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药师错信江湖人 张须陀子夜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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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三日,李靖带领的唐军才渡过了黄河进入河套地区。没有大船仅凭羊皮筏子渡河这让李靖颇感无奈,好在此时的河套地区没有晋军防守,这才得以让李靖从容过河。

  这时,一个小校飞马直奔李靖面前,随后下马上前拱手问道:“将军,主公有口信。”

  “讲。”

  “主公见问,为何私自更改进攻路线,弃蒲县攻河东而往西渡河进河套?”

  “汝可回报主公,河东晋军数十万以逸待劳,我军攻无可攻,今占据河套之地即日便可南下攻击朔方,直逼宇文成都大军身后,待破了宇文成都军之后便可解京城之围,强似在河东与晋军鏖战,两败俱伤。”

  “小人即刻赶回晋阳回报主公得知。”这名小校得到李靖亲口回复后,赶忙上马而去。

  “药师贤弟,我等过河之后便距离晋阳远了,若是被人占据了河东渡口,我军便无归途了。”徐茂公赶到李靖身前小声提醒道,在他眼中此行便是实打实的冒险之举。

  “本帅早已想过,过河之前便在晋西平夷、石洲、方山三城各留了5000人马守城,这三城不失我军后路可保无虞。再说,杨广河东军从未有进攻我晋阳之举,且在当下杨广大军围攻京城之时,断无主动开辟第二战场,攻打我晋阳之力,茂公兄勿忧。”

  “这---,可是现今河东郡尚有晋军30余万啊!若是几路突然来攻,我晋阳留兵不足,岂不陷于被动?杨广用兵狡诈异常,药师贤弟不可不防啊!”

  “那依茂公之见我军该当如何?放着这河套富裕之地不取乎?”

  “这---”徐茂公无言以对。

  正在尴尬之时,远处一队人马追了上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后军督促粮草辎重的军中主簿柴绍。

  “药师贤弟,为兄最后过河,但得到潞州一个消息,说是杨广派中原剿灭唐壁之得胜大军15万,由伍天锡率领驰援潞州了。若论时间此时也已到达潞州,不可不防啊!”

  “呵呵!那是杨广怕我军南下进入河东郡腹地,故此急派援军驻守潞州。”

  “药师贤弟此前杨广已令泽州守将侯君集率数万人马回防潞州,潞州防守之兵便足够了,今又有大军进入潞州,此为何意?当不可不防啊!”徐茂公听了柴绍说的消息后不由心中一震,暗暗感觉不妙。为何在防守人马足够用之时晋王杨广还要派大将伍天锡率军进入河东?似乎不是为了防守?况且那原太行山沱罗寨叱咤江湖的“金镋无敌”大将伍天锡原本就不是防守之将,有伍天锡出现必是为了进攻。徐茂公对江湖豪杰的了解远多于刚出道的李靖。

  “嗯!茂公此言有理。但我军已经全军过河了,眼看这无主的河套之地便属我晋阳,看看这田中谷物即将成熟,岂能放弃?”伍天锡的到来让李靖感到意外,情况似乎和自己原想的有变,脱离了自己的预测,不由有些迟疑的问着徐茂公。

  “药师贤弟,不管怎样我军也该做好回师晋阳之准备。若是晋阳被攻,我大军不能及时回返,则晋阳危矣!”

  “也罢,本帅去占河套有15万之兵足矣!茂公可分出10万人马回返晋西,分兵驻守于平夷、石洲和方山。若是晋阳被攻便可率军急回,也可确保我军后路。”这是李靖能想到的折中办法,居中的徐茂公部犹如挑夫,同时兼顾一头的晋阳和另一头的河套。

  “也好!贫道便率军回防三城,为药师贤弟守住后方。”徐茂公答应下来。

  李靖点了点头后,打马便向前方赶去。徐茂公身后诸将便都停了下来,等待徐茂公将令。

  “各位兄弟,现大帅分出10万人马于贫道,令回防晋西三城,我等兄弟便都齐去,走。”说罢,徐茂公带着李靖中军旗牌分出的10万人马及自家兄弟便渡河回返。

  只是这个让晋西三城突然增兵的变化让正在秘密往蒲县行进的伍天锡和苏定方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三城各有数千唐军驻守的,现在却要面对与10万以上唐军的交锋,自己兵力优势顿失不说还将面临攻城战。

  正在京城作战的宇文成都这天也接到了自己驻地河套被晋阳唐军偷袭的消息后不由大怒。

  “好个李渊老儿,如此卑鄙。吾当回兵夺回河套。裴仁基老将军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本将这里走不脱,便请老将军回返朔方城,伺机出兵北上为主公夺回河套之地,你可愿意?”宇文成都对随军南下围攻京城的裴仁基说道。

  “末将愿回朔方城,调集朔方守军去攻河套驱逐唐军。”裴仁基应道。

  “既有此心,本帅便让魏文通将军与汝同回朔方,克期驱离唐军。”

  “这---”

  “怎么?不愿意否?”

  “不,不,末将愿与魏将军同回朔方,有魏将军在,重夺河套当属易事。”原本心想终于脱离了宇文成都的挟持,心中一阵欢心,不想却又派大将魏文通随行监督自己,这让裴仁基心中不快,但又不能明说,心中虽苦但不得不答应下来。

  “魏将军,本帅分2万人马给你,陪同裴老将军一道回防朔方城,不可使唐军占据河套之后再次南下,给本帅守住朔方便是大功。”

  “遵命,大将军。有末将在,唐军便休想再占了朔方城,得便末将还将驱赶唐军出河套。”

  “先守稳了朔方城,待这里事毕之后,本将军轻率汝驱赶唐兵出河套,且先稳守朔方为宜,记住。”

  “末将记下了。”

  “准备去吧!最迟明早回兵朔方。”

  “是。”

  两日之后,魏文通和裴仁基一道回到了朔方城,至此坚守不出。

  同日,徐茂公率领10万唐军回到了平夷城,见这里并无异常,便稍微心安下来。

  “各位兄弟,这平夷近处由北到南还有方山、石洲两城,石洲居中,我平夷最南。贫道拟率主力驻守石洲,可南北照应两城。这平夷城现有人马5千,贫道便在留2万人马在此,看兄弟们谁愿留守此城?”徐茂公坐在帅椅上问着手下这班起家的兄弟。

  “哥哥某留下即可,你等都走。”程咬金抢着应道。

  “呵呵!咬金贤弟冲阵破敌可为先,这守城用不着你。”徐茂公摇着羽扇笑着说道。咬金正要争辩却被单雄信一言喝住了。

  “军师哥哥,单某不才愿请两位兄弟同守平夷城。”只见单雄信出班应道,咬金听了便不再说话。

  “既是单二哥愿留,便任选两位兄弟留守就是。”

  “单某只愿和伯当、映登两位兄弟一道守城,其余兄弟可随军师哥哥去守另外两城。”

  “小弟愿陪二哥在此守城。”王伯当和谢映登起身拱手应道。

  “好!这里就拜托三位兄弟了。午后贫道便率大军去往石洲驻守,若这里有事,便可来石洲报与贫道,”

  “道长哥哥自便,一路保重。”单雄信等三人均抱拳应道。

  午后,看着逐渐远去的徐茂公大军,城头上的单雄信等三人如释重负般轻松起来。

  “二哥,总算有了单独领兵的时机了,且这里距蒲县最近。”王伯当小声对单雄信说着,一脸笑意。

  “呵呵!是啊!我兄弟三人可就在此处静观时局变化,若是晋军胜了,你我兄弟就献了此城投了晋军,若潞州用我等便在军中为将,不用我等也好回二贤庄为一富翁。”

  “呵呵呵呵!”三人全都笑了起来

  当夜,一封由王伯当亲笔的密信,经由心腹家将送到了蒲县城中罗松手上。

  罗松初见此信大惊,直到送信小校亮出晋王亲赐腰牌后方才相信。随即命人厚待这名小校,自己拆信来看。

  “呵呵!主公真乃神人也!竟早有布局。”罗松见信大笑道。

  “快请苏定方将军过来商议。”随即,罗松吩咐亲军道。

  不一时,刚刚潜入城中不久的苏定方领着随从便出现在罗松帅府之中。

  “苏将军,你先看过此信再议不迟。”见苏定方进府见礼毕后,罗松将手中密信递上。

  “哦?尽有此事,呵呵!大事成矣!”苏定方见信之后大笑道。

  “苏将军刚到这里,待休息一日之后便可联系派人王伯当等,商议接管平夷城。”

  “不!事不宜迟,当即刻回复王伯当,我军明日午夜当悄悄进入此城,不得走漏了消息。”

  “嗯!某看可行。来人去将送信之人唤来。”

  不一会儿,那个替王伯当送信的小校便来到帅府,与罗松和苏定方二人见礼,随后赐座说话。

  “兄弟,不想你那家主王将军尽是主公心腹之人,此番能说服单雄信献城便是大功,事后主公那里必有重赏。”

  “呵呵!罗将军,苏将军你二人不知,我家主与谢映登道长早在去年便投在了主公麾下,应主公之命潜伏于江湖之中。按主公授意需在关键时候起事归主。家主以为现今正是时候。如何行事请两位将军示下?”

  “好!本为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了,汝先回平夷城通告王谢二将,明日子时我晋军主力进城换出守军,且不可声张。消息泄露石洲、方山二城便不好取了。”苏定方轻声说道。

  “不瞒将军,家主也正是此意,不可白天献城,只宜夜间行事,家主有意亲自领将军大军进入平夷城。”

  “好!兄弟好生休息,晚些在出城回报不迟。”

  “多谢将军了,家主在等回信,小人去矣!”说罢,这员小校起身拱手一礼便随罗松亲兵出了帅府。

  “罗将军,末将乃是先锋,手下3万将士伏于城外密林尚可,若是后日伍天锡将军大队赶来,如何隐藏还需将军费心张罗。”

  “苏将军无需担心,就算暴露了也无妨,想那单雄信何等人物,他若归降,徐茂公等便断然不敢留在唐军之中,要知道那班绿林豪杰都是看单雄信的面子才聚在一起的,这龙头降了,还怕龙身龙尾不一道过来?李靖失策也!呵呵呵!”

  “将军言之有理,有王伯当居中斡旋此事,定如将军所言,末将看来多虑了,呵呵!”

  二人在府中大笑起来,原本认为极有难度的奇袭任务,竟突然变得极为简单起来,简单的就像过来不是夺城而是接防一般。

  视线回到京城。

  今日便是围城的第三日。按照和京城南门守将张须陀的约定,今夜子时,夜深人静之时,便由当值的张须陀打开城门迎接宇文化及大军入城。

  一切进展就如计划般顺利,整个南城门守军的换防都在悄然无声中进行着。守城的弘农军原本就是张须陀的家兵,都是跟随张须陀多年的弘农子弟兵。本就对晋军颇有好感,两军换防之时就如同兄弟般亲热,说笑间便将整个南门守军全部换做了数万晋军。

  张须陀领着自家军队投入了城外宇文化及大军军帐之中,这里早有军中后勤食堂为这3万弘农兵提供夜宵,两军聚在一起欢喜不断,俨然形同一家般。

  但毕竟是数万人马的大换防,根本无法作到绝对保密。早有巡城禁卫军发现南门异常,也有潜伏于弘农军中的张勋心腹趁黑夜潜出前去张勋府上禀报了。

  “你,你说什么?可是当真?”张勋被从被窝里叫醒,推开衣不蔽体的小妾直问闯进来的这个心腹小校。

  “将军,小的怎敢说谎,现在南门全是河东晋军人马了,其中多为白马义从营精锐,小的认得。两军间称兄道弟的甚是熟络,显然那张须陀早已投了晋军,只是将军不知罢了。”

  “啊?”张勋听罢,差点跌坐到地上,一副不敢相信之状。

  “那,那为何晋军不趁势攻入城中?也听不到喊杀之声。”

  “将军,小人也不知为何城外数十万晋军不全都进城,只是数万人马占据了南城门一带,并不扰民。”

  “快,快随本将去越王府找王爷。鞋,鞋在哪里?”张勋心慌无比的叫道。

  很快,整个越王府便轰动了。整个府宅都惊慌无比,府中下人全都起床了,纷纷收拾着自己身边细软。

  “慌些什么?就算宇文化及进城了能奈我何?”杨素大声斥责着几名杨府官家。

  “张勋,南门失守可是当真?”。

  “禀王爷,南门已失千真万确啊!若不信可派家将前去探查。南门一带百姓都惊醒了,箪食浆壶,个个都在往城头上去呢!”

  “啊?”杨素目瞪口呆,跌坐在椅子上,两手扶住才未滑落到地上,心知大事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