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战士一击不中,后面的战士立刻就会冲上来。
与最前排的战士不同,最前排的战士讲究“兵威已振,譬如破竹”,用自己冲锋的势头击溃敌军的阵型,让日本兵无法聚集在一起,为后面的战士创造群殴的机会。
而后面的战士不能用高位劈刺,而是用普通的冲刺,讲究“后发制敌,一招制胜”。将刺刀握在手中,从下往上突刺,一旦成功,最次也能刺穿敌人的腹部,令其流血不止丧失战斗力。
由于身上背负着两千人的性命安危,陈团长按耐住内心的躁动,没有跟着一线部队往前冲锋。
他早就不是连营干部,决计是不能随便跟随部队冲锋的。
他要是有这个习惯,别说战士们喜不喜欢,他的顶头上司杨师长第一时间就会把他撤职去干后勤。哪有团级干部去冲锋的?万一死了部队谁来带?
团长死了营长上,营长死了连长上就是一句空话。
真实战场之上情况太过复杂,团里面党总支领导着各个党支部,他这个团长若是随便带着身边的干部上去拼刺,万一有个好歹,各个党支部就会失去下一步的目标,部队也只能交给王政委带领。
这在局部战场上或许没有影响,可若是在执行某项任务,那麻烦可就大了,还没到达任务地点就受伤,那可不是小问题。
“那里是何跃生同志?”
陈团长注意到何跃生那边的情况。
“是的,团长,他们刚刚就在那里,进攻方向肯定也是那里。”
“咦?那不错啊!”
陈团长的眼光第一次没有放在自己战士身上,站在高处的他一直看着何跃生那边的情况。
也许是压抑了许久?如今见到日军之后宛如在汽油桶下面点火一般引爆了自己内心的暴戾,雁北支队那些同志像是发狂一样,打到最后都开始分日本兵的尸体了。
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日本兵死状再惨也是他们活该,在他眼里,到处杀人放火的日本兵就应该凌迟处死。
他发现那些友军的战士似乎也挺擅长拼刺,不像一支新生的部队。
“那个沐阳同志是擅长拼刺的吗?”陈团长转过头来问他的团副,他没有让副团长去另一个营,也就交给沐阳的步兵营那里,因为这会造成指挥紊乱,不能给沐阳派团级干部。
“不知道,不过没听过这回事。”
副团长摇了摇头
“老王,你呢?”陈团长看向王政委。
“没听过,后起之秀着实令人吃惊。”王政委也是摇头,他跟陈团长其实同岁,都大杨师长三岁,他以前自然也不认识沐阳。
毕竟杨师长参军的时候才14,这沐阳参军的年纪那可就更小了,没听过他们的名字那才正常。
毕竟甘罗拜相,同年而亡,再无史记。
曹冲称象,十三病亡。
诸葛瞻年少有为,但嫌其早成,恐不为重器。
对于后起之秀,像陈团长这些干部当然不会心怀嫉妒,只要这个“后起之秀”品行不要有问题就好,事实证明人的品性的坏与好、心境劣与优和年龄大多都成正比。
八路军喊着“刺刀见红”,并不一定是指望战士们去跟日本兵拼刺刀看哪个人强壮。
刺杀训练的“隐形价值”才是八路军指挥员所重视的因素。
今天所见,雁北支队已经是一支下至战士应敌处变不惊,上至指挥员果敢机慧之军旅,虽然这些战士战斗素质仍然有不小的进步空间,但陈团长已经从其中看到了强军之魂。
“那着实难能可贵,道邦你说呢?”
陈团长偏头看了眼王政委,王政委也是叹了口气,知道陈团长是在说哪一点,只是心中仍然有不服气的地方。
他作为政委,部队没带好团长其实只有小半责任,他这个管思想的才负大半责任。
一团之前东征冀中,组成东进支队。由易县出发,争取当地伪军两部共800人投降,一度收复了涞水、涿县县城。
攻入高碑店、占领琉璃河,破坏铁路百余里,致使敌人三日未能通车。攻占容城县城,灭敌300余人。
最后,一团带着1000多名新兵,胜利返回一分区。
可问题就在于此,没人不想乘胜追击、愈战愈勇,可军区和军分区就这么将部队召回来了,还能是什么原因?
还不是一团有人私自下乡没收了地主的钱、物,甚至还玩了女人。这在当地影响极其恶劣,不但败坏了老一团的名号,还影响部队的民众基础。
红军一直到现在的八路军。
最推崇的就是“红一”,也就是“红一方面军”
比这更加光荣的,就是“双红一”,即“红一方面军红一军团”
比这还要稀罕的,当属杨师长的一支队,也就是独立一师是“三红一”,即红一方面军红一军团红一师,是红军真正的急先锋,哪里有恶战,哪里就有红一师,称杨师长为“赵子龙”就是这个原因。
而他老一团,若是不那么严谨地在前面接上杨师长的“三红一”绰号,加在一起就是“四红一”。
以前的“四红一”是得志同志的红一团,那已经是长征时候的红一团了,现在的红一团是他老陈的一团。
如此根正苗红的部队,竟然就这么出了思想问题,怎能让他们这些指挥员震惊?
查到罪魁祸首之后,陈团长第一时间就把他们毙了,并且没有任何人可怜他们。
即使这些行为不是他们这些指挥员下命令让战士们去做的,可名声已经坏了,若是不做点什么,他们红一团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最后还是赔了不少财务,团长团政委亲自上门才解释清楚。
那几天耗费了多少时间啊?
“老陈啊,若是这些友军战士连思想方面都做得好,那我真的是心服口服矣……”王政委把头偏到一边。
“你啊……”
陈团长摇了摇头,两人共事已久,他当然知道政委不是在耍小心眼,而是真的对自己部下有些失望。
“繁城镇本就没有多少日军,其他日军好像还在城外观望?”
“对,三营刚刚出城寻找敌军主力,可日军退到十里之外构筑防线,三营长没有去进攻。”
“他做得对,我们确实不好两线作战……等到战后,得问问沐阳同志和王刚同志是怎么治军的,我记得雁北匪患可是很严重的,当地人匪徒思想根深蒂固……”
“冀中地区虽然土匪不多,但伪军势力很大,我们作战对象也多是伪军。”
两人对视一眼,已经在想办法如何向王刚和沐阳请教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