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币车间,造币工人们那叫大开眼界,他们想不到,钱币还能用这样的方式制造。
此前铸币,无非就是用铜合金融化,然后浇铸在弄好的钱范里。
冲压就不一样了,依靠外力直接进行冲压的过程。
学院机械研究院设计的水力冲床,应用齿轮减速之后,冲力远远超过铸币的要求。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冲压钢材试制,后来被方书安直接弄来,作为铸币机器。
在热处理的模具加持下,合金板被冲成一个个硬币。
以前的铜钱,工人们以为那算是精美的东西了。
但是跟冲床加工出来的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
看着上边清晰的文字,优美的花纹。
这他娘的才叫钱币!
以前的铸造铜钱,相比之下简直粗糙的不能看。
清晰的花纹,亮晶晶的光泽,怎么看都令人爱不释手。
果不其然,大明上下都对新钱币充满了欢喜。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老百姓,都对其赞不绝口。
在朝廷宣布起用新货币以后,兑换的钱庄每天都排长长的队伍,人们都以先用上新钱币为快。
合金钱币之上,还有银币和金币。
以前的西班牙银元让人喜欢,是因为他精美的做工。
但是铸造的东西在冲压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大明银币和金币上市以后,对其他金银币的打击巨大。
虽然它的相对面值更大,金银含量更少。
但是人们喜欢啊!
因为那做工除了大明的造币工厂,别人根本就伪造不出来。
本来一个可能有很大风险的事情,就在全国百姓的期待中过去,刚开始的时候,兑换和金币不限量,很多人都是一箱子的往家里搬。
后来造币厂发现,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京城那些人能一直换。
后来就改变兑换策略,每人每天限制一百枚合金币,十枚银币,两枚金币。
很多大户为了更多的兑换,不惜花钱雇人去排队。
于是一次的货币兑换,愣是让大户人家门干了一次财富再分配。
穷苦人家的资金有限,他们的兑换任务早早的就完成了。
后边不断排队,也就是帮着大户人家去换,大钱不好说,至少都挣到手一些零花钱。
眼看着泰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那么多事情都能做好,一点错误也不犯,别人该怎么办?
比如说许久不见的蓝怀姜,也有些耐不住性子。
在与两个精壮男宠做完不可描述的事后,她摆摆手,两个男宠顺从的披好外衣走了出去。
这是她的习惯,也就是用他们使劲的时候会出现在眼前,欢愉过后就会赶出去。
坚决不能让那些人在自己身边睡,万一有些是对头或者朝廷的探子,那命丢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再说她本人,此时的蓝怀姜娇艳欲滴,哪里有半点与方书安初次见面时的苍白病弱,腿脚不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重磅敌人面前,有时候示弱也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或许在方书安眼里,蓝怀姜仍然是个没什么威胁的残废。
只见其摇曳着美好身体进了铺满花瓣的浴池里,头仰在玉石做的小斜坡上,闭着眼睛,瞟了一眼帘幕之后,冷哼一声。
“既然来了,何必偷偷摸摸的,这可不像你的做派。”
帘幕掀开,张惟贤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一直到浴池边才停住脚步。
在他的视线之内,蓝怀姜的娇躯一览无余。
还是年轻人的好看,他身边有些人,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漂亮,肤若凝脂,国色天香。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整个人的状态衰老的很快。
所以那些美人,现在大多青春不再,难以有吸引他的理由。
再说会眼前的蓝怀姜,或许是常年有人滋润,也或者就是天分使然。
尽管总是夜夜笙歌,但是仍旧看不出多少变化,就像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一般。
没办法,这是自身的优点,别人根本就没办法比较。
看看眼前的胜景,想想过去,就算他这个床笫老鸟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不过么,好看归好看,要真是动手,那还不见得能有性趣。
面前这个**面首无数,张惟贤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可惜啊,她的实力不容小觑,就算是张惟贤也是知道一部分。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他一点也不清楚。
因此,张惟贤却又怕她。
就是掌握的数据来看,蓝怀姜不仅握有东厂四斋,身边高手如云。
为了和大明做对,他们同样组建有情报网络,那还是在四斋之外,遍布全国的情报网络。
若是论规模,只怕是仅次于锦衣卫。
但是要说机密性和能力,不见得在锦衣卫之下。
毕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除此之外,在倭寇兴盛的时候,蓝氏一脉同样混水摸鱼,他们还有一支二十多艘船的船队。
表面上看,那些船队似乎是正常贸易,但是他们遇见船队还好,若是遇见放单的船只或者是两三条的船队,那么后者往往就消失了。
做贸易是掩护,常年在东海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所以他们的经费从来不缺,毕竟没有什么比不要本钱的买卖捞钱更快。
要说那些人也真是厉害,他们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蓝氏一脉,却又不是为了钱。
那些明初的老人们以及后代,或许有替祖先报仇的想法在其中。
可是后来加入的仍旧是这样的目的,就让别人想不明白。
任谁也想不到,四斋的老巢在堂堂国公府里,蓝怀姜化名刘姜,是张惟贤的宠妾。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秉承如此道理,随意就在京城活动。
方书安自然不知道,那些胁迫他的人就在身边不远处。
只是双方从来没有撞见而已。
“那些宗室就是一帮废物,你虽然承诺他们偌大好处,在朝廷重兵之下还不是一个个认了怂,我早就说过,泰昌不是个暗弱无断的皇帝,再加上方书安那对狗爷孙,不如……”
话说半截,张惟贤还是打量了一下蓝怀姜。
蓝怀姜翻过身子,将下巴抵在小臂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张惟贤,道:“不如什么?”
张惟贤浑身肥肉一哆嗦,不敢再言语,这**要翻脸无情,他可顶不住,一家老小的小命都在她手里。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蓝怀姜等人直接动手。
此前自己名下有些兵马,但是随着军队的改革,他现在成了光杆司令。
昔日的手下调走的调走,撤职的撤职,那些军队的将军们,都换成了他张惟贤不认识的。
这样的背景下,怎么可能再动用他的人脉来造反。
现在最好的方案,就是由四斋出面,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泰昌和中枢,那样才有机会。
“怎么,刚才的话又不敢说了?这可不是你啊,就是在朝堂你也是张大胆儿。”蓝怀姜的口气十分不屑。
可是张惟贤也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他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说让四斋出面,这个鸟人说不定会认为自己是要灭他们的势力,那样只有换一个思路。
“你们手上不是有方书安的重要证据,现在正是利用他的时候,要是还不拿出来,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张惟贤想想,还是将矛头转向方书安。
那厮现在风生水起,恐怕已经忘记自己有黑料在蓝怀姜手上了吧。
若是他听话,那事情就好办的多。
要是不听话,将那些黑料放出去,肯定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方从哲保不住是肯定的,内阁其他人能不能呆得住都是问题。
毕竟那些人多少都跟方书安有关系,一旦内阁保不住,那些新政随着新上台的家伙们,必定会一股脑的推翻。
到时候,张惟贤的机会就来了。
他的手下们只是被调离了职位,只要有机会,还能掌握军队。
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说说你的想法……”蓝怀姜想了想,还是让张惟贤说出他的计划。
对于此事,他早就做过计划,所以基本上思路很清晰。
不过让自己手下掌握关键权利的事情,当然是不会说。
就算蓝怀姜是傻子,她也知道张惟贤大权在握意味着什么。
那摆明就是借助他们的手去夺权。
“也是几个主意,先这么办吧。如果那厮听从我们的安排,什么都好说,要是他不听话的话,哼哼,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蓝怀姜也想知道,方书安这个棋子到底好不好用。如果真的没有用,他们还只能执行此前的计划。
那样做的话,虽然损耗会大一些,但是肯定能保证成功!
方家别院,他正在确认新型枪械的设计。
浓硫酸的试生产终于通过了,虽然现在杂质还是有些高,浓度还是不够大,并且生产污染大。
但是没有办法,这已经是获得浓硫酸最为经济的方式了。
以前没有不锈钢的时候,他们只能用陶瓷作为各种容器。
作为反应室没什么,但是作为运输管道的话,陶瓷管道还是太容易破。
试生产的过程中,因为管路破损泄漏的事情,导致了好几次伤亡的事故。
也就是因为要开发钱币生产出来不锈钢,所以硫酸工业的输送难题算是解决一个。
浓硫酸的下一步,就是浓硝酸,现在对浓硝酸的要求,可以不需要那么高。
他需要的并不是新型炸药,那样依靠现在工艺难度很大。
他需要的是击发药!
只要那个能搞出来,就能搞出来带有弹夹的步枪。
即使不是连发枪,是靠手动上膛的栓动枪,在现在也是大杀器!
想想前装枪的装药速度,再想想栓动枪的装弹速度,拿出来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到时候面对骑兵,就再也不是步兵的克星了。
“少爷,有个人非要老奴将这东西给你。”
老管家手里拿着一封信,放到门口的桌子上。
这是方书安的要求,整个书房除了青儿之外,别人不能随意进来。
就是整理东西,也只能有夫人们来整理。
下人们是不会被允许进去。
方书安想了想,走过去拿过信件看看,他不能一直工作,需要换换脑子。
“方兄,还记得秦淮河玄武湖的约定么?”
看见这些字,方书安一阵紧张。
娘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管家,人呢?”他想要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少爷,放下信就走了。”老管家想想心里的银两,没有多说话。
那人就是说了一句,怕他不送到,扔下银子就跑。
这样的细节,就没必要和少爷说了……
“走,回家,去找爷爷。”
方书安想想,这件事情不能瞒着,至少也要让老方知道,有人要在背后陷害他。
听说此事,老方也是很为难。
事情不是个大事,解释起来却很费劲。毕竟有把柄在人家后上,稍微不慎,就有可能会皇帝猜忌。
那样的话,大好局面都会完蛋。
四斋的人不出来摘果子就奇怪了。
老方书房的灯,几乎亮了一夜,爷孙俩想来想去,十分为难。
蓝怀姜的心情,当然不会估计方书安的感受。
第二天,他们再送来一封信,要让方书安出面,搅乱现有的改革。
看见信件的内容,他几乎要将其抓烂。
那一个个改革方案,可都是自己拿出来。
现在要亲手毁掉自己的成果,将是多么伤心的事情。
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不做的话,明天那些人意识到,很有可能就会将自己当初的文书公布出去!
第二天,朝廷发布了重磅消息,因为涉及到秋收。所以摊丁入亩之事暂停,等到秋后再说。
这样一条消息,引爆了坊间。
人们纷纷议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不遗余力推行税改的朝廷,突然间宣布暂停!
这样的大动作,张惟贤和蓝怀姜并不满意。
按照他们的想法,至少也废除现有的条例,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
为此,他们再度派人送信。
要求方书安必须马上停止税改,并且恢复到从前!
方书安看见信瞬间就炸了,这特么简直是要命啊。
费了很大代价的事情,刚刚理顺,这就要放弃?
张惟贤等了两日,仍旧没有等到朝廷的命令,于是他们决定,先给方书安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