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熊出现在大伙的视野之中,这家伙一点也不怕人,任凭两只细狗狂吠,任凭萨日根他们大呼小叫,这个黑大个依然猛冲上来。
“都别动,看我的!”田小胖吼了一声,然后就迎着狗熊冲上去。大黑熊也舞舞喳喳地人立而起,大巴掌很快就跟田小胖的手臂纠缠到一起。一人一熊,就在草地上支起黄瓜架。
“这是准备摔跤吗?”梁小虎也瞧着有点发愣。
萨日根一边喝止两只细狗吠叫,一边回道:“这只狗熊应该和小胖兄弟认识,放心吧,它没有恶意的。”
梁小虎也不免摇头叹息:“怎么这林子里的狗熊都认识他,不会都是小胖子家里养的吧?”
说话间,田小胖已经把狗熊给摔了个大屁蹲。纯粹从力量上来说,还真半斤八两,不过田小胖多坏啊,脚丫子伸到狗熊那短小的后腿里面,一勾一拉,手上使劲一推,狗熊还真没遇见过使绊子的,直接就摔那了,晃悠着大脑袋,估计是抗议对手耍赖呢。
这时候,小白递过来一个苹果,狗熊多少有点嫌弃,吭吭哧哧地不咋想吃。这要是放到开春那会,刚刚结束冬眠,青黄不接的时候,估计一口就吞了。
狗熊其实是杂食动物,不过还是以素食为主,既然能在大山里面相遇,也算是缘分,田小胖就给它撕了一条子狍子肉,这货立刻就嚼了,估摸着就是奔这个香味来的。
警报解除,大伙继续用餐,最后每个人都吃撑了,一来是味道确实不错,最主要的还是在野外这种环境中,能吃到这样一顿丰盛的晚餐,感觉上大大的不同。
一起动手收拾,垃圾该埋的埋,有些塑料制品之类,都打包之后收起来,明天继续叫大马鹿驮着,等下山的时候再带回去,虽然这片已经不归黑瞎子屯管了,可是也不能瞎祸祸啊。
收拾完了,田小胖发现那只大狗熊还没走,在林子里面撞树呢,剩下那些人,都兴致勃勃地在不远处围观。只有小白跟大狗熊熟悉,所以就蹲在狗熊旁边。
“狗熊这是蹭痒痒吗?”张大路表示看不明白。
梁小虎思路广:“这家伙肯定是练功呢,这叫狗熊练武术,谁也挡不住。你瞧它咣咣用后背撞树,武术里不是有一种铁山靠吗,到时候一下子就能把人撞吐血。”
萨日根听得哈哈大笑:“你们都猜错了,狗熊是摇晃树上边的松塔呢。不过这棵红松太粗,大笨熊也晃不动。”
原来如此——几个人抬头瞧瞧,只见苍翠的大红松的枝杈之间,确实晃晃荡荡地挂着一些大松塔,个头比成人的拳头还大。
“狗熊越冬,必须攒够膘才行,红松的松籽是最好的食物。这月份,狗熊一天胡吃海塞的,能涨一斤多重量。”萨日根继续给他们解释,林子里的这些道道,外人还真不明白。
田小胖也明白过来,这只狗熊之所以离开黑瞎子屯那边的领地,跑到这来,主要是这边的红松年头比较长,起码超过了五十年,已经开花结果,这小子是跑这边吃松籽来的,不愧是吃货。
白费半天劲,狗熊又去踅摸别的树,这次总算是找到一棵细点的,被它的大巴掌给推得哗哗作响。不过,上面的松塔比较结实,愣是晃不下来,把大狗熊气得嗷嗷直吼:俺弄口吃的容易嘛——
虽然狗熊会爬树,但是松塔都长在远端的树枝上,显然是承受不住它的体重。
“你个大笨熊,采松塔的祖宗就在身边站着呢,你是求求小猴子啊!”田小胖凑上去,朝着狗熊的肥腚就踹了一脚,然后指挥小白上树,很快,噼里啪啦的,大松塔就往下掉,狗熊脑瓜被砸了一下,一点都不在乎,还咧着大嘴,追逐四下滚落的松塔。
张大路也好奇地捡起一个松塔,竟然比他的拳头还大,表皮还绿着呢,沉甸甸的,想要剥开外皮,把里面的松籽弄出来,可是外壳十分坚硬,他还真做不到。
“够了够了,给别的动物留点。”田小胖吆喝一声,小猴子这才从树上荡下来,很是显摆地捡了一个大松塔,送给梁小妹。
“小胖兄弟,这林子里的红松不少,有小猴子当帮手,你采松塔就能发家!”张大路还不错,给田小胖指点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结果人家还不领情,按照田小胖的说法,大红松一般要两年才能收获一次松塔,或者是五年两收,林子里的小动物都指望着这个过冬呢,你都给摘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动物饥肠辘辘,熬不过寒冬,实在是得不偿失。
“可是,你不摘人家别人也摘啊,早晚还是剩不下。”张大路最能揣摩人心。
田小胖也咂咂嘴:“先从我做起吧——”
另外几个人对这个小胖子又不免高看一眼,这年头,能禁得住诱惑,守住本心,就不容易啊。
天色也黑了,点了一小堆篝火,大伙就钻进帐篷休息。郑红旗他们还要轮流守夜,结果都被萨日根给撵回帐篷:有两条细狗警戒就行,都好好睡觉,走了一天,都人困马乏的。
田小胖更不担心,有小霸王在草地上趴着呢,有啥好怕的?
于是搂着小白钻进帐篷,这帐篷和里面的东西,还是那次从草甸子缴获来的,想不到现在用上了,还真得谢谢马如龙独家赞助啊。
那只狗熊也晃悠着大脑袋,要往帐篷里钻,被田小胖给踹跑了:你那一身味儿,熏都熏死啦!
林间的夜晚,幽深但并不宁静,很多动物都是夜间出来活动的,还有秋虫唧唧,共同交织成小夜曲。
田小胖睡觉一直比较死,直到萨日根敲着帐篷招呼他,这才听到外边狗咬吵吵的,连忙钻出帐篷,外边已经有些蒙蒙亮,隐约可以看到周围的树木,还有一条条的白雾,玉带一般,在林间环绕。朦朦胧胧,犹如仙境。
“根哥,啥情况?”田小胖看到郑红旗和秦无衣拿着强光电筒四下乱照,而萨日根则在昨晚埋食物残渣的地方查看。
过去瞧瞧,已经被扒开,田小胖记得昨晚有几块骨头的,现在都消失不见。不过凭他的眼界,当然瞧不出是什么野兽干的。
“是金钱豹。”萨日根不愧是老猎手,通过足迹就能辨识出来。在林子里,金钱豹是仅次于东北虎的大型猛兽,说是二当家一点也不过分。尤其是现在,野生东北虎几乎绝迹,豹子基本就是老大了。
哦,金钱豹就是远东豹吧?据说好像现存的野生远东豹,中俄朝三国加起来,也就几十只的样子,濒临灭绝的边缘,想不到在这竟然能遇到。
不过激动之余,也有点替这只远东豹觉得可怜:这跟翻垃圾箱的流浪狗好像差不多,都跟流浪狗混到一个档次了,还真是够可悲的。
生存不易啊,尤其是现在野生动物越来越少,食物也就越来越少,林子里的野兽,日子都不好过啊。再不注重保护,那就真的要灭绝啦!
反正也快天亮了,索性就起来收拾东西。萨日根估计心情也不大好,就回忆起老林子里往昔的繁荣,偏偏梁小虎和梁小妹他们还挺愿意听。
萨日根说的最多的,就是东北老三宝:人参貂皮靰鞡草。可惜的是,现在老山参也几乎绝迹,能弄到林下参就算是好东西了;至于貂皮,最初指的是紫貂,这东西,反正萨日根已经十多年没瞧见过了,没准在国内也已经绝迹。一说起这些,萨日根这样的大汉,也不免有些唏嘘。
说起貂皮,梁小虎来劲了:“去年我在俄罗斯那边看到过售卖紫貂的,好家伙,直接都是拍卖的。我买了一件紫貂皮的大衣,花了老子五十万。”
一听这个,梁小妹就连连摆手,不让他哥说。可是梁小虎打开话匣子哪里收得住:“那些老毛子才残忍呢,活生生的紫貂,就那么活着脱皮。扒完皮的紫貂还活蹦乱跳的呢,我瞧见有一只紫貂还回头瞧自己的身体呢,估计是纳闷呢:我衣服呢?”
咔嚓,萨日根手中的开山刀重重落在一截树桩上,直接劈下来一大块,把梁小虎吓得一蹦:“根哥,你听我接着说啊,哎呀呀,当时看得我心里那个堵得慌,然后把买的那件貂皮直接给扔啦,以后说啥再也不买那玩意!”
“老子以前也没少打野牲口,可是都遵循老辈子的规矩,不杀幼兽,不伤母兽,不虐杀动物!”萨日根是真怒了,估计要是那些扒皮的家伙站在他面前,肯定直接就挥刀砍了。
田小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可惜他现在只是个村书记,只能管到黑瞎子屯这一亩三分地,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无奈:你想去改变世界,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种能力,能改变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
不过呢,梁小虎的话还是给田小胖提了个醒:“梁哥,要是再有这种机会,你也帮我买十多只紫貂回来?”
“你也要穿貂皮啊,兄弟,哥哥都不穿那玩意啦。”梁小虎虽说挺败家,不过还算有自己的做人准则。
田小胖嘿嘿两声:“俺琢磨着,撒林子里养着,慢慢恢复种群数量。东北三宝啊,别传到咱们这一辈上,一宝都剩不下。”
本来呢,田小胖是打算从燧石之珠里面兑换的,结果一下子就被两个野人给弄成穷光蛋,正好梁小虎有这种路子。
梁小虎还真干脆,使劲拍拍胸脯:“好,就冲兄弟你这么讲究,哥哥肯定帮忙,钱都不用你出。我出钱,你养着,到时候真要是养出名堂,哥哥也跟着沾点光,挂个名儿就成,什么理事啥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