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附近的一处客栈房间内,躲着三个和尚,其中一人,便是原大明松山副将夏承德。
此时的他,正在听一个手下的禀告,同样也是光头。
没办法,金钱鼠尾太有标志性了,只要被人发现,那身份就没跑了。
就算戴着帽子,万一被人碰掉怎么办?
因此,为了稳妥起见,夏承德还是下令把头发剃光,假扮成和尚。
此时,就听他的手下禀告道:“老爷,是真的,小人亲眼看见了,确实是有吃煤炭的怪物,力大无穷,能拉很多东西,跑得飞快!”
夏承德看自己这个手下,满脸都是震撼,他不由得摸了摸光头,心中同样震惊,真是见了鬼了!
偷越长城入关之后,他不敢在长城附近多逗留,一口气跑了很远之后,杀了几个明人,劫了几头驴代步,一直到了迁安之后,才在山野中把驴给吃了,派人进城打听消息。
当然了,他们并不是四个人一起进城,那样目标太大,就只是派了一个机灵的手下,名叫夏三的去打听消息。
结果打听回来的消息,当时就把夏承德给震惊了。
说大明兴国公在崇祯十五年就南征北战,已经把流贼打得七七八八,大明天下,至少在关内是已经太平了。
甚至还说,在兴国公的感召之下,不少流贼纷纷被招安,报效朝廷,也是如此,大明军队才突然出现了很多。那些多出来的明军,其实就是流贼。
不止如此,还说这些流贼出身的明军,在出关之前,其实已经横扫了草原,灭了土默特部,光复了河套地区。
对此,夏承德很是不解,立刻再问详情,然后便又了解到,又是这个兴国公,“咔嚓咔嚓”地抄家了很多达官贵人,使得朝廷短期内获得了好多钱财。
并且还建议朝廷,说什么要藩王封建海外,因此,朝廷又把那些藩王的钱财也收了。也是如此种种,才让朝廷在短期内有了大量钱财去安抚军民,招安流贼。
对于这些操作,让夏承德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朝廷竟然如此霸道了?
对他来说,真得是有点难以想象。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朝廷的旨意,已经是到了各地兵头阳奉阴违的地步。就他知道的,最有名的,比如左良玉。
然而,他一问之下,才知道左良玉要清君侧造反,结果被那个兴国公给活抓押解京师千刀万剐!
兴国公兴国公,怎么全是兴国公?
说真的,夏承德都有点抓狂了,怎么都是这个兴国公?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如此的能耐,为什么不早些年出来?
如此心狠手辣,抄家无数的狠人,比那九千岁都要霸道。乱世之中,还真得需要这种酷吏来镇压?
然而,当他有这个疑问的时候,夏三便又给他禀告说,那个兴国公可不只是酷吏,能耐大着呢!
然后就给夏承德掰着手指说那个兴国公的本事。
说那兴国公的学问非常高,皇帝都是称呼他为先生,女儿坤兴公主不要名份,早早就陪同左右。
曲阜孔家,有名吧?就嫉妒这个兴国公的学问,想要打压,结果没想到,被那兴国公反手一掌,如今的曲阜孔家,已经灰飞烟灭了!
如果说这个有点虚,那么夏三又给他举例,说城外那段硬路,夏承德之前不是奇怪是什么东西么?那个叫做水泥,就是兴国公发明出来的,然后还把配方给公布出来,所有人都能做出水泥来的。
人人都在说,如果兴国公不公布这个配方的话,光只是这一个配方,那就是聚宝盘了!
还不止如此,夏三继续说着兴国公的发明,什么纺织机啊,飞梭啊,还有玻璃什么的,无一不是聚宝盘,但是,兴国公都献给了朝廷。
在夏承德的目瞪口呆中,夏三兴致勃勃地说着最近的传闻,说兴国公又整出了一种非常厉害的“蒸汽鸡”,当今皇帝钦定名字为“神力壹号”,只是吃煤炭,然后就能拉很多东西,比马车速度快好多倍地赶路。
说真的,夏承德都懵了,回过神来后,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厉害的“蒸汽鸡”,如果真得有的话,偷几个蛋回去,绝对能震惊辽东那边的亲王贝勒!
因此,他便让夏三在迁安买了几匹驽马代步,昼伏夜出,赶往通州这边,就想亲眼见见这个难以置信的“蒸汽鸡”!
至于会不会发现,他倒也不怕。
因为他知道,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非常地繁华,并且南来北往的人非常多,可以说鱼龙混杂。
就他们四个人而已,混在通州,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小心谨慎一点,谁能发现?
此时,听到了夏三的禀告,夏承德便再也忍不住,当即一挥手说道:“走,我得亲眼去看看,这个鸡怎么就这么厉害?那个兴国公,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这时候,夏三已经看过,便连忙解释道:“老爷,那个蒸汽鸡不是那种打鸣的鸡,是一种铁做的机器,所以叫做蒸汽机。没有蛋蛋的!”
夏承德听了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我想也是,这世上哪来那么厉害的鸡!如此神力的牲畜,绝对不可能有的!”
他自然是无知了,如果是已经灭绝了的恐龙之类来当车头拉的话,在铁轨上摩擦力小,说不定也能拉动很多东西的。
听到夏承德的话,他的其他手下也都非常好奇,也想着去看看。那脸上的迫切之意,已经写脑门上了。
夏承德见了,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摇头说道:“虽然不是在京师,可这里毕竟离京师很近,官差不少的。为谨慎期间,还是留在房里的好!”
虽然否决了他们的要求,不过夏承德也知道,需要安抚他们才行,便又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以出一人,戴上帽子,注意隐藏身份,去买些吃食来,就躲在房间里吃便可!”
辽东那边,一直被明国封锁,甚至还被明军突袭过一次,物资短缺。用江湖上的话说,那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入了关内,如此繁华,又携带了大量的财物,总要享受下口福才好。
他的手下一听这话,便不要求跟去了,毕竟吃也是相当重要的。
随后,夏承德和夏三便出了房门,以和尚打扮,一路“阿弥陀佛”地往通州河那边的火车站走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南来北往的货物,更是琳琅满目!
通州之繁华,真得不是说说而已。
低眉顺眼,看着目不斜视的夏承德,被他所看到的这一幕给震惊了。
他不是没来过京师,也不是没见过通州,可是,如今繁华的通州,他真得是第一次见。
和他印象中的那一次相比,就感觉是两个世界一般!
这真是又到了太平盛世么?这才过去了几年而已,竟然就变得如此繁华了?
一路上被震撼到的夏承德,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了地方。
“老爷,这里就是火车站了!”夏三低声和夏承德交头接耳道,“那神力壹号开去京师了,两个时辰就一个来回了,我们等一下就成。”
“两个时辰?”夏承德虽然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到眼前之后听到,还是非常地震惊。
要知道从通州拉货去京师的马车,来回是要两天时间的!
“是啊!”夏三兴奋地点点头道,“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回来的神力壹号了!”
夏承德听了,不再说话,定睛看向前面。随后他又立刻发现一个问题,便立刻疑惑地问道:“朝廷那么富了么?怎么地上铺得是铁么?那是干什么的?难道不怕有人偷?”
“小人打听过!”夏三当初也是好奇,问了下,刚好能回答夏承德的问题道,“那神力壹号必须在这铁上面走才行。至于偷?这铁路去京师,是和官道并排的,人来人往,没有偏僻地,很难下手的。而且还有护路队会巡查,官府也有通告,如果偷盗铁路上的东西,一旦被发现,就要流放琼州的!”
夏承德听了,便点点头。这么一来的话,确实想要偷盗这铁条的人,就不会多了。真要流放琼州,这和死其实都没多大差别!
站了一会,夏三便给夏承德提议,领着他去了一处稍微偏僻的茶馆喝茶,同样选了偏僻的角落,等待神力壹号的到来。
这么神奇的东西,好不容易来了京师一趟,他自然是要亲眼见识一下的。
夏承德正在喝茶等着时,忽然耳朵一竖,听到一墙之隔的外面,有什么说话声传了进来。
“他娘的神力壹号,怎么不去死?”
“那东西,就是个铁疙瘩,怎么死?”
“老子说得是翻车不行么?爆炸了也行啊?”
“小心别被官差听到,到时候拿你去吃板子!”
“怕什么,老子说说而已都不行么?真要哪天火大了,去扒了那铁条,让它翻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