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封冷容怒色,负手而立,沉吟不语。
二人方才虽只是一瞬之间,但却已招架拆对了数十招,饶是王九刀锋凛冽,终究无法拾下陈清封。
在平日,陈清封虽名义上为滴血堂一堂之主,但由于滴血堂本身的江湖地位便不足轻重,故而他这个堂主却也备受江湖好手的轻视。兼以陈清封往日行事固执偏颇,所以他自身的本领,便在众人心中大打折扣。
然而就在方才这生死一线之间,陈清封不遗余力施展全身武术,端的是威风凛然,王九凭借一身寒刀奇法,方勉强不致落败。
“陈清封,没想到你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王九冷哼一声,沉吟道,“看来昔日是我看扁了你,无怪乎你能执掌滴血堂如此之久!”
陈清封淡笑一声,挥手说道:“王九,你我在此鹬蚌相争,你以为此后皇甫雄便能使你安然无后顾之忧?”
“哈哈哈哈!”陈清封放声大笑,双眉微蹙,便如倒挂银钩一般,恨很道,“昔日戴府灭门一案,老夫是着了皇甫老贼的道儿了!只是你莫要忘了,滴血堂既已是皇甫雄的一颗棋子,他又如何能够使你完全?”
王九以前虽为人极尽愚忠,但是自倒戈皇甫雄之后,便也暗自思索,皇甫雄这个老狐狸,他会容忍自己这么一位敌麾重将在他手下依旧顺风顺水吗,平步青云吗?
所以其实早在年前,他便已做了十足的准备,如今滴血堂中众数人马已归于他的麾下。
他在这一路上也深有思索,在解决了陈清封之后,皇甫雄定然不会心甘情愿将自己放诸自由。
他很有可能是再次借江湖比武大会的盛事,再邀江湖正派豪杰,以滴血堂残忍屠杀前任盟主戴府的罪名,共同讨伐追截滴血堂,至于王九这个知情人士,自然要杀之灭口。
如此种种,王九已不知在脑海中思索了多少遍,为了避免自己落得身败名裂,惨死于皇甫雄的魔爪之下,他打算集结滴血堂中自己所有的亲信力量,形成一支强有力的队伍,以此抵抗皇甫雄。
“陈清封,实不相瞒,以前我只以为你是个糊涂堂主,没想到这心眼儿还蛮多的!王九淡淡一笑,说道,“只是你想到的,我皆已想好了对策!如此看来,你仿佛并没有让我留你一命的过硬价值?”
陈清封心中暗自忖度:“如今就算你肯向我求饶,屈居我下,你以为我还能相信你么?”纵使心中如此想,面上却依旧带着几分微笑,云淡风轻地说道,道:“我陈清封即使穷途末路,你杀我却也绝非易事!”
“如今反正滴血令已在你的手中,堂中又尽是你的心腹,对我又有何惧?”陈清封冷声说道,“与其我等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倒不如一同离开这九玄地水洞,我对皇甫雄恨之入骨,有我这么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这······”王九闻言,思索忖度,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定。
“此外还有一事······”陈清封故意拖长了尾音,卖个关子。
王九闻言,忙问道:“何事?”
陈清封冷笑几声,拂袖伸手,指了指戴洛二人,说道:“戴洛这厮如今既在这里,你我何不合力将他拿下?”
戴洛闻言,不禁勃然而怒,将手中森然的梦尧宝剑一晃,轻喝道:“陈清封,你莫忘记了你诛杀我戴府满门之仇,我如今还没找你索命,你还在这儿疯狗乱叫?”
“王九,你要知道,戴洛可是挟制皇甫雄最大的筹码!”陈清封不理戴洛,径自在那儿游说王九。
“你还在这儿胡诌!”话音未落,戴洛的长剑便如如毒龙出海,直取陈清封脖颈。
陈清封双掌运劲儿,在他掌间平地刮出一阵旋风,将戴洛那本自澎湃汹涌,声势逼人的长剑攻势硬压了下去。
戴洛这虽然只是随意一击,但他本身的剑法轻快凌厉,已是蕴含了梦尧剑法之中的精髓,兼以此剑神兵利器,非凡无匹。
虽然陈清封凭借掌力浑厚,内功精湛,强自抵挡,但终究是落了下风。陈清封双目一觑,额上青筋暴起,在此危急之刻,身子翩然而跃,剑锋飒然刺过,在他衣服上划破了一道残痕。
“你有本事不要躲!”戴洛面带讥讽。
陈清封这时兀自闪避,始终距离戴洛保持一丈开外,他冷声说道:“戴洛,你以为就凭你如今的功夫,就能和老夫对抗么?”
确实,虽然戴洛武艺进境非比寻常,论长久战来说戴洛可能取胜,但是此时此刻,戴洛心烦意乱,兼以他本身对敌经验不丰,又因早前对陈清封先天便有几分轻蔑之态,故而从战术上来说,不战便已然落败了。
晴茹这时见戴洛和陈清封一个追、一个闪,便也忙自闪过,伸手抓主戴洛的臂膀,摇头示意。
戴洛一见晴茹那花容月貌,心头那急躁翻涌的怒火登时便消失不见了,他将梦尧剑入鞘,望着晴茹那两只美眸。
晴茹玉手紧紧握着戴洛的手掌,尔后在他身旁低声道:“我瞧王九似有所动,他们两个若是合力,我们不是对手,等下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开溜!”
听了晴茹此言,戴洛也轻轻点头,以目示意。
陈清封冷笑一声,复又对王九说道:“王九,如何啊?如若你真要杀我,那也等出去以后,保住你自身安危之后,我们先合力拿下这俩小崽子!”
陈清封忽一怔忡,尔后面上阴晴不定,倏尔如暴雨前夜,倏尔如雨后晴空,变化万端。
他暗自踱步朝王九走去,王九兀自凝神戒备,只见陈清封这时放缓了面容,微躬长身,不知和王九低声说了些什么。
晴茹二人凝眸观察着他二人的神态举动,一人手中紧握梦尧剑,一人手中执拿双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儿。
此时此刻,四外又归于一片岑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