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云平静看着面前的鸿轻道祖。
这不是第一次有第十七境强者入长安城。
说起来,跟当初血麒魔尊一样,从张东云此刻背靠无敌城系统的视角看去,鸿轻道祖的形象比较特殊。
于张东云的视角,对方人的形象微不足道。
反而更像一张古怪的太极图,阴阳徐徐旋转。
而当初看血麒魔尊,人或麒麟的形象也都模糊。
更像是一团有自己生命的污血, 不停起伏抖动。
张东云微微一笑,收回思绪。
对这位太乙门的祖师,他也算是久仰大名了。
实事求是地讲,在李书楼三清合一登临天尊境界之前,眼前这邋遢老道,是东方苍天名副其实的道家第一人。
李书楼眼下第十六境的修为, 对上鸿轻道祖, 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这位第十七境道祖先前一直云游在外,可怜他早年创下的太乙门基业, 像是面对长安城吃了大亏,接着又被宋皇赵匡明踢了山门。
太乙门向自家老祖求援,这些年来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是以东方苍天还有不少传言,这位道祖云游在外遇到麻烦,自身难保。
能让一位第十七境道祖无法脱困的麻烦,实在超出很多人想象的迹象。
“免礼。”
张东云目视鸿轻道祖,终于开口:“东方苍天此前领袖群伦的五个,如今终于齐了。”
释、道、儒、妖、魔、武。
除去佛门在东方苍天原本没有佛陀修行之外,鸿轻道祖、路圣人、夔牛族长太霆、血麒魔尊和宋皇赵匡明这四人一妖,便是位于众生顶点的五大强者。
鸿轻道祖恬然一笑:“那确实只是以前了。”
他是回来了,血麒魔尊却永远没了。
“贫道此来,是特为门下不肖弟子,向尊驾致歉。”
鸿轻道祖再向张东云打个道家稽首:“尊驾小惩大诫,无贫道置喙之地,只是希望能留他们性命。”
张东云注视对方, 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倒不全是质疑鸿轻道祖的诚意。
通过无敌城的判断,对方满怀诚意, 并无其他打算。
但问题在于,张东云发现无敌城洞察这老道士的念头,居然有少许障碍。
并非对方念头被完全隔绝。
而是仿佛一篇文字,上面有几处地方,被墨涂黑。
换言之,鸿轻道祖有些念头,被遮掩了,连系统都看不透。
可是,为什么?
这还是张东云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先前同为第十七境的血麒魔尊进来,都不曾如此。
通过血麒魔尊来看,第十七境的高手也无法避免被无敌城系统洞悉。
那鸿轻道祖又是怎么做到的?
是他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人帮忙?
被遮掩的那些念头,会不会才是鸿轻道祖真实的计划……一瞬间,张东云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他面上不见异样,只平静注视鸿轻道祖:
“斗室书院,同你太乙门素来交好?”
鸿轻道祖没有否认,坦然道:“路圣人与贫道确是知交好友,赵匡明犯太乙山门, 得路圣人相助, 那些不肖弟子才得以保全, 贫道对此颇为感激。”
他继续说道:“长安城同斗室书院之间的矛盾,贫道希望能从中调解,使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希望尊驾能给贫道机会。”
“他咎由自取。”张东云却毫不客气,步步紧逼。
鸿轻道祖轻叹一声:“如先前路圣人护佑太乙一门,贫道希望能尽力护佑斗室书院门下。”
张东云静静看着对方,片刻后开口:“斗室书院也不全是顽固不化之辈。”
“谢过明城主。”鸿轻道祖言道:“贫道会带他们离开东方苍天,另寻地方重开门户。”
张东云不置可否:“此前太乙门下多为从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在我长安城多留一段时日吧。”
鸿轻道祖微笑:“贫道明白。”
张东云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忽然说道:“机会要靠自己争取,你把这句话带给斗室书院吧。”
鸿轻道祖闻言,轻轻呼出一口气:“谢过明城主。”
这位长安城主言下之意,分明是要他也参战。
对手,正是斗室书院路圣人。
能劝得对方服软,长安城说不定就不会一定要跟路圣人见个你死我活。
所谓机会,既是给斗室书院,也是给鸿轻道祖自己。
终归要试一试,尽最大的可能……鸿轻道祖心中叹息。
师祖有言,这长安城只可为友不可为敌,慎之慎之……鸿轻道祖不禁想起回归东方苍天前道尊的告诫。
又来了……张东云暗自皱眉,注视下方鸿轻道祖。
通过系统,他很肯定,对方刚才闪过一个念头。
但他无法通过系统知道对方刚才具体想什么。
类似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
鸿轻道祖告辞离开,径自去见路圣人。
张东云坐在大明宫内,目视对方在遥远宇宙虚空间消失。
直到鸿轻道祖离开无敌城范围前最后一步,张东云都在犹豫,要不要将对方强扣下来,借此试探对方背后可能隐藏的人。
但最终张东云还是没有动手。
这或者是对面投石问路。
现在把石头扔回去,且看能砸出什么响动。
至于路圣人,鸿轻道祖如果真能拖住他,未尝不好。
张东云身体向后,靠坐椅背上,神情少有地严肃。
一直以来都很可靠的无敌城,首次出现不能完全把控的局面,叫张东云心中一紧。
原本在他的预计中,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局面就将更加有利。
自己现在只缺时间,只要再有一点……
可现在的新状况,让他无法再那么乐观。
“你这就不能叫无敌了吧?”
张城主斜眼看向脚下大明宫地板,斜眼看这座长安城。
摇摇头,张东云失笑出声。
虽然有计划赶不上变化之感,但眼下无需自乱阵脚。
还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来。
张东云目光恢复平静,从宝座上走下,来到大殿中心,直接盘膝坐在地板上。
随着张东云呼吸吐纳,全身皮肤一起起伏。
他的鼻息先从无色变成一道白烟。
紧接着,白烟渐渐变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