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所有人都不再怀疑这藤甲的防护了,甚至之前嘲笑的目光马上就转变成了震惊和艳羡。
当兵打仗要的是什么?
除了立功晋爵外还要保命,因为爵位还要有命享受。
而一套上好的盔甲几乎就是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所以又怎会不对藤甲眼红。
再看看那些身着藤甲的亲卫,原本还佝偻着身子的他们瞬间就昂首挺胸,有些甚至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轻轻抚摸着身上的藤甲。
这就是沈兵所说的士气和信心。
魏国降兵要的不仅是秦军的身份,不仅是立功晋爵的机会,更需要战胜敌人的自信。
沈兵知道身为降兵的他们此时此刻的内心的脆弱的、是无助傍偟的……他们甚至还没从降兵的状态跳出来。
这套盔甲虽然不能使他们无敌,但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比秦军兵士差。
杨端和下一秒就将沈兵请进帅帐:
“校尉,此甲可有名字?”
沈兵想了想,就回答:
“将军,此物因浑身漆黑,所以叫黑甲。”
“我等水军……不若便叫黑甲军?”
其实它有个更贴切的名字:藤甲。
但沈兵却不喜欢用,因为一说起藤甲首先想到的就是“火烧藤甲兵”。
其实那不过是小说的文学处理罢了,藤甲其实并不怕火,那老藤便是置于火上烘烤都不易点燃,又哪是寻常火箭能引燃的。
史书上对藤甲的记载是:
“其甲轻坚,能隔矢刃,利于水火”
“利于水火”的意思就是不怕水也不怕火。
如果说这藤甲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在重武器面前不堪一击。
比如斧、锤,还有长枪、戟等。
这其中尤其是斧、锤之类靠重量伤人的武器,这一锤下来坚硬的木盾能产生强大的反作用力将人推开,而砸在柔韧的藤盾上……差不多就是手臂直接怼上大锤了。
沈兵虽然不信迷信那一套,但行军作战的人都想要个好彩头,这样心里也舒畅些。
且这“黑甲”也同样形像?从上到下都是黑的。
沈兵不知道的是,他无意间取的这名又恰好合了嬴政的心意……
有一天,当“黑甲军”的名号传到嬴政那时,嬴政不由龙心大悦:
“着啊,便是黑甲军!”
“秦乃水德,属黑色,于是便有黑甲军!”
“这沈兵真乃天之所赐,黑甲军便是寡人一统天下的福祉之军!”
“寡人正是天命所归啊!”
然后吧啦吧啦的一大堆,反正就认定了沈兵是上天派来助他一统天下的。
这是后话,此时的杨端和已完全没有将军的样子,而是带着一脸谄媚:
“校尉,不知这黑甲的制法……”
沈兵叹了一口气,回答:
“将军有所不知,这黑甲的制法却也不难。”
“问题材料取自赤藤。”
“这赤藤用于装备水军三千人还算勉强。”
“但若是装备我大秦数十万大军……”
接下来就不用多说了。
沈兵这说的倒是真话,赤藤虽然很多,但也不是采之不尽用之不竭,何况盔甲还会损坏需要有长期、稳定的原料。
所以装备水军还可以,但用于装备全军却不现实。
杨端和想想觉得也是,然后又说道:
“若是不成,便装备骑军也行。”
“此甲防护好又轻便易行,对骑军可是大有益处啊!”
沈兵又说:
“将军,这赤藤似乎只在魏国及其南面才有。”
“尤其是楚国多山地区。”
“有一天这骑军若是返回咸阳,这……”
到时没了赤藤这原料,又如何保证人人有甲?
难道还来魏国采了运去不成?
沈兵把手一摊,说道:
“黑甲水军就不必担心这些了!”
“我等反正无甲,此时便装备这黑甲将就着用。”
“等立功晋爵之后再换成青铜甲也不迟。”
“但河内兵的骑军……”
这还真是个问题,想了想杨端和就摇头说道:
“罢了罢了,至少这军官得分上几套吧!”
沈兵一拍脑袋“哦”了一声:
“这是当然,明日属下便给将军送上一套来!”
杨端和一脸黑线: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沈兵不知道的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尽在楚国项燕眼里。
话说那项燕侥幸捡回一条性命逃回寿春,自是假意向楚王负刍请罪一番。
但楚王负刍又哪里敢治项燕的罪。
开玩笑,项燕在楚国可是拥有割据一方的势力,且也算楚国为数不多的大将……
这也是六国与秦国不同之处。
秦国实行郡县制之后各地的封建地主甚至贵族的权势都被削弱。
之便如之前所说的食邑。
秦国的食邑是只享有封地的收税权而无控制权。
六国的食邑不仅对封地有收税权,封地内的百姓原则上都是属于贵族的。
于是贵族只需找个借口,比如清君侧之类的就可以号召起封地内的百姓起兵造反。
项燕便是这样的贵族,而且还势力庞大,楚王负刍又哪敢轻易治他罪。
不过此时的项燕知道楚国的国运跟他项家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楚国要是亡了,他项家又哪有好日子过?
于是在这时期他们还真是在同一条船上齐心协力抗秦。
但形势却不容乐观……
项燕在撤退前在大梁留下许多探子混在百姓中,那一个个消息就像雪片般的从大梁传到了寿春。
大多情报项燕都没说,直到看到一个情报后项燕才感到大事不好,赶忙进宫拜见楚王:
“大王,微臣探得消息,秦军正在大梁抓紧时间训练水军。”
楚王负刍对此不屑一顾:
“水军?”
“秦国的水军又怎能与寡人的水军相比?”
“秦蛮若是想与我军水战,那无异于自取灭亡!”
项燕却拜道:
“大王,微臣认为我等不可轻敌!”
“只因训练这水军的,便是那以水……淹我大军的沈兵。”
说到这项燕不由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又不得不说。
楚王负刍“哦”了一声,奇道:
“原来是他?”
“据说这沈兵是个工啬夫,他还能训练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