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李奇在语气上是表现的极其平淡,但是字里行间里,几乎每个字眼都在往死里的赞美自己,就差没把自己说成三国演义里面的诸葛圣人了。
用两个字来总结就是——装逼!
此番话就连在邀功方面称得上大师级别的蔡攸都觉得汗颜呀!
不过,今日的李奇一改往常作风,没有在弄什么先抑后扬的把戏,而是一上来就赶紧邀功,生怕被人抢了,这倒是让众人有些始料未及。但其实细细一想就会明白,出使金国那是对外,宋朝对外是很软弱的,这也就给了李奇很大发挥空间,但是此次事件是对内,李奇也不敢大意,赶紧先把自己的功劳说出来,给宋徽宗一个很直观的印象。
蔡攸实在忍不住了,暗讽道:“听经济使所言,似乎几个月都没有睡觉啊。”
“哎哟,英国公真是慧眼如炬呀。”李奇呵呵一笑,指着自己的双眼笑道:“我想这对熊猫眼已经说明了一切吧。”
熊猫眼?宋徽宗微微白了李奇一眼,道:“哦?想不到爱卿此去斩获恁地多,真是令朕甚感欣慰呀。”但是语气很平淡。
他话音刚落,一人忽然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微臣有本上奏。”
此人正是御史中丞蒋道言,只要他一站出来了,上至皇上宰相,下至文武百官,都要为之一怔,因为所谓的御史中丞,那就是相当于检察院院长,纠察官邪,肃正纲纪,大事则廷辨,小事则奏弹。不管你是宰相也好,枢密使也罢,他都能直接上奏弹劾、举报,根本不用什么顾忌,有话就说,甚至皇上犯错了,他们都会出面纠正,而他门下的言官们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像蔡京、李邦彦这等大臣都在他们手上吃过不少亏。
关键是这些言官们,说话还不用什么证据的,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会无限放大来说,捕风捉影,令人畏惧不已,相比起明朝的锦衣卫,他们只是把腰间的大刀换成了铁齿铜牙。
好戏开始了。
蔡攸等人纷纷开始摆好架势,准备看好戏了。而蔡京、赵桓等人脸上都露出担忧之色,关于这件事他们掌握的信息也是少之又少,但覆盖面甚广,以至于他们也不敢贸然出面。
宋徽宗道:“蒋爱卿有何事上奏。”
“微臣请求皇上,罢免经济使,将其充军发配。”蒋道言一丝不苟的说道,仅从脸上的表情来看,肯定不想是开玩笑的。
这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蔡攸他们虽然料到蒋道言会向李奇发难,但是没有想到蒋道言会直接要求将李奇充军发配,心中大喜啊。
李奇哇了一声,极其夸张道:“将御史,你说什么?充军发配,你丫不会摔坏脑袋了吧?”
蒋道言袖袍一振,道:“经济使,大殿之上岂容你大发厥词。”说着他又向皇上拱手道:“微臣请求皇上治经济使藐视朝堂之罪。”
日。我明明就是藐视你,何来的藐视朝堂呀,这家伙真是无孔不入,看来以前没少干栽赃嫁祸的勾当。李奇微微瞪了他一眼,倒也不敢多说。
宋徽宗轻咳一声,道:“经济使,你现在可不是一个厨子,而是一个三品大员,要注意你的言辞。”
“是是是,微臣一定注意。”李奇赶紧点头道。
宋徽宗无奈的摇摇头,又朝着蒋道言道:“蒋爱卿,经济使为官不久,这次就先警告他一次,下次朕定不轻饶。哦,你方才说要罢免经济使,见其充军发配,这是为何?”
蒋道言见自己一出手就占得上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道:“回禀皇上,微臣绝非无的放矢,经济使此去一共犯下四项大罪状,每一项都罪无可赦。”
“哦?那你快快说来。”
蒋道言正义凛然道:“其一,皇上委任经济使调查军粮被劫一事,经济使既以查明真相,不管任何理由,都应当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否则律法何在?然而,经济使却并未这么做,此乃罔顾律法,包庇纵容之罪;其二,据微臣得悉,经济使在朗朗乾坤下,明目张胆的夺取他人的土地,上下勾结,欺压百姓,为官者更是罪加一等;其三,经济使身为三衙统帅,在没有得到皇上和枢密院的允许,擅自调动西军,此乃逾制之罪;其四,如此大事,经济使却无任何通报,实乃藐视圣上,而且,经济使没有征得朝廷同意,就贸然对西夏出兵,险些酿成大祸,坏我宋金联盟,置我大宋安危于不顾,其意图不明,应当停职接受刑部的查问,待查明原因,再定其罪。这是微臣收集经济使的罪证,还请皇上定夺。”
“快快呈上来。”
宋徽宗接过奏折看了看,眉头紧锁,忽然猛地一拍龙椅,道:“岂有此理,李奇你还有何话说?”
李奇双手一抬,道:“皇上,微臣没有话要说啊!因为微臣根本就听不懂蒋御史在说什么。”说着又朝着蒋道言说道:“蒋御史,你会不会搞错人呢?你说的,我一件也没有做啊!”
“事已至此,尔还想狡辩,真是不知悔改。”蒋道言怒斥道。
嘿。你丫还跟我来玩这一套。李奇朝着宋徽宗抱拳道:“启禀皇上,微臣有本上奏。”
宋徽宗皱眉道:“说。”
李奇道:“微臣要弹劾他蒋道言胡吹乱盖,糊弄圣上,诬陷忠良,皇上应当治他欺君之罪。”
这种庭辩,蒋道言真是经历太多了,丝毫不慌,冷笑道:“那不知经济使有何证据?”
“我就是证据。”李奇指着自己道:“倘若你方才说的都不属实的话,此欺君之罪不就成立了。”
蒋道言道:“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
“证据确凿?”
李奇哈哈一笑,道:“要说我啊,你这应该叫做——叫做,哦,四个字,狗屁不通。”
噗噗噗!
诚实赵桓与一干大臣们听罢,皆是笑喷了。
“你——你。”蒋道言弹劾过无数人,但还是头一次面对恁地流氓的大臣,指着李奇,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宋徽宗沉声道:“李奇,你休得胡言,你既然皆不承认,那就拿出证据来。”
“微臣遵命。”李奇直起身子来,问道:“蒋御史,你说这第一罪是什么来着?抱歉,我昨夜真没有睡好,精神不太好,没有注意听。”
蒋道言咬着牙根道:“那你这次可听好了,乃罔顾律法,包庇纵容之罪。”
李奇长长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说我奉皇命查明军粮一事,既以查明真凶,应当将其绳之于法,是吧?”
你不是没有听清么?怎地记得比我还清楚些。蒋道言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哼道:“难道我说错呢?”
“错没错,应当由皇上来定夺,我说了不算。”李奇一笑,朝着宋徽宗道:“敢问皇上,当初可是你亲自下命派我前去凤翔府调查军粮一事?”
宋徽宗稍稍一愣,点头道:“不错。”
“可还有什么附加任务?”
宋徽宗越听越糊涂了,道:“你问这个作甚?”
李奇嘿嘿道:“还请皇上先回答微臣,微臣待会自有解释。”
这小子又在玩什么把戏?宋徽宗道:“那倒没有。”
“多谢皇上相告。”
李奇朝着蒋道言道:“蒋御史,你听清楚了没有,皇上是派我去调查此事的,我不负圣恩,将这事调查的清清楚楚,可谓事无巨细,不敢有丝毫作假,折彦质的口供我还带在身上了,完美完成任务。但是,皇上可没有给我判罚的权力,也没说让我缉拿凶手回京,我要是直接判折彦质的罪,那你又会说我啥逾制之罪,我真是左右不是人啊!而折彦质虽是渭州防御使,但却隶属府州知府管,我将其交给府州知府处理,何错之有?还有,据我了解,如今折彦质已经被罢职了,收押府州,相信府州那边的请罪书应该也快到了吧。”
好小子,竟敢抓住朕的语病来替自己辩驳。宋徽宗又轻咳了一声,道:“其实昨日府州折家已经命人送来了请罪书,其事稍候再议。”
李奇笑道:“我就说吗,蒋御史,你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蒋道言也没有料到李奇会在调查一词上做文章,暗骂其无耻。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加没有权力斩杀纪闵仁,要知道纪闵仁的官比折彦质可是大得多呀。”
李奇呵呵道:“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爬到这位置上的,当时你在不在场呀?你不在就别乱说,你可知我为获取重要情报,舍身犯险,差点就遇害了,幸亏纪闵仁那一刀捅的是自己,而非我,不然我现在就不能站这里与你争辩了。关于这一点,众多将士都亲眼目睹,纪闵仁可不是我杀的,而是自杀的,其中过程非常曲折。至于跟随纪闵仁的那一千士兵,两军交战,你若一口咬定,可以不死人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蒋道言又道:“那——那你谋夺凤翔百姓的土地又作何解释,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你可别说,这也是皇上让你做的。”
李奇手一抬,道:“这个待会再说,咱们这第一罪还没有说完了,你是否应当先撤销我第一条控罪,并且承认是你诬陷我。”
蒋道言一愣,哼道:“此乃我职责所在,况且我与你尚无恩仇,为何要诬陷你,此事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误会。”
“职责?误会?”
李奇笑眯眯道:“难道蒋御史的职责就是诬陷忠臣?明白,明白。可是,假如你有事没事就告我几百条罪状,我岂不是要搬到你家去住,与你同睡一张床,不眠不休,整日与你展开辩论,你输了,就是误会,职责所在,我输了,就充军发配,其罪无可赦,这真是太tm公平了,小弟就此认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还是当兵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