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战术考量,军警检判署的指挥车留在了一块地势较高的丘陵之上。
苏书发过狠后跳出指挥车的车门,一眼就望见坡地下面一望无际的庶黎人潮中,已经有了不少暴乱的迹象。
打架、推搡、持械殴斗甚至抢劫者兼而有之,隐隐可以听见尖叫、咆哮、哀嚎、怒骂声响成一片。
更可怕的是,这种乱象好似燎原的星火,正在不断扩散,再不阻止的话,恐怕很快就会酿成大祸。
守在人潮外围的赤虎检判署军警中,其实不乏看出这一点的明白人。
但一般的边城执法者权利再大、手段再辣,也不可能在面对同胞时过分暴力,更何况法不及众乃是夏宗文明,自古以来的传统,所以他们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
苏书明白手下的顾虑,面沉似水的鼓动起体内气血之力,咆哮着下令道:“通报全体军警,时逢灵异之灾,凡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暴乱者,必是邪恶信徒,格杀勿论。
凡不跪地,抱头举手者死!”
这命令炸雷般响彻于天地之间,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胆小怕事者激灵一下子,顿时老实了下来。
但还是有性子够莽,心存侥幸的家伙,觉得那么多人都在打砸抢掠,怎么可能那么巧就管到自己头上,仍然不依不饶的放肆作恶。
这想法其实不能算错,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大义够圣母、小节很修罗的苏书。
望见自己一声令下,仍旧有恶徒行凶,这位一直隐藏着真实实力的边城少将,直接将自己的机甲召唤了出来,驾乘着从丘陵狂奔而下,冲进了人潮之中。
根本就不给那些骚乱者第二个机会,不管是骂人、打架还是抢劫、伤人,全部大惩大戒直接扑杀处死。
人潮周围负责保卫工作的赤虎军警们,看到大佬亲自动手,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也行动了起来。
开始肆无忌惮的处置乱象。
这年头如江楚这类保守的夏宗文明国家,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的思想,在士人中仍算主流。
苏书虽然不算这些军警的家主,赤虎城的军警也不是士人,但身份性质有相似之处。
身为职业战士,面对一群一没热武器,二不掌握超凡力量的暴徒,却显得束手无策,最后还仗部队主官镇压,简直是种耻辱,传出去的话一生都是污点。
比苏书落后一步走出指挥车的张角,本来还想着也许能借赤虎市民的骚乱,再刷一波存在感。
可没想到他跳出车门,看到的竟然是一片好像屠宰场的景象。
有些不相信的眨眨眼睛,再睁开后还是断肢横飞,血流成河,被子弹射中爆开的脑袋随处可见,张角不由喃喃自语道:“昨晚还圣母白莲花似的讨论拯救人类文明,现在就把人当成蚂蚁似的碾死啊。
这种杀法完全称得上反人类了吧,变态双重人格吗!”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由远及近,缥缥缈缈传来一阵轻柔悦耳的丝竹之声。
随后一片幻光在空中泛起,不断扩散,很快便将整个天幕遮住。
那七彩光芒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引得地上的人情不自禁抬头观望。
配合着丝竹之声,渐渐使人如痴如醉,神情变得迷离、欢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生命层次已经脱离人类范畴的张角自然不会受到迷惑,发现异象后眉头微微一皱,环顾四周发现还有寥寥几个赤虎军警中的高端战力,保持着神志清醒便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御风飞下丘陵,落在苏书身边,踩着湿答答的血染红土,神情关切,明知故问的道:“怎么样啊苏署长,没被音光幻咒所迷吧?”
苏书开启机甲,从‘龙首虎’敞开的背脊中探出脑袋不满的说:“张顾问,你也太小看人了。
我虽然不像你是传奇强者,可也是9级的超凡武者,怎么可能轻易被法术迷惑。”
张角暗暗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面带忧色的道:“话不是这样讲的苏署长,这法咒声色兼具,影响的区域极广,咱们连笼罩的范围都无法确定。
还一次性迷住了几十万人的神志,就算是不修神魂的传奇武者也有中招的可能性,所以我才关心你一句吗。”
苏书眼珠一转,露出释然的表情道:“张顾问,你这么说倒也有理。
嗯,说起来这般广域的法咒我倒是见识过一次,已经有20多年了吧,还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
“我也算见多识广的人,”张角闻言惊讶的道:“就连灵异浩劫发生地都厮混过大半年,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覆盖面积这么广、影响人数这么多的法咒。
没想到苏署长你竟然之前见到过,能具体说说吗?”
“这倒也不用讳言,”苏书露出缅怀之色道:“张顾问,你知道20几年前曾经影响整个人类世界的超大规模虹桥袭击事件吧。
那时候我在鲁洋,只是个小小的地方部队指挥官,奉命挺进海京抗击异族入侵者。
在最关键时候,闻道教的大贤假托‘合计道’之名突然出手,就是使用了类似的广域法咒,迷惑大众神志,镇压了一切。”
张角闻言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幻光,故意口无遮拦的道:“那么说这玩意可能是闻道教的绝顶人物,施法所为了。
从逻辑上倒也对,江楚朝廷早就被问道教所操控,现在边城短时间内一次灭掉了5个,又闻道教强者插手,不足为奇。”
话音落地,空中突然瞬移般飞来一只青鸟,体态若鹤,展翅悬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俯瞰着张角,口吐人言,音调宛如幼儿般奶声奶气的道:“阁下需知,闻道教如今已经跟鲁洋、江楚两国互为表里,并非谁操纵谁。
身为朱鲤行省军备部高级顾问,可不要道听途说啊。”
“你这鸟儿倒也有趣,”张角回望着青鸟错愕的道:“不仅会讲人话,还说的头头是道。
不知是那位强者座下的仙禽啊?”
听张角称呼它为‘仙禽’,那青鸟脸上拟人的露出一丝不豫之色,却没有发作,冷冷的道:“在下青羽子,乃是问道教昆仑殿亚圣惜薮君座下左传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