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手上套着那枚戒指, 夏衍覆在她身上, 鼻尖相碰,看她的目光, 好似三月春水。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她的发际耳朵,苏南看见他在笑,很久都没看见他笑得这么满足了,但这个笑容扎了苏南的眼, 他在申请到了美国那所大学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
窗外就是河, 有船摇过, 躺在床上就能听得见摇橹声, 和水面被浆划开的声音,苏南的心就像这河水一样, 因为夏衍这支桨波动。
苏南终于出声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刻,她搂住夏衍的脖子, 用亲密地姿势问他:“你以前走, 是因为我们睡了吗?”
夏衍不笑了, 他盯住苏南,认真回答她:“有一部分是,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知道她一定想是什么, 因为到手了所以不认真了无所谓了, 给他打上渣男的标签, 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苏南抚摸了他一下, 手指顺着发根刮过, 舒服得让他眯起眼睛来。
“那是什么样?”
夏衍抱着她,目光诚恳:“首先,我们是否承认,我们的付出是一样的?”
她是初恋,他也是,她是第一次,他也是,给予和回馈都是同样的,他们的感情浓烈炙热的,没有谁的付出高人一等。
苏南同意这一点,她轻轻点头,她是现在才这么想的,在经历过数次失败之后。
夏衍松一口气,谈话继续:“我想的是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我告诉过你无数次,我会回来。”他以为这能让他们更坚定更牢固。
“你不相信这不怪你,我们都年轻,我们都很骄傲,你不肯妥协爱情,我不肯妥协梦想,但别美化过去,我知道你回忆的都是些好事,但我们也争吵过,也冷战过。”
苏南想不起来那些争吵了,每一次总是夏衍先道歉的,他先来找她,放下身段哄她,然后他们再和好,吵得时候好像这辈子都不再往来了,但和好了就又如胶似漆,每一次争吵过后,就比原来粘得更紧。
窗前又划过一条乌篷船,这回坐船的是一对小情侣,他们笑闹嬉戏,搅得整个河面都热闹起来。
“我不能假装我喜欢那些争吵,我不想和你争吵,有些是可以避免的,以前不能,现在可以。”其实他们两个人的脾气很相似,当他见得更多,懂得更多的时候,就能包容她更多的任性倔强喜怒无常。
苏南不说话,夏衍以为她接受了,倾身去吻她,嘴唇和嘴唇亲碰,苏南昨天已经饕足,胸脯上一点点都是殷红,但她不抗拒这些吻,热情被慢慢唤起,她翻身坐在夏衍身上。
等到夏衍快要到达顶峰的时候,她对他说:“我拒绝。”
夏衍的腰被紧紧夹住,他抽一口气,两人终于也尝试了一次打架一样的做=爱。
夏衍整个人都汗湿了,可他不放过苏南,翻身把她压在身上,这张有了年头的床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不管哪样都好,结婚也好,恋爱也好,炮友也好,他都不会放手的。
民宿的墙很薄,两人越是角力,动静就越大,一直到夜深人静还响个不停,隔壁的住客终于忍无可忍,拍于拍了墙板:“哥们,歇歇吧。”
苏南埋头在被子里笑,闷起头来昏天昏地睡到天光大亮,苗苗打电话过来,想找苏南一起出去吃饭。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夏衍接起来,苏南不介绍他,他总有办法:“南南在睡觉,等她醒了我让她回电话。”
苗苗在电话那头愣了很久,她认出了夏衍的声音,是苏南一喝醉就要打电话的那个人,他们是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
“能不能让苏南接个电话?”
夏衍伸手拨开苏南的长发,露出她安谧睡脸,嘴巴微微嘟起来,眉头拧着,好像怎么也不能让她满意,像个被骄纵得无法无天的孩子。
她可以无法无天。
“你的小天使打电话来了。”夏衍的手滑过她的背脊,苏南迷迷瞪瞪痒醒了,身体是极舒服又极疲倦的,等她看见电话已经被接起了,睡意飞走,盯着电话不想接过去。
夏衍无所谓,但苏南有所谓,她好半天才伸手接过电话,她还没告诉苗苗她和贱人王八蛋又在一起纠缠,还纠缠了好几个月的事。
她对着苗苗又变成苏宝宝,嘤嘤两声,满腔委屈,委屈自己经不住色相吸引,委屈夏衍总是能掐住她的七寸。
苗苗在那头,连话都问不出来,苏南羞愧着挂断了电话,夏衍已经洗过澡,满身清爽躺在她身边,也拿着手机,处理工作邮件。
这下完了,苗苗肯定是要问她的,然后沈星也知道了,苗苗这关好过,撒撒娇就行了,沈星大概会晃着她的脑袋让她抖干净脑子里水。
她当年不由自主的,带着报复心态,把夏衍说成了贱人渣子王八蛋。
苏南不知要怎么解释,怒气冲天,扑上去咬了夏衍一口。
是真咬,咬在他手腕上,两颗尖牙嵌进皮里,留下一排牙印,夏衍疼得“滋”一声,他把苏南整个抱住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夏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戒指放在床头柜上,苏南的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复,屋里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夏衍开车回到家,苏南回来过,家里乱得就像是被人入室行窃过,她那个大包就扔在门口,衣柜大开着,小箱子不见了,机票和酒店预定单也不见了。
她逃到三亚去了。
夏衍打开冰箱摸出最后一罐可乐,一口气喝了半罐,把罐头捏扁扔进垃圾筒。
他看过酒店预定信息,打电话到前台,报出苏南的身份证号和预订单号,问她更改入住时间是否成功。酒店回复订单已经修改成功,夏衍挂掉电话,买了去海南的机票。
苏南扔下夏衍逃走一回,懂得了孙佳佳扔掉陆豫章是多么舒爽,她一到酒店就给孙佳佳打电话,两人也有好几天没联系了。
苏南兴高采烈,鼻子上架上大墨镜,一身海边必备雪纺裙,她举着个椰子和孙佳佳打招呼,问她:“你怎么最近都不放照片了?”
孙佳佳那边镜头一晃,隐约照到了陆豫章,苏南拉下眼镜,瞪着屏幕:“这是怎么回事?”
陆豫章这个鱼脑袋竟然开窍了,还知道追到法国去,不知两个人有没有在戛纳海滩边发展出一点奸情来。
孙佳佳清淡一笑,笑得陆豫章心里一揪,她扫了陆豫章一眼,说出他急巴巴找过来的理由:“我在和老板谈股份回购。”
她问苏南:“你呢?在哪儿?”
苏南美滋滋的,明天老苏就要来了,她告诉孙佳佳:“和家里人到三亚度假。”
她准备好了整个行程,酒店外就是海滩,小北可以去海边游泳,酒店里还有各种娱乐设施,她可以带宋淑惠去做按摩,还预约了到海洋餐厅,看着游来游去的鱼群,老苏没看过,一定很高兴。
孙佳佳迟疑了一下:“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们家的事儿?”
苏南脸色变了:“什么事儿?”
“你奶奶病了,我也是今天刚听我爸妈说的,说你爸爸在医院里陪夜已经好几天了。”
苏奶奶八十多了,从来身体健康,八十多岁还每天走到菜场买菜做饭,苏南把旅行的日子定在年初二就是因为全家都要跟老太太一起过年。
年前准备年夜饭的时候,突然一跟头栽倒了,就没爬起来过。
老太太不喜欢苏南,所以苏南也不喜欢她。
苏南完全的继承了妈妈的容貌,所以也就完全继承了老太太对妈妈的厌恶,老苏一辈子就只有这一件事没听苏奶奶的话。
老太太说:“那是一只野凤凰,不是小家雀,留不到咱们家里来,养不熟。”
老苏不肯听,他执意娶了苏南的妈妈,老太太就搬到女儿们家去了,轮流跟着闺女姑爷住,就是不上儿子的门,苏南的妈妈跑了,她也不肯回来。
直到老苏娶了宋淑惠,生下了小北,两边的关系才有所缓和,老太太从女儿家过来给儿媳妇侍候月子,那时候的苏南已经长得很像她妈妈了。
老太太打眼看见她就不乐意,苏南就少在她眼前晃,过年过节,苏南的红包总是小辈里最小的一个。
苏南怨恨过她,后来就不恨了,她不是老苏的女儿,母女俩耽误了老苏大半辈子,哪个当妈的能眼看着儿子过这种日子。
苏南挂掉了电话,她吸一口气平复,怪不得老苏的电话越来越短越来越急,他总是笑呵呵的说要跟谁去下棋跟谁去溜弯,原来是去医院陪奶奶。
苏南打电话给老苏:“奶奶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老苏那头隔了很久才回答:“原来以为是小毛病,不想让你来来回回的跑。”
旅行是肯定去不成了,苏南说要退掉行程酒店回北京看看奶奶,也被老苏拒绝了,他话说得很婉转:“你奶奶不想麻烦小辈儿,你几个哥哥姐姐都没来。”
老苏的谎话还是这么拙劣,哪有过年不回去的,那边吵吵嚷嚷,全是苏家亲戚的声音,苏南耳朵很尖,分明听见哥哥姐姐们都在,是老太太不让她去。
宋淑惠接过了电话:“你奶奶叫你爸爸呢,南南,体谅体谅你爸爸。”
苏南答应了一声,今天是大年三十,她一个人在海景套房里,她躺在大床上滚了一会,苗苗有了程先生,孙佳佳又在国外,沈星还不知道在哪顶帐篷里。
外面是银沙碧海,她一个人百无聊赖,打电话要了一个客房下午茶,好不容易等到门铃响了,她跳起来去开门。
客房服务的小哥打扮得很正式,穿着黑西装,喷着古龙水,低着头,餐车上还有一大棒玫瑰花。
苏南一下子扑进这人怀里,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身上,他来了,实在太好了。
她呜呜哭:“你是不是白痴,酒店哪有服务员穿西装的。”
天这么热,他们都穿短袖。
夏衍一把搂住她,身后跟着的工作人员终于放心这是求婚,替他们把房门关上,夏衍后背都被汗浸湿了,他问:“怎么啦?”
三十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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