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月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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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裕街长五百多米,左右都是店铺,间或夹杂着小巷,曲折、逼仄,通往后方民居。

  打手的叫骂声;

  赌徒的求饶声;

  鬻儿卖女的叹息声……

  古怪的声音涌出小巷,参杂进街道灯笼繁华的‘春声’里,几乎不可能听到了。

  周远微笑,敏锐的耳朵把这些区分开来……

  “五百米的地段,不知道蕴藏了多少财富,又有多少暗地里的血腥。这还不算,街道尽头临水的码头,又不知道淹死了多少亡魂。”

  周远正想着,忽然转身,往回走了几十步。

  走过了。

  回去后,往北边抬起头,褐底红字的大牌匾写着‘绣花楼’,上下三层。

  最高层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中间一层,往外凸出半圆形的木质看台,十几个姑娘在看台上,站着、倚着、坐着、躺着……欲遮还羞、搔首弄姿,引得路人们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这位官人……”

  几个姑娘看见周远白色官袍,身姿俊逸,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们刚要下楼,门里就跑出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鸨,扯住周远就喊:“哎呦周大人,您可算来了,两位大爷啊早就在里面等着了,您里边请呀!”

  周远笑笑,跟着进去。

  进门时,略微抬头,视线和二楼的姑娘们交错而过……

  “起开!”一双手扒开二楼的姑娘们,又狠狠的踹上一脚。

  一个戴黑帽子的小厮,模样跋扈,转身从绣花楼内看了眼周远,飞快拐进弄道,登上三楼,进入雅厅。

  雅厅很大,四面屏风围绕,墙上挂着精致绣工。

  中间的桌子铺锦,有一品锅,有神仙鸭子,有带子上朝,

  有怀抱鲤,有花蓝桂鱼,有玉带虾仁、有油发豆莛、有红扒鱼翅……

  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满当当的一桌,不知道要花了多少刀币。

  两个年轻男子坐在旁边,本来笑吟吟的,看见小厮,立刻冷声道:“禀!”

  “周石头进入绣花楼,徐二没有为其领路。”

  “换!”

  其中一人扯住桌子上的红锦,猛然拽动,快步离开。

  满当当的一桌子美酒好菜,哗啦啦的摔在地上,到处迸油,香气四溢……

  两名青年男子站在雅厅一角,脚下的木质地板就开始下沉,进入绣花楼的二楼。

  往旁边一拐,就是偏僻的,很随意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盘毛豆、一盘花生、一盘杂粮窝窝,外加半壶浊酒。

  他们落座后,恰好,周远跟着老鸨走上二楼……

  “周大人安好!”

  两名青年男子站起来迎接。

  其中一人身穿白衣,显然也有秀才文位;另一人穿的是锦袍,暗红色,衣角镶嵌着流水似的花纹。

  “这位是王家的王三郎,至于鄙人,周大人您喊我子俊就好。”

  白衣男人给周远介绍。

  说完,他就引着周远落座,给周远和王家三郎斟酒。

  随后不发一言。

  王家三郎笑道:“酒微菜薄,比不上周大人所属的郡侯府邸,请。”

  周远抬起酒盏:“两位是?”

  “子俊是东边码头的主人,而鄙人,差远了,差远了,只是有这绣花楼连着几家小店而已,都是不赚钱的生意。”

  王三郎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菜,苦笑道:“要不是囊中羞涩,怎么敢请周大人这么差劲的饭菜呢?”

  说着,王三郎和白衣子俊都一脸心有戚戚然的样子。

  心里却在怒骂。

  他们派徐二去请周远,安排说用不着太过客气,就是揣摩周远的态度。

  丰裕街临水,非常混乱,青楼、赌坊、当铺遍地开花,是家族给予他们的聚宝盆。

  周远想要在大选中取胜,做真正的街安尉,就要提高赋税;想提高赋税,就是割他们的肉啊。

  徐二没有回来,这周石头的态度……

  “区区一个家生子,自以为出身郡侯府,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白衣子俊面无表情,慢慢喝酒。

  啐,浊酒难以下咽!

  “本来还想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一个月后让他滚蛋就可以了,现在就不成……财不露白,不能让他拿到了把柄!”

  王三郎低下头,想着该怎么说话。

  他和白衣子俊早就商量好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周远都有着官身。

  周远是临时的代官员,这也是官。

  就算他们有再多的不满,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对周远行礼……

  周远可没有两人想的这么自在。

  做官很威风,但是说白了,周远还在考核当中。

  诚然,他的系统不像是小说里的系统那么混蛋,动不动就是抹杀,

  但是也非常的简单、粗暴、直接,还有流氓!

  作为一个男人,他可不想尝试一下‘天降雄狮’的隐晦后果……

  “我要政绩,政绩就是赋税。”周远开门见山。

  王三郎和白衣子俊对视了一眼,笑了:“当然了,我们也希望周大人您获得这次大选的胜利,可是……我们穷啊,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说着,王三郎拿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推向周远的那边。

  周远打开钱袋,看见是晶莹剔透的碧蓝色灵石。

  数一数,十五块灵石,就是一万五千钱。

  和赋税一样!

  “什么意思?”周远眯起眼睛。

  “这个月的赋税,我们提前交了,也算是您的政绩,但是您要更多的,我们拿不出来。”

  “为什么?”

  “穷。”

  王三郎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盘花生:“要是我们有钱的话,可不敢拿这种东西招待您。”

  “呵呵。”

  周远收起钱袋,看向二楼下方的大厅处。

  绣花楼的花魁,也是招牌,叫做绣娘,正在大厅中翩翩起舞。

  现在拍卖的是绣娘的‘陪客’,也就是过夜,大把的刀币撒向台中,也只是打了水花而已……

  “您不要看这个!”

  王三郎大声道:“客人们吃的好,喝的好,好酒好菜,花的也是好钱,但是您也要想想我们!人员、食材、各种娟纱锦素的消耗,还有,我们家族里的人多,人吃马嚼的不也是钱吗?把本钱扣掉,我们每个月也就是赚个五万钱,能提前交了万五的赋税,已经是顶天了!”

  周远微笑:“我要十倍。”

  “周大人,您这是要逼死我们呀!”

  十倍,这已经接近正常该交的赋税了!

  只是一天而已,周石头就计算出了真正的赋税数额,是有备而来!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王三郎噗通跪下,心里猛然一狠,就要把脑袋重重的磕了下去。

  磕!

  使劲的磕!

  大庭广众之下,要磕个头破血流!

  区区的代街安尉而已,第一天上任,就把家族子弟逼掉了半条性命,周远的代街安尉也做不成了,很可能被发配问罪……

  “什么!你要我免了你的赋税?”

  “啥?可以把你的妾送给我!”

  “不行!绝对不行!”

  王三郎的一脑袋磕下去,周远就叫了起来。

  声音很大,满脸怒火,义正言辞,正色指责!

  王三郎的脑袋还懵懵的,忽的发现:周远好像气太狠了,掀了桌子,又猛然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下巴上。

  这一脚,把王三郎踹飞,撞断二楼护栏,让王三郎整个人摔在大厅里打滚。

  懵逼,无限懵逼。

  他想抱屈,想说出‘真相’,却发现整张脸都木了,张不开嘴……

  “果然不是个善茬啊。”

  白衣子俊看着周远掀了桌子,看着王三郎摔出二楼。

  他和王三郎演算了周远有可能的态度、表现,制定了一系列的针对措施。

  却没想到,周远的反应快,王三郎直接栽了。

  “这个周石头真不要脸啊,一个贿赂官员的大帽子扣下去,王三郎有理也说不清,最多和周远掰扯,到最后,也只能落个卖妾求财的坏名声。”

  白衣子俊冷眼看向下方。

  那些被热闹吸引,看过来的人,连忙转头,不敢再看。

  他笑对周远:“请大人过府一叙。”

  “成。”周远果断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