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气海吞云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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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宿舍公敌,范贤前世也遇到过。

  那是大学时的一位舍友。

  小伙长的挺精神,谈了个女朋友,经过半年多的预热期,终于在某个深秋的夜,完成了本垒。

  次日,宣布被踹。

  舍友们都以为小伙的某方面能力,可能有些不尽如人意。再三逼问,原是人姑娘嫌他那来自地狱恶犬般的鼾声。

  真·凭实力单身

  痛定思痛,在舍友们的劝说下,小伙去做了鼻中隔偏曲矫正术。手术很成功,舍友们开啤酒庆祝。

  信心满满求复合,被拒。

  姑娘说,其实打鼾是能忍的,有些却事关一生性福…

  咳,由此及彼,想起前世一些细碎点滴。

  范贤不禁莞尔。

  “可恶的家伙,他又开死了。”

  撒尔诺夫斯基胡乱搓着一头卷毛,坦露着胸肌发达、毛发茂密的上半身,抓起桌上一块抹布,走过去直接塞进了熊玘的嘴里。

  电钻声变成了闷电钻声,刺耳程序大幅度降低。

  但这其实是不可取的,熊货真要被闷死了,算谁的?

  范贤摇摇头,走到熊玘身旁时,指间已经扣住了三根银针。在熊货身上三处穴位施针,不多时,鼾声渐小,基本达到不影响他人睡眠的程度。

  “太神奇了,乐天,你是曾么桌到的?”

  撒尔两只碧绿的眼珠子,放射出‘我好想学’的光芒。

  范贤笑笑拔掉熊货嘴里的抹布,向撒尔展示手中的三根银针,道:“没什么神奇的。

  你们摩罗剑法,专挑关节、要害处下手,这跟我们施针入穴的道理,其实差不多。”

  “乐天,窝发现,你真是个很友好的人。”撒尔由衷说道。

  “你也一样。要是摩罗国人都像撒尔你这么友善,我们大盛也不会与摩罗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范贤说罢,撒尔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坐到砖床沿上,眼眸低垂道:“你们大盛那位皇帝,认为是我们摩罗人指使圣火教四处搞破坏。

  但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摩罗神主在上,那些圣火教的昏蛋,弄的我们摩罗好几个大城很糟糕。我们也是受害者,大家都是受害者。”

  你要说这个事,那我可就不困了。

  范贤微笑着坐到撒尔旁边,暂将与酒翁夜谈所得悉数存档,酝酿好情绪,准备与这位异国大公之子,进行一场走心的深切交谈。

  ………

  次日凌晨,卯时。

  天光未亮。

  吕文乙早早醒来,蹑手蹑脚地出了居所,施展起三脚猫轻功,像只笨重的呆鸟,向酒池峰后山腰远离酿酒作坊的一处密林进发。

  这是他之前与大家一起探索酒池峰时,找到的最佳嗑药地点。

  倒不是说非要避着人,不过,能不显露尽量不显露。

  一则他不想暴露自己本身底子很差这个很没面儿的事实,二则郡主姐姐交代过,这可是神佗山丹道高人所炼。

  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到达密林后,吕文乙很快找到自己此前做过标记的一块圆石,盘腿打坐,打开锦囊,将那药香扑鼻的八宝丹送入口中。

  闭目、凝神,双手呈上下虚抱状置于丹田处。

  缓缓旋动气机,释放出气海中并不多的罡气,仔细感受着丹药慢慢融开后勾连自身罡气的流转。

  仿似体内有一条溪流,于腹部攀升,漫游诸穴;

  先至巨阙、紫宫,再到兑端、阳白,达至上星后,自百会、风府向下,过天柱、身柱、神道,在悬枢、命门两处大穴盘旋了几个呼吸后,转回中极、关元、神厥。

  如此往复了九个来回,吕文乙只觉得通体舒畅,身体内部诸窍大穴好似被那溪流冲刷了一番,一股充盈的气血之力,于无形中聚拢回归气海。

  神、清、气、爽。

  “爽!”

  痛快地大喝一声,惊飞林间早起的雀鸟。

  抬头一看,天色已有几分露青。吕文乙摸了摸收进腰袋里的锦囊,心底又再感谢了一次郡主姐姐。

  神佗山丹道高人,当真名不虚传。

  倒不是说他神侯府出不起这点丹药钱,关键在于,神佗山门人一心问道求仙、不理世事,即便上门去求,人家也不见会看在他老爹的面皮上,做这桩买卖。

  沐老王爷,不简单啊!

  心底一叹,吕文乙自圆石上一跃而起,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分似的,脚下松快地施展轻功,离开这处。

  前行约摸一刻钟,靠近山侧那挂清泉瀑时,纵高蹿低、不时跃出密林的吕文乙,远远看到那挂瀑布一侧的峰外云雾,似有些怪异。

  吕文乙找到一棵最高的大树,跃到树梢顶端,举目细细眺望。

  便见那峰外云雾,不似往常那般宁静,如海浪般翻腾滚动,像有山雨欲来之前的天象。

  然而,细细一看,并非如此。

  那云雾便是平时最常见的浅灰掺白,而不是暴雨来前积重的黑云;浪潮般翻滚奔腾的,并非峰外所有的云雾,仅仅是靠近酒池峰这一侧的局部区域。

  这、就很奇怪了!

  吕文乙想了想,又向前蹿飞数十丈,跃至更高的树梢。

  视野更为开阔,所见更为清淅。

  这回,吕文乙看清楚了。

  那如浪翻卷的云雾,并非滚滚向前,而是像被什么吸住拢于一处、又被前推如水浪般溢出。

  一张一弛间,好似有一张巨口,在将那云雾吞进吐出。

  好生奇妙!

  当吕文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再往前蹿飞出几十丈,近到清泉瀑百米开外时,他渐渐感受到一股无法名状的气息。

  随着他愈来愈靠近清泉瀑,那股气息就越来越明显。

  虽然是个渣渣,但好歹也入了品,吕文乙再不济也能明确感受到,那气息必然来自于,人。

  并且,这气息给他的感觉并不压迫,也不像一般高手那样,会令低阶武者产生恐惧之感。

  是酒翁吗?

  还是,这酒池峰上其实还有个隐世高人?

  吕文乙心底猛的一紧。

  茶楼话馆他可没少去,还将京都城有名的说书先生请到自个儿府上,专给他一个人说些压箱底的好故事。

  所以,话本里不都是骗人的。

  自己这是真的遇到世外高人,马上就要得高人指点、一飞冲天了!!

  如此想着,吕文乙循着那股气息,加快速度向清泉瀑一侧蹿飞。

  “退!”

  近到清泉瀑跟前的吕文乙,呆愣于原地,不敢再往前半步。

  空旷如云外飞仙的男声,在寂静的林中回荡。声音不重不轻,听上去也全无威吓之意。

  就像是在提醒吕文乙,不要惊扰了那山中仙人修行。

  “前、前辈!”

  吕文乙本着‘机会在前宁抓不放’的做人原则,大着胆试探喊了一声。

  “回!”

  又是一个字。

  吕文乙深吸了一气,一咬牙,微微颤声道:“前辈!晚辈吕文乙,无意冒犯前辈,偶然路过此地,能见前辈修行,晚辈三生有幸。”

  说完一句话,吕文乙整个人都湿透了。

  前半身是被那瀑布飞溅出的水花打湿,后半身是紧张汗的。

  人生有没有奇遇,就看这一哆嗦了!

  寂静。

  除了哗哗的水声,便是那峰外云雾被卷来时发出的风声。

  这样的寂静,持续了约有十来个呼吸。

  “且去,三日后,此地。”

  短短一句话,一字一顿,极为缓慢。

  大概,这就是高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吕文乙自行脑补,并同时如蒙圣恩般欣喜若狂,对着瀑布躬身一拜,很欢快又笨拙地飞走了。

  “这位前辈定然是不世出的高人,那云雾被吞吐的场面,也太惊人了!”

  就当吕文乙抱着激动的心、迈着颤抖的腿,回到居所之时。

  清泉瀑一侧,一处内凹的山洞里。

  “呼!”

  盘腿坐于洞中的一尊‘粉人’,长吐一气,缓缓收回高举的双臂。

  但见,三丈宽的洞壁上,满布刀痕。刀痕长宽不一、深过半尺、交错纵横。

  乍看之下,还以为此处关了头体型硕大的猛兽。

  洞壁底下的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齑粉。

  粉人掸去自己头顶、满身的粉尘,露出一张普通二十岁的年轻路人脸。

  “酒翁的酒,绝逼有问题!”

  这年轻路人脸的主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昨夜灌了一口‘仙酿’的范贤。

  与卷毛撒尔促膝长谈至深夜,在孔喧和吕文乙两人搞…聊完回到居所时,范贤去冲了个澡。

  原本打算夜里好好复盘,将从酒翁处得来的信息、撒尔处套来的话,整理一番,却不想,竟是倒头便睡了过去。

  约摸寅正时分,也就是凌晨四点的样子,正熟睡之中,突觉通体一阵清凉。

  范贤猛然醒来,便发觉颅内像似摊开了薄荷脑一般,清冽至极。

  随之,气机旋动,耳中似有万把利刃,铿鸣作响。

  当下,只穿了条裤衩的范贤,急匆匆自开着的窗翻出去,一路追星逐月般飞奔至清泉瀑。

  此前在摸索整座酒池峰时,他就在清泉瀑附近发现了一处凹洞。

  当时便想着,之后若需修习便来此处,没成想,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甫一落地,强行压制的气机,便再也锁不住了。

  气海开,狂放的罡气,排山倒海般倾泄四溢。

  若不是范贤在罡气出体之前,将之凝压成刃风,送出洞外。这一小片酒池峰,势必会被轰得山震木断。

  只是,仍有部分刃风溢在范贤身周,将这原本宽不过丈的凹洞,生生‘刨’成了三丈余宽。

  这一地的齑粉便是先前那四溢的风刃,刨出来的杰作。

  随后,范贤便在此地,固气固了将近一个时辰。

  而吕文乙所见,峰外云雾似被仙人吞吐般的异象,便是因范贤在此运功,有张有弛地将自身罡气收拢于气海。

  而这一切,范贤自己却是不曾目睹,只觉得此时自己的气海似乎又再拓出了些许;其内充盈的罡气,又好像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至于是何种变化?

  放出精神力感知周遭,确认无人窥探,范贤步出凹洞,此时其实可以正式称之为山洞了。

  来到清泉瀑一侧,抬手、翻掌,数道无形刀意横斩而过。

  便见,垂流直下的瀑布,被拦腰切作五段。

  持续了一个呼吸,像被定格了的瀑布,恢复流速。

  “怎么会?”范贤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轻语道:“并没有突破啊,为何功力又向前迈了一截?!”

  只使了一成功夫,便轻松将流速极快的瀑布拦腰截断;以气刃持续了片刻停顿,感受水流的冲击,以此测算自己的修为,确定比一个时辰前的自己,又精进了一步。

  这样的变化,算不上很大,但属实太过突然。

  范贤此时的品级,已到了极难有寸进的阶段。

  此前,老师方墨儒便推算出他已经到达临近突破的圆满状态。

  事实上,因未明自身之道,范贤保持圆满状态已经快要一年了。

  这一年内,他尽量让自己不习刀法、不悟刀意,但气海满则溢却是他控制不了的。

  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夯实,夯到‘地基’都快要起高楼了,他还是迟迟不想突破。

  其实,范贤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或者说,自己在抗拒什么。

  “不想成为天下最快的辣个男人”,这只是句自嘲的笑语。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做好准备吧。

  眼下这般功力,差不多跟老娘口中的伪…

  咳,不至于不至于。

  幸好自己此时在这深山老林,老娘、七爷和老师,都不在。不然的话,分分钟手动助他突破。

  人生处处都是坑啊!

  自己老老实实的做份工,莫名其妙又精进了。

  全赖酒翁,悔不该喝那假酒,假酒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