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制委托请假的刘松猜到张角的想法,面色难看的叹了口气,朝柳同苦笑了一下,招呼道:“柳同姐,这两天辛苦了。”
“葵花也在啊。”柳同笑着道:“我辛苦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选择当警察呢。
不过角子今天是怎么了,感觉神经兮兮的不太正常。”
刘松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他什么时候正常过,只不过今天特别出格罢了。”
柳同从刘松古怪的话锋里听出了点什么,心生升起一个念头,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道:“你是说那小子要,要,要在这里搞那种事!
哎,不会吧,就算他要发疯,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间、地点发吧。”
“他发疯的时候在意过时间、地点吗。”刘松又叹了口气轻声道,隐晦的确认了柳同的猜想。
这时海京1台的采访车队缓缓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刘松心里再也坚持不住,充满忐忑的闭上了眼睛。
而这就是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吧。
海京1台‘8.3虹桥事件’纪录片外拍组的导演,是个名叫赵小生的40岁壮汉。
他摄影记者出身,扛了小半辈子的摄像机,身材魁梧,国字脸、大眼眶,五官粗犷,看起来感觉更像是个凭力气吃饭的体力劳动者。
不过实际上赵导演天生便具有极强的镜头感,善于在不可控的外景拍摄中捕捉那种一闪即逝却震撼人心的画面。
而且他还有很高的新闻敏锐性,知道观众对什么最感兴趣,因此虽然不是导演专业出身却是个极为出色的外景导演,曾经得过国家级的大奖。
来到现场后,赵小生刚跳出采访车便爬上车顶,鸟瞰全局,寻找中意的拍摄角度。
刚找到一个好的切入点,正准备布置,他突然看见几个巨大的氢气球缓缓升空。
气球下面挂着挽联似的白底黑字巨型条幅,上面写着悼词: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鲁洋赤子当自强不息,莫让悲剧重演。
戏剧人大剧院全体同僚向‘8.3虹桥事件’死难同胞默哀,愿往生者来世安康富乐。”;
”警钟长鸣,勿忘劫难,鲁洋同胞应不忘牺牲,永保斗志,誓死保卫家园。
乐好剧团全员书愤抒悲,永以‘8.3虹桥事件’为纪。”…
赵小生楞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怒气的从车顶跳了下来,大声吼道:“副导演、副导演呢,给我过来。”
话音落地,另一辆采访车旁,一个刚刚下车的青年人,满脸苦色的慌忙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道:“赵导演,您叫我。”
“是叫你。”赵小生指着远处的条幅咬牙切齿的道:“宋清文,那是什么玩意,你给我解释一下?”
年轻人装傻充愣的看了看,开口道:“那不是来致哀的民众给‘8.3虹桥事件’死难者敬献的挽联吗。
别说了还真有创意。”
“有什么狗屁创意,”赵小生怒吼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外景拍摄日期突然调整到今天,地点非要定在平安区的避难所,里面有什么狗屁道道我不是猜不到。
不过社会生活吗,有人情、有事故,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也都得这么继续过下去,我能忍。
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咱们是在拍纪录片,不是拍广告,电影置入都没这么过分的,人情能这么用吗,人脉是这么维持的吗。
你是怎么和部门沟通的我不管,但我是导演,我得为自己拍的片子负责…”
他正说着突然听到马甲内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心不接,但摸出来一看是直管纪录片部门的副台长来电,赵小生只能接通。
手机听筒里顿时传出一个爽朗的声音,“赵导演你好,我是徐聪。”
“徐副台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赵小生压着火道。
“指示谈不上,”徐聪在电话里笑呵呵的说:“你是咱们台里的王牌外景导演。
镜头取得数一数二,对观众口味也掌握的异常准确,能把纪录片拍出大电影的感觉,我这个老家伙是自愧不如啊,能有什么指示。
就是咱们海京艺术街乐好剧团的马团长,是我在海大戏剧学院晚3届的学弟,和咱们电视台的赵鑫楠总监也很熟。
这不今天他们剧团刚好也组织去‘8.3虹桥事件’现在祭奠,我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晚上一起吃个饭,让他待我好好慰劳慰劳你。
说起来马团长对你也是久仰大名了,一直想请你当他们团的名誉顾问就是没有机会认识…”
赵小生听到这里已经怒极而笑,可面对执掌着自己职场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又只能忍耐。
心里默念着,“我还有老婆、孩子,而且还是4个孩子。
最大的马上要上大学,最小的才3岁,处处都需要钱,决不能失业,决不能失业。”
他耳朵里已经听不清徐聪在说什么,只是用嘴巴不停的应着,“是,是,是。”、“好、好、好。”。
通话结束,赵小生脸色铁青的咬着牙,沉淀了一下情绪,不再责怪宋清文,叹了口气道:“宋副导演,咱们开始吧。
你先把机位布置一下,拍摄的切入点我已经选好了几个…”
正说着,突然赵小生看到一个赤身裸体,脸上画着油彩,只穿了一条骚红色,前档印着立体的大象脑袋图案游泳短裤的人影,从眼前飞奔着掠过。
这一瞬间,他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真是疯了,被这些该死的官僚都气出幻觉了。”,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脑袋。
可当赵小生睁开眼睛,那骚红色的短裤男并未消失,又反方向的从他眼前再次闪过。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一再出现的意外让赵小生再也压抑不住怒火,高声咆哮道:“哪来的个疯子!”
一旁的宋清文看起来对‘小飞象’的大名有所了解,一边摸出手机搜索出‘小飞象’的过往新闻,递给赵小生看。
一边解释道:“导演,那家伙是经常在海京大街上裸体抗议的变态。
善于打擦边球,警察都治不了他,碰上了算咱们倒霉,要不然等他走了咱再开始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