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战鞑虏三将挺靖 军议薛万春听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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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府尹这一席话,足以让李靖等众将当场石化。

  晋阳之围还未解,自己长途跋涉绕行到定襄城,却又无巧不巧的赶上了突厥大军南侵,而这定襄城中几无唐军守卫,自己大军这一来像极了是来抵御突厥骑兵的。是继续回兵晋阳解救主公李渊,还是就地进入防守,以阻击突厥南侵?这道考题摆在李靖眼前,无法回避,要作出选择实在好难哦!

  带着惊疑,李靖辞别了窦府尹回到自己营中便紧急召见军中众将商议此事。

  情况已明,帐中众将顿时形成了两派意见,各说各理,争执不下。

  以李靖为首的,主张立刻在定襄城转入对突厥南侵的备战,先坚决击溃突厥,全民族大义之后在回返救援晋阳;

  以段志贤为首的,主张趁突厥未到之时,立刻弃了定襄南下回援晋阳,解了晋阳之围后再说抵御突厥来袭。

  二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这段志贤虽为李靖副将,表面受李靖节制,但其真实身份还是李渊亲派至军中的监军,监视着李靖的一举一动,手中权限不亚于李靖,李靖也不敢对其用强。两方意见相左,这时大将殷开山在军中的势力便成了主导力量。

  争执的双方不欢而散,殷开山领着副将韩成豹和丁天虎回到自己帐中。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将决定李靖这15万唐军的命运,也关系着自己的命运。

  “老韩,老丁,你二人跟随某时间最久,平时虽是我主你副,但私下我等如同兄弟般。某欲听从段志贤之意,倡导南下以解晋阳之危,但放任突厥南下侵我汉民土地,杀我汉人百姓,某也实属不忍。请二位兄弟为某开解一二。”殷开山此时也为此拿不定主意,便问着韩、丁二将。

  “将军,还记得去年我兄弟三人跟随将军前去大漠阻截伍云召么?”韩成豹提醒道。

  “如何不记得?你那盛彦师兄长还被罗成挑杀了。”

  “着啊!我那大哥盛彦师身死大漠不说,还在江湖中背上了勾结暗通突厥鞑子的恶名。盛大哥原在中原绿林道中便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背负骂名,虽死也不能瞑目。那时,我等便错了一回了。今突厥大举南犯我大隋,正是我等正名之时,岂能临阵脱逃?”

  “那晋阳主公有难,我等便不顾了么?若是主公追究我等之罪,该当如何?”殷开山又问道,作为李渊的心腹大将,这是最让他纠结的地方。

  “将军,去年伍云召便是受晋王之令出阴山直击突厥牙帐,这让伍云召在我大隋一举成名,博得了一个常胜冠军侯的美名,这让兄弟们何其羡慕。”

  “唉!老韩别说其他的,快将想法说来听听,别弯弯绕的。”

  “将军,小弟是说那晋王千岁最是痛恨突厥蛮夷,若是让他听得突厥骑兵南侵,定会和主公言和罢兵,何须我等回援?”

  “老韩你是说,晋王千岁将出兵攻打突厥,像去年那样?”

  “呵呵!定是那样。若是我等弃了定襄回返晋阳,我等便身负失土之责,让人唾弃。将军若是不想开罪于晋王,便应联手李靖抵御突厥。那三元李靖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号的,人虽年轻但极擅用兵,绝不惧突厥,据说还有一套对付突厥骑兵的战法。”

  “嗯!韩兄弟所言极是,为兄险些上了段志贤那厮的贼船了。也罢,你二人便随某去见李靖,言明我等心意。走!”

  “兄长请!”

  殷开山领着韩、丁二将再次迈入李靖的中军大帐。

  “殷将军,你三人所来为何事?”李靖见三去而复返闯入帐中,不禁奇怪,忙问道。

  “大帅,我三人愿随大帅与那突厥鞑虏一战,保我大隋疆土。”殷开山三人一起拱手对李靖说道。

  “好!有殷将军等众将支持,靖便有了主心骨了。且请回账等待出兵命令。本帅已去书至马邑城晋军薛万春将军处,让其与我在外敌当前之时,冰释前嫌,共同抵御外族入侵。马邑距此不远,想必明日便有回信,那时本帅再定击破突厥之策。”

  “末将遵命。但有差遣,末将等无所不从。”殷开山三人再次拱手道,随即转身挺胸出账。

  “殷将军,你这是---”刚一出账,迎面便碰见了段志贤。

  “哼!某乃汉将,岂能漠视突厥鞑子侵我?”殷开山没好气的怼了段志贤一句,弄的段志贤一时不明就里,愣在当场,呆看着殷开山三人挺胸阔步而去。

  “大帅,可曾定下何时弃定襄回返晋阳?”段志贤撩帘进账拱手问着正在研看地图的李靖。

  “段将军若是想回晋阳只管离去,若有愿随将军去的尽管带走。本帅已和殷开山将军议定就在定襄抵御突厥南侵,为晋阳也为大隋守住这北大门。”李靖头也不抬的说道。

  “啊?难道要置主公于险地不救乎?主公待你不薄,怎如此背义?”段志贤不解的反问着。

  “将军差矣!唐晋之争终究是大隋内部派系之争,历朝历代皆有之。而突厥乃是蛮夷非我族类,岂能无视其任意践踏我上国疆土,我等军人当停止内战,同仇敌忾,抵御外辱才是。晋王杨广此人靖早有了解,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必会下令停止攻打晋阳,与我主停战的。段将军无需担心晋阳,主公断然无忧!”李靖看向段志贤大义凛然的说道。

  “哼哼!大帅真乃一厢情愿尔!杨广现正巴不得借突厥之刀剿除异己,巴不得我这15万大军去与突厥交兵,他坐山观虎斗,笑看我等两败俱伤。那时,我晋阳元气大伤,便再无力与之抗衡了。如何能与我晋阳联手抗敌?可怜主公竟遭受两面强敌夹击。”段志贤仍不能接受李靖之言,反问着。

  就在帐中两人争论不下,谁都不能说服谁时,账外中军进账报道:“大帅,晋营雁门主将薛万春已到城外,说是应大帅之约而来,可否放其进城?”

  “好啊~李靖,汝欲是要效仿徐茂公投敌乎?”段志贤听了中军小校的禀报,不禁大惊失色,一脸狰狞指着李靖骂道。

  “段将军勿慌,靖非是投敌,乃是去书邀请薛万春来此共商退突厥之策的。难道要让突厥沙钵略汗笑话我等国将不国之时还在内乱互斗吗?”

  “你---”段志贤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传令开城门,接薛万春将军来帅府相会。”

  “是,大帅。”中军小校应道,转身在出大帐时还不忘看了一眼尚愣在当场的段志贤。

  “段将军不妨与靖同去迎一迎薛万春将军,待本帅与他商谈完毕,汝再作一番判断如何?”李靖走到段志贤身边小声建议道。

  “去便去,若是他晋军能停止攻打晋阳威逼主公,某便信你。”

  李靖听罢,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不再理会段志贤而是抬脚往账外而去。

  军帐之中,唐、晋两方各坐一边。唐军这边坐着的是以李靖为主将,段志贤和殷开山为副将的三人;对面客席上落座的三员晋军大将,各个威风凛凛其貌不凡。

  “薛将军,这二位将军是---”李靖只认得薛万春,另两人却是面生,不禁问道。

  “呵呵!李靖将军,这位乃是某之副将原潼关大将新文礼将军。”

  “哦!原来是我朝名将八马将新将军,久闻大名,失敬失敬了。”李靖起身对新文礼拱手施礼道,脸上尽显惊异,原来此将已经弃了杨林投到了晋王杨广军中了。

  “这位也是有名的大将,山东河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好汉姓秦名琼,字叔宝。”薛万春转头介绍着身边另一员大将道。

  “啊?此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赛专诸”秦叔宝?幸会幸会了。”听到这人便是秦琼,不光李靖甚至身边的殷开山也起身拱手见礼着。

  秦琼原本在涿州,因何现在却成了雁门主将薛万春手下副将了呢?

  原来,几日前,身在洛阳行宫的晋王杨广便让涿郡千户王懿给靖边侯罗艺带回一封书信,信中便提到了征调秦琼为雁门副将一事。起初罗艺心有不愿,但一想到自己儿子都给了晋王并在晋王军中屡立战功,进爵封侯只是早晚之事,这让自己夫妻两个也都脸上有光。亲子都送了去,何必多在乎一个侄儿。加上秦母也有意让秦琼效仿罗成去军前建功,光耀门楣,于是不但不阻拦,而是极力赞同。秦琼虽在心里觉得有些拧巴的很,但也不敢忤逆了母亲,加上自己两个铁兄弟樊虎、连明也都愿意同去,也就答应了姑父罗艺之请,带着罗艺从亲卫中选出的500亲随,在樊虎和连明两将的陪护下出涿郡经太行金顶城投到了薛万春军中。

  薛万春自是认得秦琼三人的,见他三人持靖边侯罗艺的荐信到此,便知是自家主公在其后操作,不由高兴不已。

  在轻松拿下娄烦城时,便是秦琼一马当先。更让秦琼高兴的是在拿下娄烦城当天便得到了自己江湖上的伙伴徐茂公、单雄信、王伯当均已投到了晋王杨广麾下的消息,至此心中一直存在的拧巴劲儿便荡然无存了。心结已解,这让秦琼更加坚定了要在晋王军中与表弟罗成竞争一场的想法。听主将薛万春说要与唐军主帅李靖结束内战一致对外抵御突厥时,秦琼便兴奋异常。表弟罗成便是初战突厥时,连挑6将,创下的名号,竟不想自己刚投到晋军中便迎来了同样面对外敌突厥的一战。这一战必须要胜过表弟罗成之功,秦琼心里憋着劲,一直这样想着。

  李靖军帐中联合抵御突厥的会议正在进行着。段志贤并不多说只是在一旁仔细聆听着,他原本想抓住一丝李靖投晋的把柄,但随着会晤的进行,却让他觉得李靖原是一个心怀坦荡之人,言语中并无对主公李渊不敬之言,反倒是处处为唐军利益考虑,这也让段志贤心情逐渐好转起来,时不时的也能插上一两句自己的建议。

  总之,这场临战唐、晋两派门阀的军事会晤是让人感到可喜的。薛万春代表主公晋王杨广表明了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态度,并愿意将两军指挥权交到李靖手上,在对外之战中接受李靖的指挥,这点尤其让代表李渊一派利益的段志贤欣慰,在所有合作提案均达成共识之后,由段志贤代表晋阳李渊,薛万春则代表晋王杨广在上签字。

  当晚,便由心情愉悦的段志贤代表晋阳作东,在帐中宴请了薛万彻一行数人。席间多有相熟之人,现在虽各为其主,但却暂时摒弃前嫌成了战友,特别是那秦琼与韩成豹、丁天虎二人原本就是结拜过的异姓兄弟,更加没有芥蒂,双方因此都喝的很是开心。

  第二日,薛万春等将并未离去,而是受李靖之邀参加了战前会议,共同研究退敌之策。李靖在会议上将自身的战术才华展露无遗,这让薛万春、秦琼和新文礼三将钦佩不已,心中也暗赞唐公李渊有识人之能。

  “本帅拟将人马分作两部,一部由本帅固守定襄城,一部去由殷开山将军往东面雁丘山驻防,以防突厥骑兵从雁丘山下绕过定襄。本帅将把决战战场摆在这里---”说着,李靖在地图上指着定襄城到雁丘山这两处画了个大圈。

  “嗯!李将军说的不错,定襄城孤悬余外,四面皆是草原,利于突厥骑兵作战,凭城墙固守正是破骑兵之法。同时也与雁丘山形成呼应,可将突厥人马牵制在这两处,使其无法分兵南进。两处皆凭地利阻挡突厥骑兵也可使其骑兵优势大减,有利于我军就地阻击,薛某以为正是上策。”。

  “呵呵!此战便以我晋阳唐军为主,晋军为辅,薛将军意下如何?”到了关键之处,李靖问道。这正辅两军区别巨大,胜了功劳很容易便算在了为主的一方,辅助作战的一方便成了绿叶,成了陪衬。若是输了,责任也很容易推到辅助作战的一方,还不好争辩。

  薛万春看了看秦琼、新文礼二将,沉吟了半晌之后说道:“昨日既已确定本次大战以李将军为主指挥,何必再分主次,我等听命出战便是。”薛万春爽快的说道。当然这一切薛万春并非自作主张,而是遵从了潞州裴世矩的指示的,“攘外必先安内”这六字真言便是主公杨广给裴世矩定下的框框,击败突厥鞑虏是重中之重的,其他利益都可暂时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