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甲厢房内,秦清绝内心有些忐忑不安。华良在清空怡红院之时,特意找她谈过话。
“你觉得,皇上真的会娶你吗?人,尤其是女人,就要认命。我不知道你跟皇上说了什么,可是皇上一旦娶你,就意味着挑起一场战争。”
华良只留下了这两句话,便离开了。他在自己的手下人面前,向来沉默寡言。
秦清绝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命运多舛,她在得知皇上要纳自己为妃子时,十分高兴。可现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没人教过她家国大义,她一直以来只是想平平安安的活着,不想被送到天池国为奴。而且华良始终也没有告诉秦清绝,她是去天池国当太子妃的。
一个弱女子想要改变命运,只能努力抓住自己身边能够抓住的任何机会,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
正当秦清绝忐忑不安时,怡红院掌柜敲门走了进来。
“秦姑娘,华大人有令,让秦姑娘下楼侍奉皇上。并且托小人叮嘱秦姑娘,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这也是为了秦姑娘那些还在江南怡红院的姑娘们着想。”
这下,秦清绝更加绝望了,华良拿其他无辜人的生命来威胁自己。其实秦清绝心里清楚,华良今天只想让她说,自己不愿意嫁给皇上,让皇上取消这门亲事。
那么……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没过多久,唐文远的桌子上便摆满了珍馐美味,两坛上等的陈年佳酿,封口已经被拆开。
秦清绝缓步从楼上走下,来到唐文远面前,从跪拜礼,“民女秦清绝参加皇上。”
“免礼,坐吧。”
“民女不敢,民女为皇上斟酒。”秦清绝说着,开始为唐文远倒酒。不过这却让唐文远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细节。
秦清绝是先给华良倒的,而后才给自己碗内斟满。
唐文远自己倒是不在意这些按照身份的尊卑来排倒酒的顺序,可是这是文朝啊,封建王朝啊,在皇上面前先给别人倒酒,随随便便都可以给你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莫非秦清绝很害怕华良?可到底在怕什么?你都要成皇妃了啊!
华良倒是有眼色,起身向唐文远赔罪,“陛下,秦清绝未受过宫中规矩的培训,无意冒犯陛下,望陛下恕罪。”
“不知者不罪,坐吧。华爱卿,朕听说你在江南开了家怡红院?”
“及冠后便和家父分居而住,主要是为了避嫌,免得外面传闻,我是纨绔子弟,靠家父所养。自食其力,靠着微薄的俸禄,可养活不了自己,因此便做点儿小生意,望陛下莫怪。”
文朝前期,是有明文规定,在朝为官者,是不能做生意的。不过后来这条规定,慢慢地被人们给遗忘了,只要你不拿赚来的钱,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朝廷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文远摆摆手,“无妨,既然提到了,那便说说你这怡红院吧?”
“实不相瞒,微臣这怡红院一直以来都是和天池国做贸易。”
“你倒是实在,什么都肯说。”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说十几年来,你一直是国子监典簿,为何不愿升官?”
“微臣好读书,无意踏入仕途。这国子监典簿也是凭本事考来的。陛下,微臣其实没什么好聊的。陛下若是想要了解,只需让身旁的锦衣卫稍微查探,便能全部知晓。陛下,我们还是聊聊秦清绝吧。陛下想娶秦清绝,可是秦清绝愿意嫁给陛下吗?
陛下饱读诗书,自是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哦?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没问过秦姑娘是否愿意嫁入皇宫。秦姑娘,你愿意加入皇宫吗?”唐文远扭头看着秦清绝。
秦清绝此时显得有些慌张,眼神飘忽不定。她一方面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另一方面又被华良今天的话给吓到了。
犹豫半天,秦清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民女不愿意。”
人总是有弱点的,且不说自己嫁给皇上是否会引起战争,单单是为了江南的那些姐妹们,秦清绝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嫁入皇宫。
唐文远皱起眉头,“秦姑娘,这是圣旨,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违抗圣旨,可是要诛九族的。另外,强扭的瓜是不甜,但是可以填饱肚子,你说是不是华爱卿?”
华良起身拱手道:“望陛下三思。”
“夜指挥使。”唐文远大喊,夜玫瑰便带着人冲了进来。
“你派人将秦清绝亲自护送至福宁殿。”
“卑职领命。”
“华良,你们家既然做着盐铁生意,你这怡红院的生意就交给朝廷打理吧。我这里有一份怡红院姑娘们的名单,你将她们全部送到京城来。你觉得怎么样?”
华良深邃的目光显得波澜不惊,再次拱手,“微臣领命。”
“朕也不白要你怡红院的生意,明天我便让人送五十万两银子到右丞相府。天色不早了,朕该回去了,华爱卿也早些休息吧。”唐文远说罢,起身离开。
小狗子在旁边大声吆喝,“起驾回宫!”
“微臣恭送皇上。”
秦清绝整个人有点儿懵,她还没搞明白这一些是怎么回事,忽然就被皇上接进皇宫了,而且皇上还救了在江南怡红院的所有姑娘?
有时候幸福来的太过于突然,总会让人怀疑幸福的真实性。
她在夜玫瑰的护送下,回房间收拾东西,带着玉环一起离开。
唐文远离开后,华天雄从内堂走了出来。
“良儿,陛下不好对付啊。”
华良皱眉深思,微微摇头,“父亲,孩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陛下今年才十八岁,我十八岁之时,都没有如此深的城府。因此,孩儿怀疑陛下身后有高人指点。”
华良是个很自负的人,他自认为天下没有比他还深谋远虑的人。因此他不愿意相信,这是唐文远自己的主意。
“先不说这个,没了秦清绝你打算怎么办?”
“父亲放心,陛下娶不了秦清绝。”华良幽深的目光闪过一丝尖锐的锋芒。。
他觉得,今天唐文远的所作所为是在向自己下战书,挑战自己,挑战右丞相府。
那个傻了十几年的皇帝终于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