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城头上,那些朝鲜官军看着城外那么多的大明天兵,有步军,更有骑军,总之,视野之内,全部都是,不由得一个个都是面露惊恐之意。
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多的大明天兵,难怪大清军队都败逃回汉城来了!
听着蹄声隆隆,看到城外那些同是衣衫褴褛的朝鲜人,他们明白,那些都是反贼。以前的时候,他们东躲西藏,可如今,却已经嚣张地来围攻汉城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这一切,都不用说,那是因为大明派兵来朝鲜的原因,就如同以前的那一次。只是这一次,自己这边却成了大明天兵的敌人!
“都守好了!”城头上的金钱鼠尾,大声地吼叫着,“备战,备战,听不懂么?找死?”
说话间,这些建虏便挥着皮鞭,把那些愣神地朝鲜军卒一个个打醒!
英俄尔岱就在城头上,一身汗却压根顾不得,脸色非常难看地看着城外的明军。至少五六千的骑军,步军也有两千多,再加上五千多的朝鲜反贼,城外的敌人,声势非常浩大!
这个时候,英俄尔岱已经知道,他是吃亏在不知道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增兵朝鲜,至少增加了五千左右的骑军。
对于明国来说,如果是骑军,那必定是精锐!一下子多这么多,措手不及之下,谁能打得赢?
鲍承先的步军,不用说,肯定已经完蛋!而如今,在城内也就只有一千左右的大清步军了。
想到这里,英俄尔岱不由得转头环顾,发现目光所及之下,作为守城主力的朝鲜官军,一个个脸上全是恐惧。衣衫褴褛,军械简陋,士气全无!这能打仗么?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有点后悔起来!
朝鲜官军的这种情况,其实是他有意为之的。这样一来,朝鲜就没有能力来反抗大清的统治。可是,如今想要用到朝鲜官军的战力时,却发现之前的一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还有,因为担心朝鲜国王又偷偷靠向明国,下次大清再来攻打的话,汉城要是城池坚固就不好了。因此,这汉城的城防,也是在他有意为之之下,一直以来就没有修缮,城防军械更是少得可怜。
这种情况下,汉城如何守得住?
想着这些,英俄尔岱的一颗心变得冰凉,他知道,这一次,怕是要完蛋了!
“大人,大人?”身后传来宁完我的大喊声,“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的?”
英俄尔岱如同木偶一般,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惊慌地匆匆跑上城头,又转回头,看着城外,眼神似乎没有了焦距。
宁完我来到英俄尔岱的身边,不见英俄尔岱理他,便连忙转头看向城外。
就只是那么一看,顿时就傻眼在那里了!
虽然宁完我听到了城外的动静,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城外竟然有这么多的明军,这一战,还怎么打?
这么想着,宁完我便连忙转回头,看向英俄尔岱,惊恐而又带着期望问道:“大人,那些出城的兵马呢?大清主力军队呢?大人……”
听到这话,英俄尔岱缓缓地抬起头,往城外指去。
宁完我一见,便立刻转头看去,顿时,身子晃了下,差点就没站住而跌倒在地。
只见城外,他所期待的大清主力,全都已经成了一个个的首级,挂在明军的长枪上,就在城外示威着呢!
还有,明军阵前还押着几个人。最前面的那两人,也是他的老熟人。
一个是他推荐给奴酋,如今是朝鲜这边大清的步军统领鲍承先;另外一个,是朝鲜权臣金自点的儿子,统领朝鲜官军出战的金鍊。
他们两个人,竟然被明军给生擒活捉,如今押到汉城城下来了?
“完了,全完了!”宁完我一见之下,不由得喃喃自语,压根就没管他身边站着建虏在朝鲜的最高统领了。
不止是他,城外那么多金钱鼠尾的首级亮出来,还有为首的鲍承先和金鍊被押到城下,也同样进一步打击了城头上的守军士气,不管是朝鲜人还是建虏,全都没有例外。
城头上在看着城下,同样的,城下也在看着城头上。
李过通过望远镜观察了之后,当即笑着对李来亨说道:“攻下汉城没什么悬念,可以再用攻心之术,能更轻松打下!”
“义父说得是,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李来亨一听,当即笑着回答道。
边上的高一功听了,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这父子俩,一唱一和,把自己想要说得话都说完了!
不过他虽然如此想着,脸上却是笑呵呵的。
这次的朝鲜战事中,他立功也不小。
要换了以前,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为朝廷开疆拓土,打下了朝鲜!
光宗耀祖,那是肯定的了!
哈哈!
就在高一功心中畅快地想着时,只见李来亨一指城头上,大声喝道:“限尔等一炷香内投降,否则一旦交战,此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他手下的亲卫,立刻用大明官话大声喊了一遍。
然后边上伺候着的金福来,也让他的人用朝鲜话大声喊了一遍。
随后,几个明军将士上前,就在城头上守军的注视下,手起刀落,鲍承先和金鍊的人头落地,鲜血喷出,尸体扑街!
城头上的那些守军,不管是朝鲜人还是建虏,就那么呆呆地注视着冒血的尸体,傻在那里。
他们明白明军的意思,交战之前投降,还有一条活路,一旦交战,城外那些就是他们的下场!
降还是不降?
看看城外军队的士气如虹,看看自己这边的状况,似乎这个答案并不能解答!
英俄尔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左右看看,忽然转身就走。
他的亲卫一见,便立刻匆匆跟上。
宁完我听到动静,转头一看,立刻便慌了,连忙追上去问道:“大人,这是去哪里?大人,要带上下官啊!大人……”
或许是被他叫得烦躁,英俄尔岱忽然站住身子,转过头,盯着宁完我,那眼神,就犹如毒蛇的眼睛一般,一下子盯得宁完我犹如被人掐了脖子,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见到宁完我不聒噪了,英俄尔岱便转身再走,匆匆下了城头,骑马往王宫而去。
宁完我看看他的背影,再转头看看城外的明军声势,随后转头看看城头上守军的情况,立刻拔腿就走,不敢再待在城头,追随英俄尔岱那边而去。
等他赶到王宫,顿时,就又有点傻眼了。
只见王宫大门附近,那些朝鲜人,包括守卒,宫女,内侍什么的,全都倒在血泊中。
宁完我的第一反应,是城里有人投靠了明军,要里应外合了?
不过随即,他看到这些尸体的鲜血都还在流,王宫里面,还有惨叫声传来,隐约地,还听到有人在求饶,说什么和大清是一条心的,顿时,他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于是,他连忙快步走进王宫,进去之后发现,果然是一些大清军卒正在屠杀那些朝鲜人。
听到动静,握着滴血的刀,红着眼睛盯向他,都吓得宁完我后背一阵阵发凉。
不过这些建虏看清之后,没有管他,继续去追杀那些求饶或者东躲西藏的朝鲜人。
宁完我心中稍定,知道这是英俄尔岱下的命令,否则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他并不笨,隐约地猜到了英俄尔岱的用意,便连忙往王宫深处赶去。
一路上,不时看到大清军卒在屠杀,鲜血染红了宫殿。
在朝鲜国王的寝宫这边,宁完我终于看到了英俄尔岱。
就见朝鲜仁祖和他的儿子、嫔妃什么的,已经被英俄尔岱领着手下为主,正在那里求饶:“大人,为何要杀孤?孤对大清,一向是忠心耿耿的啊!大人在朝鲜,孤可有亏待过?你们在王宫里做得事情,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
不用说,这个欢呼声只能来自于城外的军队,都不用去看,就可以猜出来,该是明军攻进城来了,或者说,是城头上的朝鲜人,把明军放进来了。
英俄尔岱一听之下,立刻便打断了朝鲜仁祖的说话,冷声喝道:“城破在即,既然你对大清忠心耿耿,那边为大清殉国吧!”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顿时,他的手下握了握滴血的刀,大步上前,又开始屠杀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朝鲜仁祖绝望了,大声喊道:“孤不要死,孤忍辱至今,就只是为了活命,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么?”
“就是因为如此!”英俄尔岱听了,当即一声冷笑道,“你要是重新投降了明国,对我大清不利。因此,你们就只能去死!”
说完之后,他甚至亲自上前,狠狠地一刀捅出,捅进了朝鲜仁祖的肚子里。
“孤……孤后悔了!”朝鲜仁祖口吐鲜血,勉强说着话,“悔……悔不该……与豺狼为伍……伍……”
英俄尔岱一声冷笑,一脚踢出,顺势抽出了兵刃,看着朝鲜仁祖挣扎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