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说他在外面很忙,可能你长大嫁人都没有办法回来,让我捎了些钱财给你。”
周远轻轻说着,转身时停了一下,笑道:“对了,你的哥哥是一个英雄呢,是很厉害的人,连黑水夫人都想和他义结金兰,不过主子们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所以会让他在外面待很长的一段时间呢。”
“真哒?”
甄巧儿觉得见不到茗烟有些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很快被惊喜掩盖过去了。
她心里的哥哥是一个英雄,要不是为了她早该去做自己的事情,现在好了,哥哥得到那么多主子的看重,要飞黄腾达了呀。
甄巧儿觉得这样挺好,可以让哥哥专心为他自己的事业拼搏,不过听到周远的话,陈三儿和王嬷嬷都诧异的看向周远。
周远的笑容很冷,也很温柔。
接下来就是聊了些家常,走出房门二十几米的时候,周远忽的从嘴里迸出带着血腥味的三个字:“二夫人!”
他扶住道路一旁的石桌,手掌下的石桌一角噼啪碎裂,又因为伤势嘴角边上渗出了血。
“把这碗药喝了。”
旁边走出来一个人,端着熥着热气的药碗,是医师华英。
因为医师是超然物外的一群人,不可能害他,所以周远端起药碗一口喝干,想掏钱的时候,发现华英已经离开了。
“师尊,这可是咱们医道师门里的秘药!”
周远离开后,远处的房间被人推开了窗户,一个学徒惊讶的问。
“嗯。”华英低低的嗯了一声。
“可是为什么不收周大人的钱呢,您说过这世上什么都有一个价码的,治病救人也有一个价码,要是连价码都没有了,这世道就乱了。”
“嗯?我没有收吗?”
华英看向甄巧儿所在的房间,捋着胡须发笑:“收了呀,一个很重,很重,非常重的钱袋呢。”说着双手摆出个姿势,扩大扩大再扩大,到了好像拥抱天空的时候,似乎仍然觉得不够大了。
学徒翻个白眼,嘟囔着说道:“那是甄巧儿收……等等!师尊!您不是要把甄巧儿收进咱们的医道师门里吧!”
离开医馆后,周远伸出手让陈三儿扶他上马,忽然愣了一下,只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暖气熥了起来,好像浑身都泡在温暖的热水里,胸口闷沉的感觉正在消失。
“是生级医师的秘药!作价三百灵!可以让伤势以十倍的速度痊愈而且没有后患!”
周远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医馆,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值得华英给自己弄出只是药材就价值三百灵石的秘药了。想了想,仍然一副伤势严重的样子,让陈三儿搀扶他上马后,低低的道:“人都死了,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吧。”
“喏!”
陈三儿下意思的回话,又愕然抬头,盯着周远的眼睛微微闪光。
茗烟的死被压了下去,对外就说茗烟被黑水夫人派出去做事,过上几年,再说茗烟在外面不幸身亡就好。不过在恰当的时候,陈三儿仍然让二夫人那边的人看到了茗烟的尸体,从而确保甄巧儿的人身安全。
显然茗烟被二夫人威胁,收了二夫人的灵石给甄巧儿治病,又给甄巧儿留下了嫁妆。
自尽是为了断绝周远查案的线索,也是为了保护甄巧儿了。
第二天清早,周远召见了陈三儿和赵六。
赵六把文书也带来了,递上卷宗后道:“禀报大人,茗烟曾于本月初八出府,见到、并且驻足聊天的共有六人,三人乃是小贩,一人乃是医馆学徒,两人是府中采办,全部脱离嫌疑。”
周远查看卷宗,发现只是半天加上一夜的时间,赵六就把茗烟见过什么人和说过什么话都记录在案。
“六子无能!”
赵六满脸沮丧,因为他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已经很好了,毕竟能被人眼看见的,你应该都已经查了出来。”
周远叹口气,吩咐赵六:“去找慕容知秋吧,问话后返回来见。”
“喏!”
周远在查案的方面上明显的倚重赵六,陈三儿在旁边看着,一双眼睛又微微的开始闪光了。
半个时辰后,赵六回来,满脸激动的禀报道:“禀!还有第七人!”
“谁!”
“天海楼管事胡庸!身份:精怪!实力:后天上等!关系:是二夫人的外包老奴!”
赵六简直是压抑着兴奋说的。
虽然赵六不是很清楚周远人在这里,到底怎么知道慕容知秋有线索提供的,但是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远在他的心里更神秘了,是非常厉害的上官!
周远踉跄站起,直接说道:“走!”
“喏!”
陈三儿和赵六毫不犹豫的应答了,连着王嬷嬷一起准备跟着周远出门,准备妥当后,周远停了一下,从袖口拿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递给陈三儿和赵六。
赵六只是看了一眼,就牙齿打架,身体都发抖了。
陈三儿也在发抖,但是看他的样子,明显更多的是一种兴奋,低声道:“小钝刀、凌迟永、鞭子竹签穿心用……虎头铡、绞神架、油锅极刑鲜烹炸!好!好好好!全都是刑讯难得一见的好方法了!”
周远诧异的看过去,手机通讯是开着的,西红柿和鳄鱼都在看,全都觉得牙疼,在心里嘀咕陈三儿是个变态。
册子上写的是他们在网上搜到的酷刑,包括工具、使用方法和心理分析,配上血淋淋的图解,一般人看到了就会和赵六一样,觉得浑身都冷飕飕的跟坠入冰窖似的。
陈三儿突然道:“禀!卑下想请假半个时辰。”
周远深深的看了陈三儿一眼,道:“许了。”
这边,周远带人去了天海楼,陈三儿则是从郡侯府借了骏马,拿着六爷给周远的通行牌子,拍马闯进了正在宵禁的陈留县的夜色之中。他拍马疾驰,直奔丰裕街西边的闸盒小街,拐入小巷后,对着一扇孤零零的房门拍了起来。
“谁啊,都这么晚了……”
“是我,三儿。”
简短的对话后,木质的门扉嘎吱打开,也不怕惊扰了邻居,因为这户人家的周围根本没有邻居,孤零零的在巷子深处最偏远的地方,仿佛荒野中的一座孤坟。
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见陈三儿就笑:“三儿哥怎么大半夜的跑过来了?爹!快来呀爹!是三儿哥来啦!”
“小三儿你的鼻子真灵,知道老汉今个在偷喝好酒。”
内屋出来一个中年汉子,赤着上身,鼓起的肌肉竟然好像烧红的钢铁一样咕噜噜的冒着烟气,只是烟气很臭,带着一股子腐朽的味道,手里还提着一壶老酒。
他把老酒扔给陈三儿,陈三儿拍开酒封,仰头就是猛灌了一痛,喷香的酒液顺着他的脸和脖子流淌下去,他干脆把上身的衣服撕开,抓碎酒坛,用碎瓷片在胸口划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出来!
“小三儿你!”中年汉子一下子惊了。
陈三儿哈哈大笑,闷吼道:“波叔,你不是还没有收徒弟么?看我陈三儿可好?”
“你小子可要想清楚了!”
“不学,废!不如死!”
陈三儿大步过去,就好像这里是他自己的家一样,走进偏厅,一脚踹开了偏厅的大门。
里面空荡荡的,六十多平的地方只有最内部有一个巨大的刀架,刀架上放着一柄缳首大刀,其上锋芒隐露,仿佛有无数的怨魂挣扎咆哮,股股的阴风吹在脸上,
中年汉子跟了进来,盯着大刀,再次说道:“小三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三儿冷声道:“波叔您说过,只要我想,随时都会收我为徒!您问我是不是想清楚了,我却要问您是不是说话算数!我陈三儿要拜您为师,但是不要做陈留县的刽子手,我要的只是刽子手的力量!”
“你活不过四十岁!”
“您今年已经三十有六了,您看不到那一天!”
陈三儿和波叔对话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哭了,想闯进来,被波叔瞪了一眼,只觉得周身一阵发寒,感觉整个人包括骨髓都被冰封住了。在她无声的哭泣中,波叔对着缳首大刀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取下缳首大刀后,一刀劈向陈三儿的脑门。
陈三儿一动不动,在刀锋破开他的眉心后冰冷的笑了,缓缓跪下,听着波叔铿锵说话。
波叔一脸肃然的道:
“天生魑魅魍魉,地长万物生灵!我刽子手不敬苍天,只敬大地之母,手刃世间恶徒,吸纳百万恶业!陈三儿,你可愿为大地之福泽斩杀罪孽恶徒,吸纳恶徒精血、怨念,绝魑魅魍魉诞生之路?”
“愿!”
吐出了一个字眼,陈三儿身上的肌肉瞬间涨大一倍,缳首大刀上的恶念带着血气进入他的身体,也瞬间让他成为了后天上等级别的武者了。
他仰天嘶吼,忍受恶念入体时几乎接近于凌迟的痛苦,却高声大笑,嘴角上撇,露出雪白的牙。
“去年冬,我陈三儿执衙门律法,差点被家族恶徒打死!是周大人让我翻身!”
“八个月前,我陈三儿眼睁睁的看着药铺恶徒坑骗良善百姓!在周大人麾下才能断了恶徒一臂,泄了心头恶气!”
“今日,我陈三儿见到大人不计前嫌,帮助弱小孤寡!活不过四十岁又如何,四十岁前,陈三儿可以跟上周大人啦!”
知道周远是先天境界的时候,陈三儿整个人都懵逼了,再看到周远重伤的样子,这两天他好像每一刻都在承受想死的煎熬。
他恨自己无能,而此时站起来大步向前,翻手夺过波叔手里的缳首大刀,在肩膀上扛着大步离开。
“周远,周石头?”波叔看着陈三儿的背影小声嘀咕。
他早就想收陈三儿为徒,毕竟在他看来,以陈三儿的品质最适合做陈留县的刽子手了。
活不过四十岁又怎么样呢,要知道陈留县里实力最强的是郡侯府六爷,在六爷之下,排第二的可就是他!
“爹~”小姑娘在后面唤了。
“喊什么喊,爹可是告诉你了,以后别和陈三儿走太近,他二十八岁只有十二年的活头了!”
“爹爹~~~”
“喊什么喊!我说了不会让你嫁给小三儿!”
“嘁,我要嫁谁你管不着,我想说的是……三儿哥把刽子屠刀拿走了,你去午门的时候用什么砍人头呀?”
“……”
“我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