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小富之家,买的粮食装满粮仓才算完事,可以说,沈阳城未来大半年的需求已经得到满足。
王财主傻眼了,谁能想到,熊廷弼敢这么玩?
粗略估算之下,运到沈阳的粮食比此前为大军准备的还多。
当时不过是十余万人的口粮,现在可是三四十万人的口粮啊!还是半年的分量……
卖不动,彻底的卖不动了。
一两三售卖之后,随着购买人数的减少,价格直接降到一两二,一两一……直到填满沈阳城所有的需求后,再也没有人买粮了。
“大郎,你买了多少?”
“愠哥儿,哥哥我买了十石,乖乖,一两一的那种!”
“您吃的完么?翻过年再长了虫子!”
“怕甚,哥哥去做炊饼卖,还能不够?”
人们见面打招呼的方式都是屯了多少粮食……
等到没有人过问价格后,所有摊位开始有秩序的收拾,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
另一半,就需要在谈判桌上完成了。
沈阳城粮商原本就是松散的联盟,现在一见如此,疯了似的扑向经略府。
他们没有经过商议,却意外地达成共识!
没有人能吃下他们的库存,只有一个人才有可能,便是要打仗的军队。
熊廷弼闭门谢客,凡事来敲门的粮商一个不见。
人们逼得急了,有人便去夺守卫的刀,扬言要自杀进谏!
可惜,亲卫并没有给他自己抹脖子的机会,在他夺刀的档口,直接一刀砍了。
亲卫的兵刃是等闲人想夺就能夺的?
结局很好,亲卫成功的杀死那粮商,使他自杀未遂。
血流满地的画面,让人们意识到,熊瞎子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他可是眨眼就让人头落地的熊阎王!
头天的闹剧便这么结束,当晚,有人举火自焚,他抵押全部家产甚至借债数万两囤积粮食,最后眼看亏得毛都不剩,便想一烧了之。
账面上的亏空,即便是全部给出去,都还不上。
那可是几十年奋斗下的家产!
人可以死,自己宅子能烧。
但是粮食不能,虽然他属于你,但他也同时不属于你!
那是战略物资!
熊廷弼当然不能同意,早就防着他们狗急跳墙!
兵丁不由分说灭火抄家,为首之人更是直接砍死在街口。
又成功的阻止一起自杀不说,还让人们清楚的意识到,粮食可是朝廷的战略物资,即便是你自己拥有,也不能付之一炬!
两个示例之下,粮商们蠢蠢欲动的心思彻底死了,看来,熊阎王真是熊阎王!
王财主别无他法,只能早早的来经略府碰运气。
事情显而易见,大军的粮草需求也有限。卖的早或许还能收走,若是卖的不好,那就只能等着开年夏天生虫废掉。
不少人家可是把全数流动资产投进去,压上半年,进不了货,买卖也就倒了。
等他来到经略府的时候,天刚亮,想不到前边已经占满了候着的粮商。
鸡贼,真鸡贼!
比特么他王财主还狠,感情是天不亮就来了。
不成,那可不成,往日余威犹在,他要去抢个好位置。
正当他往前拱的时候,平日里关系还算可以的人拉住了他,别挤,没用的,需要拿号。
“拿号???”
王财主曼联不解的看着他。
“喏,就是这么个玩意。”那人亮出手里一个条子,上边写着二十三的数字。
“能干啥?”
“按照队伍上的序号排队,否则即便是插队也无济于事。”
“你把号码给我便是!”
“没用的,有人登记姓名,一会还有,您还是先等等吧。”
王财主郁闷了,平日里都是人们等他,今日竟然成了要排在一堆不上台面的小贩后边,岂有此理!
前边进去早的已经出来了,众人一看便一窝蜂上去,“多少钱?”
“抱歉了几位,不能说,真不能说,回头我请几位喝酒,要是说出去,可就惨了。”
眼看前边一个接一个出来,王财主备受煎熬,每人的神态都不一样,有解脱、有不甘、有欢喜,难道说每个人得到的承诺都不一样?
是了,肯定是看菜下碟,那熊阎王听闻是个记仇的……
等到了跟前,总算明白为何。负责谈判的根本不是熊阎王,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子。
“王财主,请坐吧,您的价格是一两二。”方书安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
“什么,你们这是抢钱!老子三两五收的货,你们张嘴就给一两二?”
“你最开始收货时候,价值约在一两八,后来渐渐增长,均价约在二两五,最后三两多尽管你动静大,但其实收货不多。同意便签字画押去交割,不同意走人。”
“再涨些吧……”王财主眼见他方才咆哮的情绪没有任何效果,试图打苦情牌。
方书安知道他作为,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径直对外喊道,“下一位!”
敌人对你最大的蔑视,就是不把你当回事,正眼都不瞧你,王财主算是体会到了。
“慢,慢着,我签……”
王财主垂头丧气的拿起笔,在契约上签下名字。
赔就赔了,好歹比什么都没有强……
看见他跟事后蔫了一样,方书安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当初得瑟的有多大,现在毛掉的就有多少!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搞王财主的时间,他也不是最重要的目标。
虽然和建奴有联络,与蒙古也说不清,但是沈阳大多数商人都有类似的情形。王财主平日里跋扈,至少有一点没有犯,他没有与建奴直接勾连。
或许也听其命令做些什么事情,若是如此算,只怕沈阳没几个屁|股干净的了。
直到处理完所有排队的粮商,方书安和张田余、林月华盘点之后才发现,这些人手里存的粮食有十万石之巨。还不算有些已经签订契约还没有送回来的东西。
都计算在内的话,恐怕将近二十万石!
货值按平均收购价格也有五十万两,谁敢说边地都是穷人?
就看那些粮食,都是怎么运过来的?
看到表格的熊廷弼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而是说了句,“范仁宽那些人没有来?”
“如您所料,他们一个都未曾出现。”
“既然他们决定一路走到黑,那便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