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
“拖欠辽饷，那群丘八会答应？”
管家轿夫在宫外等候，远远望见老爷们从内宫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陈演钻进轿子，回头对身边几人道：
“皇上今日举止反常，怕是龙体欠安，药不能停！召集御医给皇上治一治，诸位皆是大明忠直之臣，皇上染病，我等不可袖手旁观，后日到我府上一聚！仔细商议！不可有误！”
朱由检望着群臣远去背影，脸色阴沉。
王承恩见四周无人，忐忑不安：
“皇上，赵楚锐与百官交好，盘根错节，皇上就这样把他杀了？”
“皇上，辽镇五六万兵马，有他们在，建奴每次南下都要绕道蒙古，臣听说吴家和建奴多有往来，若突然停了辽饷，吴三桂他们若是图谋不轨，京师危矣！”
朱由检脸色不悦，辽镇那些道道，他当然是知道的，他忽然怒道：
“莫非你们也收了辽镇好处，才给他们说话！”
李若琏王承恩连忙跪倒在地，磕头不止，朱由检见状，大手一挥，笑道：
“朕只是说笑，朕知道你们都是忠心的！”
“那个赵楚锐家很有钱吗？”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王承恩压低声音道：
“皇上，赵家乃京师富豪······”
朱由检大手一挥：
“那就抄了他！”
“先去找人！来皇极殿前领银子！让他们去帮朕抄家！”
王承恩疑惑不解：“皇上，找，找什么人？？”
“病的，残的，老的，小的，丑的，老婆跟人跑的，司膳监那个王大宝，大相国寺出家，孤苦无依的，听说去年他老婆和人跑了，还骗走了他好多银子，朕看他就挺惨！”
王承恩目瞪口呆，没想到皇上对宫中了解如此细致。
“皇上，臣斗胆问一句，成祖爷给了皇上多少金子？”
“紫禁城内，单是二十四司太监就有好几千人，陛下，这样发钱，怕是要出乱子······”
“乱子？咱大明最不缺的就是出乱子！”
半个时辰后，英华殿前人头攒动，上千名锦衣卫番子和宫女太监聚集在广场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让他们排队。”
王公公上前一步，扯起公鸭嗓叫道。
“不得喧哗！“
四周沉寂下来，年老色衰的宫女，垂垂老矣的太监，缺胳膊断腿的番子，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指望这些人上阵杀敌当然是不现实的，不过千金市骨的故事还是要讲一讲。
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只要让人知道皇恩浩荡，知道崇祯有钱，皇权便多一分保障。
“逆贼赵楚锐，贪了朕几十万两银子，罪该万死！朕已经将他杀了，”
众人纷纷叩头。
“今日把你们例钱补发了，欠多少发多少，除此之外，每人再预支一个月例钱！“
拖欠例钱早已是惯例，即便是发，也会层层盘剥，最后到手中没有多少。
“万岁！万岁！”
见到黄橙橙的金子摆在桌案上，太监和宫女像发了疯似得往前挤。
朱由检举起鲁格尔手枪，对准天空扣动扳机。
“不准挤！锦衣卫先来！”
锦衣卫是皇权强大保障，必须牢固掌握手中，东厂不行了就建立西厂，西厂不行就建立北厂。
“锦衣卫乃太祖创立，成祖弘扬光大，前朝对倭奴作战，你们是立下了大功的，你们的作风是优良的，战斗力是有保证的，首战用你，用你必胜！······“
“好汉也要吃饭，你们之中，有人早年负伤，有人家中贫困，有人被隔壁老王抢了老婆，朕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朕将建立北厂，愿意给朕卖命的，例钱双倍，没有克扣，一文不少！”
番子们面面相觑，东厂西厂他们都听过，北厂是什么玩意儿，而且魏阉死了，厂卫荒废，浙党、楚党穷追猛打，曾经的天子爪牙，现在已经沦落到上街讨饭的地步。
王承恩振臂高呼：“建立北厂，为皇上效命！”
“建立北厂，为皇上效命！”
朱由检示意大家安静，举着个纸糊的大喇叭，大声喊道：
“北厂是必须建立的，赵锐楚死了！他死的太便宜了！太随意的了！你们的例钱，都是他贪的，朕的钱，也是被他贪的！你们去抄家，把朕的钱都抢回来！！朕要招兵买马，而你们，都将是朕的心腹干臣！”
“高文彩，去武库拿家伙！”
半个时辰后，太监番子宫女领到武器，锈迹斑斑的顺刀长枪，落满灰尘的盾牌铠甲，还有几把长满蛀虫的火铳。
英华殿武库建于正德年间，是明武宗朱厚照的杰作，建成后没怎么修缮，武器年久失修，这也能够理解，紫禁城不是前线战场，不可能年年翻新。
上千人乱哄哄挤一起，你推我搡，互相争夺兵器铠甲，像极了丐帮大会。
朱由检本想谈谈家国情怀，诗与远方，不过时间紧张，没空废话。
他拔出鲁格尔手枪，朝着天空，扣动扳机。
闷雷般的响声响起，周围落针可闻。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朝这边看来，朱由检环顾四周，清清嗓子。
“各位舵主，····不，各位好汉！”
“喂喂！”
“去赵府，杀人，抢钱！！”
一个时辰后，礼部侍郎赵楚锐大门口。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高文彩手持绣春刀，面朝众人，负手而立。
高文彩和骆养性不对付，平时受到排挤，崇祯三年，他和总旗沈炼被锦衣卫出卖，在金刀门和十几个高手对砍，差点被砍死。
“路是闯出来的，今日给皇上办事，搏出个前程富贵！若误了大事，不待皇上动手，老子也要剐了你，待会儿宣读圣旨，你们便撞门！！”
“抢到的财物宝货，先放院子中间，清点后交给皇上！”
“丑话说在前头，哪个敢私藏夹带，老子能放过你，绣春刀也饶不了，皇上的火器更饶不了！”
高文彩往前几步，对院子内喊道。
“上谕，礼部侍郎赵楚锐贪墨百万，祸国殃民，着高文彩现在带人去抄了他家，金银财货，全部上缴国库！遇有违抗，杀无赦！”
嗖嗖两只轻箭射出，一支射在前面太监胸口，那太监身子抖了下，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锦衣卫太监拖着根碗口粗细的木杆，朝大门狠命撞去。
院内传出叫骂声，赵府家丁不知道来的是锦衣卫，他们在院中朝外面抛射弓箭。
很快又有人被弓箭射中，其他人连忙朝两边散开，前面的人加紧撞击城门，大门发出令人不安的叫声，终于被木杆撞倒。
高文彩扬起顺刀，指向大门，怒道：
“冲进去，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