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鹅县,寒棺村。
天空小雨纷纷,康大龙躲在阎君庙里,庙里是个年轻的庙祝。
“大松!大松!”
康大龙趴在外,叫着庙祝的名字,庙祝叫顾大松,和康大龙年纪相仿,都是不到20岁的年纪,青涩少年。
“大龙?你不去上工吗?”
顾大松发现好友来了,小声问道。
“不去了!走,打鸟去!”康大龙掀开油布,里面是一杆簇新的鸟枪。
顾大松眼睛一亮,有些心动,不过为难道:“今天不行,师父在里面接待客人,让我守着这。”
“客人?你们这种鬼庙,也有客人?”
康大龙摸不到头脑。
顾大松怒目望去:“别胡说八道,我师父听见了,小心挨揍。”
“怕什么!肯定有了不得的人物请你师父打棺了,我们去听听去!”
“这不好吧?”顾大松为难道。
“哪不好了,走!”
康大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摸到厢房窗下,竖耳偷听,顾大松也跟了上来。
顾大松的师父既是阎君庙的老庙祝,又是寒棺村的老棺匠,现在的棺匠,属他师父最为厉害!
厢房里的声音,除了顾大松的师父,还有一个老者,二人点破窗户,发现那个老者,60、70的年纪,精神矍铄,言谈让人如沐风,甚是和蔼。
“云尊,屈尊到我这小庙里,在下受宠若惊。”顾大松的师父,老庙祝拘谨地欠了欠子。
那个老者回礼,同样恭敬:“不敢,棺匠传人太客气了。同属生死道,你我应当平辈论交。”
二人寒暄了一会,老庙祝客气道:“不知云尊屈就下榻小庙,有何贵干?”
那位和蔼老者眉头一皱,点点头:“确实有事。”
和蔼老者低声道:“我有事要去桑榆城一趟,想借你凿命锥一用。”
老庙祝一怔,沉吟片刻,抱歉笑了笑:“可能不行,每代凿命锥都会随着上一代棺匠葬入棺匠冢,谁能得到,便是棺匠真传,这法器,只打棺,不打鬼。”
和蔼老者开出条件:“我可以你一名弟子,随我修行。”
老庙祝摇摇头:“云尊抬,我弟子其实也就是个乡下匠人,没那个福命,高攀不起。”
老庙祝态度坚决,和蔼老者则惋惜一叹:“既然这样,那便保重吧。”
和蔼老者走了,老庙祝没有去送。
良久,顾大松和康大龙来到厢房。
“师父,那是谁啊?”顾大松好奇问道。
老庙祝回过神,叹了口气:“一个苦命人。”
“苦命?”顾大松疑惑,那个人衣着、气度,明显像是城里来的大人物,他要是苦命人,自己算什么?
老庙祝看向康大龙,突然说道:“大龙,你又不上工!一个棺匠,天天打鸟,你长大还怎么娶媳妇!”
老庙祝显然和康大龙关系不一般,回过神来,痛心疾首骂道。
康大龙一阵无语,正说那个苦命人呢,怎么又扯到自己了?
他翻了个白眼:“我打鸟赚钱比上工少不了多少,再说了,棺匠棺匠,多不吉利,我才不要当棺匠!”
“胡说八道,这是咱们村子的手艺!不学手艺,你以后喝西北风啊?”
“国家都实行火葬了,再不济也是土葬木棺,谁现在入葬裹石棺?”
老庙祝气急败坏:“你爹死得早,你大伯无子,把你当亲儿子养大,瞅你现在就是这德行?手艺是不能丢的啊!我和你大伯从小到大的交,以后,你和大松一起跟着我学习手艺!”
“别啊!我不学……”
老庙祝手劲很大,拎着康大龙和顾大松,逮小鸡一样丢在房子里:“不学由不得你!”
……
……
一晃,近50年过去了,康老头手劲很大,很想像逮小鸡一样将秦昆逮回去,或者把凿命锥收回来,没想到,秦昆手劲更大。
“我说康大爷……你行行好,放我走行吗。”
秦昆反剪着康老头的手,康老头大叫:“后生,给老子放开!你想干什么?”
“大爷,这东西是我找到的,怎么用是我的事,你想收回去,做白梦啊?别添乱行么……”
秦昆没想到,三十六卷天书的‘棺’字卷,竟然在康老头手里!更没想到他也是生死道上的人。
不过‘棺’字卷属于下二十一卷,威力不强,秦昆有了‘阵’字卷,是没兴趣再多学一门手艺了。
最终,康老头挣扎无效,还是选择了放弃。
夜晚,寒棺村村口,秦昆一行人背着背包,康老头和一群黑鹅站在路边,为秦昆他们送行。
“当年棺匠真传本来是我或庙祝老头继承,结果我俩谁也没找到凿命锥,真传一事就搁置下来。你真不考虑一下?”
路边,康老头叼着秦昆递来的烟,有些唏嘘。
其实顾庙祝的师父死后,他二人先后进过棺匠冢,不止一次,但是没人找到过凿命锥。于是棺匠传承基本就断了,这一次,秦昆给了他们惊喜,却不愿学习‘棺’字卷,让康老头很受伤。
“放心吧,到时候我如果找到合适的传人,会给你们介绍来的。棺匠手艺可能没几个感兴趣,石刻的手艺还是有人喜欢的,康老头,有时候可以换个思路,时代不一样了啊。”
康老头气急败坏,什么时候轮到秦昆教育自己了。
远处,午夜灵车缓缓开了过来。
康老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灵车,目瞪口呆,看到午夜灵车载着几人扬长而去,秦昆在窗口跟他挥手作别。
康老头确定,那车里是一车的鬼,他心中一震,什么时候,鬼也会开车、坐车了??
好像……时代真不一样了啊。
……
这辆车,不再是临江市发车的那辆,可能是鹅县附近的灵车,依然是煤气包,黑窗帘,秦昆交了买路钱,车里,第一次遇到人……哦不,鬼爆满的况。
一群鬼,尸一样坐在公交车里,双手放在膝盖,双目笔直地看向前方,安静无声,包括灵车也是安静无声,有时候颠簸一下,这些鬼会如水草一样来回摇动。
秦昆皱着眉,这些鬼的表,看起来都不怎么友好,他们贪婪地望着他们几人,一车人默默咽口水的声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秦导……我害怕……”涂萱萱看到一个满脸青紫的男子,正襟危坐,但是针尖一样的瞳孔,斜视着望着自己,看的她有些心虚,生怕对方随时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不用怕,谁敢乱来,我弄死他。”秦昆粗暴的安慰道。
秦昆说罢,售票员突然大咳一声,瞪着秦昆。
秦昆笑呵呵回敬了一眼,售票员发现秦昆上,有股特别的威势,说了句:“阳相济,阳相安,年轻人,莫猖狂。”
秦昆点点头:“不狂,只不过……”
秦昆发现,刚刚涂萱萱边那个满脸青紫的男子得寸进尺,开始贪婪地吸着阳气气,秦昆有些不满,捏着他的脑袋把他提了起来。
“这种事,你也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