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伦走向了浴室,用冷水洗了个脸,随意抹干之后,就准备出门去。
在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小伦格外的小心,生怕有一丝动静吵到了彦,门缓缓被打来,小伦前脚迈出了一步,却停在了原地,回头看向了床上睡着的彦,露出了一丝笑容,便就轻轻合上房门~离去了。
小伦要去找到怜风首长,说明白自己经历的事情,可是,他刚走出寝宫,在外面花坛外,就看到了赵信他们。
赵信随意地躺在一颗树下,身上湿漉漉的,而且还冒着白气,头发蓬松地搭在额头前,闭着眼睛,显得很累的样子。
而在一坛泉水边,刘闯正趴在边上呼呼大睡着,身体还有些不安分,睡着睡着,微微一动身子,掉进了潭水中,惊起的水花砸在了赵信脸上。
“闯子,掉水里了?我就说你这样睡要不掉地上要不掉水里。”赵信闭着眼睛嫌弃地抹去了脸上的水渍,又挠了下头发,继续睡去了。
小伦皱起了眉头,看到刘闯从水里爬起来,走向了他,“闯子,你们怎么了?怎么在这里睡觉?”
刘闯还没有被水惊醒,带着朦胧的睡意左右张望了去,半天才察觉到声音是眼前的这个人影传来的,他揉了揉眼睛,突然瞪大了眼睛,“小伦!哎呀,你总算回来了!”
听到刘闯大喊着小伦的名字,赵信动了下肩膀,“小伦怎么了?”
可是,赵信立马意识到不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看着小伦,“伦儿,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通讯也联系不上,我tm还以为你出事了!”
小伦愣住了,为什么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好,“怎么了?我听彦说追失踪了,地球是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赵信反问道,手指向了上空,“你飞上去看看,飞上去。”
小伦没有丝毫犹豫,张开翅膀飞了上去,俯瞰向了地面,小伦悬在空中的手慢慢僵住了,脸色一点点凝重了起来。
地面一片汪洋,支离破碎的居民区看不到一丝生机,又直升机在低空飞着,投下了一个个救生圈,被推倒的残垣,再一次被洪水摧残着。
小伦又飞向了地面,快步来到了赵信面前,“发洪水了?”
赵信靠着树又坐了下来,仰视着小伦,“是海啸,你离开的那天晚上,太平洋发生地震,引来了海啸,摧毁了巨峡市。”
小伦皱起了眉头,摧毁了巨峡市?自己母亲就在巨峡市里!她行动不便,那岂不是~
小伦一把拽起了赵信,“那你们现在在这里干什么?跟我去救援!”
赵信一把甩开了小伦的手,眼睛瞪着小伦,眼睛里还有非常显眼的血丝,咬着牙齿许久,突然大喊道:“有用吗?!你是没有看到那海浪有多高!”
小伦有些无措,脸色瞬间带着一些苍白,他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大脑一片空白,无措之中,他不敢想下去。
小伦摇摇晃晃走到坛水边,双手撑在池边,眩晕让他不得不微微低下头,“走,去救援,还有希望,你们不能偷懒。”
小伦的声音很低弱,一旁的刘闯坐在池边也不知道改说什么,赵信仰着头瞥向了小伦,“偷懒?整整两天两夜啊,我没有合眼,一直在水里泡着,我和闯子不像你,我们不会飞,只能泡在水里干着急。”
说着,赵信一只手抹在眼前,“也就只救了几个人,这会琪琳应该在救援,我们轮班,我过来靠一会儿,等下会下去的。”
小伦心似乎已经麻木了,他望着池子里的自己,好像产生了一丝憎恨之意,“这是骗局,骗局!”
“啥骗局?”刘闯摸着后脑勺问道。
“蔷薇的头发是真,但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为了就是支开我~”小伦自言自语地念着,眼睛中充满了憎恨,握着池边的手明显加大了力气。
赵信和刘闯也听得不是很明白,一知半解的样子,“支开你?咋回事?”
小伦似乎不想再说,背过身慢慢走向了远处。
赵信望着小伦的背影,竟一时间感觉这是一个老人的背影,是如此的苍老,“你要去干嘛?”
问了一句,赵信看到小伦脚步只是停了下,又继续走了去,没有回应他,“我去看了,整条街都被没了。”
小伦心头一颤,如同一块巨头砸在了他的心底,他明白赵信动的那条街是哪条街,“没什么,我只是去看看。”
小伦走了几步,张来了那双黑色都翅膀,飞向了远方,虽然,各种迹象告诉他,母亲已经没有希望了,可是,小伦不甘心,他还是飞向了大致的位置,落在了一处倒下的墙壁堆积气的一出高点,向四周望了去,大水洗过的地方如此破碎,已经无法识别出自己的家在哪里。
“那边来几个人,把这墙抬起来!”远处有几个士兵对着旁边招呼着,不一会儿,就跑来了几个士兵,他们喊着有力的口号,一起抬着那倒下的墙。
小伦飞了过去,“我来吧。”
那些士兵望着有着一双翅膀的小伦,便立马知道他的雄兵连的超级战士,都向后退了去,踩在了水里。
小伦单手抓住了边缘,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那栋墙,他看了去,里面躺着一个人。
“快快!”旁边的士兵立马喊着,抬着担架跑了过来,可是,当军医摇了摇头,这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尸体被抬了上去,用布遮住了,一切是多么的井然有序,直到被直升机带走。
小伦来到了还在掘地的士兵跟前,“兄弟,幸福大街在哪里?”
一个士兵抬起头愣了下,“我们接到命令,说这里就是。”
那士兵看了看小伦,“哥们,这是水退了之后的,之前水位淹没了这里一米多,你是要找人吗?”
小伦沉默了许久,对着他一笑,手随意指向了一个方向,“我去那边帮忙。”
剩下的士兵继续清理着退水之后的街道,挖着挖着,手都挖出了血。
“喂,用这么大的力气干什么?”
“这是我家啊。”那士兵低着头苦干着,手指都在流血。
另一个士兵用帽子甩了他一下,指向了刚刚他们过来的位置,“喏,那是我家,刚挖过的,****,哈哈哈……”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伦只看到一具具尸体,偶然救出一个活人,算是一个惊喜吧,虽然,他经历过这么多的战争,但是,任然见不得这些,他想起了之前在战壕里一个老兵对他说:如果你没有看到你的战友滚落的头颅,那双眼睛还瞪着你,那你就别吹嘘自己不怕死亡,战争的可怕不是自己死了,而是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还总有几个还惦记着你,你说奇不奇怪?啥也不是!
白色的肉体,没有一丝生气,小伦坐在地上脑海中全是这些,可是,他不敢去想自己的母亲会是怎么样。
……
结束了一整天的救援,小伦已经精疲力尽,领取了盒饭,走向了房间里去,打开房门,却看到小尹靠在焉的身边睡着了,而没有盖上被子。
小伦放下了盒饭,在柜子里拿出了一张小被子,轻轻地为小尹给盖上了,也不知道,这几天小尹都经历了什么。
劳累了一整天,小伦脸上尽是憔悴,他拿着已经差不多冷了的盒饭走过那些黑甲士兵坐着吃饭的长廊,看着那些精疲力尽的士兵,他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绕过了沉默的人群,小伦独自一个人来到了花园的深处,在一坛喷泉边坐着,打开盒饭,明明一整天没有吃饭了,可就是吃不下。
夹起一筷子的米饭,咬在了嘴里,有一丝丝甜味,不过咽下去,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只留下了满腔的苦涩,望着泛着油水的菜,却无从下口,一筷子一筷子的米饭送入口中,却难以下咽。
他咽不下去,哽咽的感觉让他感到一种呕吐的感觉,嘴角不知不觉地颤抖着,眼角的泪丝毫不留情面地顺着脸颊流到嘴角,小伦放下了盒饭,眼睛不知道该去看哪里。
小伦把手按在了池子边缘,靠着池子仰起头看向了乌云密布的天空,脚一点点向下瘫去,盔甲蹭着池子边缘一点点地瘫坐在地上。
他忍不住了,即使在坚强,每当夜晚时分,每当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眼睛都会流下,小伦头靠在手臂上,手臂撑在池子边,忍不住的痛苦,让他失声痛哭了起来。
眼泪在滴落着,嘴角带着米饭残渣,闪烁着透明的鼻涕,可能是口中的食物没有咽干净,小伦被呛得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憋的通红,撕心裂肺般难受。
虽然小伦心中预想了一万次母亲逝去的场景,可是,偏偏就是万无一失中的一失,命运这么不公平,自己连守在母亲身边看着她闭上眼睛的资格都没有吗?!
地上的草坪有些已经被小伦无措的手抓秃,小伦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样,他第一次这么无措,想象中,他原本可以坚强的,可是,面对现实的时候,却是如此的脆弱。
天边的乌云一点点向远方移去,风吹动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吹来了一阵清香,一道人影渐渐走到了小伦的身前,小伦看着地上的倒影,愣了下,抹去眼角的眼泪抬起头看向了前方,久久盯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彦~”小伦的喉咙已经嘶哑,他只感觉自己差点叫不出眼前人儿的名字,红肿的眼睛抹着一层眼泪,擦去又抹上,已看不清她的身影。
小伦想站起来,可是发现他双腿已经麻木,根本就站不起来,看着彦走到了自己身前蹲了下来,她张开了怀抱抱住了,轻轻抱住了自己。
“小伦,每一滴眼泪都是值得的。”
怀抱很温暖,这让小伦不禁颤抖了下,但,温暖往往无法止住眼泪,只有寒风能让伤心的人,冰封住落泪。
小伦紧紧抱住了彦,眼睛埋在了彦的肩膀处,哭泣着,“彦,我,我不知道,我妈走了,而我不在她身边,海啸来的时候,她一定想着会不会有人来就她,可是没有!彦~”
哽咽的小伦,已经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彦哭诉,他只想嚎啕大哭一场,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流泪,可是,彦来了。
彦手搭在小伦的后背,轻抚着他,安慰着他那颗受伤的心灵,“小伦,你哭吧,我抱着你,你就不会感到冷了。”
眼泪,似乎流不尽了,小伦埋在彦的怀中失声地哭了起来,哽咽而发出的声音,也让彦心中有一些难受,一个弱小生命的逝去,她本不应该去过多怜悯的,有生有死,才是生命的归宿。
一阵凉风吹过,彦抱得更紧了,她想給小伦更多的温暖,他哭得如此的伤心,哭得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的礼物的小孩,让彦心碎。
……
傍晚安静地降临了,彦张开了翅膀,抱起了靠在自己怀着睡着了的小伦,飞向了寝宫。
脚步很轻,门缓缓被打来,小尹踮起了脚尖看了一眼睡着的小伦,立马转身跑进了浴室拿出了一条干毛巾,站在床边,轻轻地擦着她父亲脸上的泪痕。。
夜晚,小伦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彦的怀中,累了,睡了。
伤心的小孩,跟着他的彦姐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