龌龊……”长孙箐把能想到的贬义词都上了。

　　“李牧天那小混蛋，肯定是知道钱瑞师兄也领悟诀合，怕了，故意躲避。”林奉道。

　　“今日，必不放过他。”钱瑞恨意凛凛，气急败坏。

　　这时，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我这不是来了么。”

　　“李牧天！”许多人对这声音记忆犹新，纷纷循声望去。

　　果然，李牧天缓步从街边走来，叶语蝶挽着陆静雪的手，走在他身旁。

　　“好你个李牧天，诓我在此等你三个多时辰，而你却跑去逍遥。”钱瑞怒冲冲道。

　　“我诓你什么了？又不是我叫你等。”李牧天冷冷反驳。

　　“你……”

　　“你什么你，比剑是可以，但可没有跟你约定什么时候比，我也说过，有要事忙。”

　　“……”钱瑞一时语塞。

　　回想起来，确实有点一厢情愿，李牧天自始自终并未答应什么时候比剑，甚至都没有正面答应比剑。

　　“你们去吃饭喝酒，也算要事？”长孙菡大声质问道。

　　“是又怎样，你也是中品，可要与我一战。”陆静雪见不得弟弟被人群起攻讦，冷若冰霜的回怼长孙菡一句，并发起挑战。

　　又来了，长孙菡心下哀叹，自知不敌，不敢再吱声。

　　她们虽同是四品初进，但战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长孙菡也见识过陆静雪猎杀恐兽时的强大实力，而那时候，陆静雪只是三品圆满境，而今步入四品，肯定更强。

　　“李牧天要不是他姐护着，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李鑫星在人群中小声道。

　　牛威偃瞄着陆静雪，脸上现出轻浮猥亵之色，大声讥诮道：“冷冰冰的臭娘么，看着晦气，要我说，她跟李牧天早已搞在一起，乱了伦法，还故作冷傲高洁个啥，我呸！”

　　此言一出，周围一阵哗声。

　　李牧天与陆静雪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只有少数人知晓，而学堂极为重视名节。

　　陆静雪眼中冷芒一闪，怒目瞪向牛威偃，瞥见牛威偃身后不远处，斋主泰通、宇越、牛得喜等一群人站在那玩味看戏。

　　显然，牛威偃是仗着身后就有无人敢惹的庞大支撑，才敢当面出此诛心恶毒言语。

　　大市人多如潮，城主府历来会派来衙役与巡卫司武卒，帮忙维持秩序，当然，猎者行会与长孙商队也必须上缴不菲的税费。

　　这时一道传音，在陆静雪的耳边响起。

　　“切莫轻举妄动。我查出，这段时间压制言语，煽动起诸多谣言，污蔑牧天与你的幕后推动者，正是牛得喜、牛威偃父子。如今巡卫司都尉张雳，长时间在外搜寻失踪人员，巡卫司由牛得喜，临时负责统领，权势正盛，且忍一忍吧。”

　　陆静雪听得出，是铁烈的提醒。

　　而此刻，

　　一位略显消瘦的少年，

　　却毫不犹豫化作一道飞影，

　　径直掠向人群，转瞬出现在牛威偃头顶之上，陡然间，天地源气狂涌，少年衣袍鼓动，手中金芒爆闪，磅礴源力气息中散发无比萧肃杀意。

　　“辱我姐者，死！”

　　爆吼声中，一拳轰下，无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