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仙人奏报完毕,众神只们,赏罚皆有定论之后,天帝才是咳嗽了一下,开启了下一项议题,也正是这一场大朝会最重要的议题。
“天地之间,轮转循环。”
“生灵之生息繁衍,最重要者,莫非于天时。”
“而这天时,尤以雨水为重。”
“众卿以为然否。”天帝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天帝圣明。”一方一应仙神,皆是点头道。
“有关降雨之事,臣有奏报。”话音落下之后,司雨之神,突然出列。
“天庭行雨,自有法度。”
“整个天地,每日轮转循环之雨量,皆有定数。”
“若是那一日之降雨不足,则地元之气不足。”
“但若是降雨过甚,雨水不能及时轮转天地,长此以往,则有水漫天地之危。”
“余闻至古之际,有暴雨如注,席卷洪荒,天地生灵,万不存一,想来便是这雨水失调之因。”
“故我天庭司雨一系神只,为保水文平衡,无一不是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先是自夸一番以后,司雨之神的话锋,便是陡然一转。
“然天仙一系,举止轻慢,喜怒有心。”
“依仗法力,暗改天时,或是改易水道,或是调动风雨。”
“以至于这天地水文不稳,气候稍有变换,便是有洪涝旱灾,令生灵无存。”
“唯请天帝罪之。”司雨之神阴沉沉的目光,对着下方的一应天仙。
“勾陈陛下执掌天规刑罚,此罪当如何?”天帝将目光落到佘钰的身上。
“来了!”佘钰心中一动,显然,天帝这一场大朝会的正戏,已经开始。
对于将天仙们纳入到神仙法度的管束当中,他自然也是支持的。
“若罪行不假的话,当受雷亟之刑,打入轮回。”佘钰目光不动,但言语之间,森森的寒意,就已经在这凌霄殿中弥漫了起来。
“众仙家可有话说?”天帝抬起目光道。
“司雨之神此言实在是太过偏颇。”
“我等修行之人,上体天心,若是游历之际,见某地久不降雨,生灵涂炭,焉能坐视不理?”
“司雨之神怪罪我等呼风唤雨,坏了天庭法度,实在是无稽之谈。”下方的一应不朽金仙们,紧接着出言驳斥道,谁也不愿意令司雨之神将这一脑门的黑锅扣在身上。
犯了天庭法度的后果是什么,他们已经很清楚了,不说之前大军巡压填下,便是此时在这凌霄殿中,那些坏了法度的神只们,无一不是被打落了轮回。
是以,这些不朽金仙们,此时都是又急又气,心惊胆战之际,也是飞快的给自己开释。
“更何况,我等修行人之人又不是泥塑木偶,谁还没有一些脾气性情,若是起了什么争端,诉诸于争斗,也是寻常可见。”
“而修行者争斗之际,难免会调动风雨,影响五行轮转。”
“便是天庭大军缉拿罪途,不也如此!”
“若真是水文轮转失衡,那司雨之神不自省却反将这罪行推到我等修行者身上。”
“实在是大谬。”
众不朽金仙们,七嘴八舌的道,而一应司雨神灵,也都是齐齐出列,和那些不朽金仙们争辩起来,双方各执一词,或是举例,或是辩证,却是令这凌霄殿中,好不热闹。
“肃静!”良久之后,才有礼官高声道,制止了这一场纷争。
“恳请天帝圣裁。”于是一应仙神们,皆是对着顶上的天帝礼道。
“师兄,天庭是不是要借此机会,对我等天仙出手了?”大殿上,琼霄和碧霄,皆是悄然传声道,而旁边的玄都,金灵的脸色,也不是太好。
“天帝的气度,还不至于对我们这些后辈出手吧。”玄都低声的回道,但他这话,也有些底气不足。
作为太清弟子,对于三清道人和天庭暗中的事态,玄都自然也是知晓的,同样的,他也更清楚,此时在这凌霄殿中的不朽金仙们,已经是天仙一系这三万三千年一来的积累,若是真的就这样折损在了这凌霄殿中,只怕在天仙和神仙之间的交锋当中,三清等人,又要落在下风了。
但问题是,这些也只是不朽金仙而已,对于绝巅之辈而言,这些不朽金仙们,也只是能够随意造化的存在,毫无意义。
也即是说,若真的是以触犯天庭法度之名,将这殿上的不朽金仙们,都处理掉之外,出了能够显现出天帝的小肚鸡肠以外,对于天庭,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好处。
而若是不处理这些人,对于天庭的法度,同样也是一种破坏,这对于天庭,同样也看不到有丝毫的好处。
是以,玄都道人是在是想不透,天帝将此事提到大朝会上,有什么用意!
“难怪老师他们想办法争取在这天地当中的话语权。”
“若是站的不够高,眼界不够广的话,只怕是连对手的落子的用意,都看不清,如此的话,又谈何与之争锋?”玄都和金灵的心头,此时都是冒出了一模一样的想法,而对于三清道人令他们来参加这一场大朝会的用意,也是有了几分理解揣度。
“世人皆知太乙之贵。”
“对成就太乙,无一不苦苦以求。”
“但为何,三万三千年一来,却无一人成就太乙?”
“须知,如今的修行环境,比起曾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究其根本,无非就是因为对于太乙的手段,他们一无所知而已。”
“不曾见过太乙的手段,他们又如何能够有对太乙的认知?”
“没有这认知,又如何能成就太乙?”昆仑山中,三清道人呈三角姿态,分别端坐于三清宫中,目光幽幽,将凌霄殿中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就不知,他们六人,有几人能够参悟到你我的用意。”
……
“勾陈陛下以为如何?”看着一应仙神的目光,天帝的脸上,也是泛起了难色,然后将这问题,抛给了佘钰。
下方的众仙神们,也是随之将目光落到了佘钰的身上,等着佘钰这是司刑大帝的裁断。
天庭大军镇压天地三万年,还是有些结果的,比如此时,至少,这些仙神们,都对这天庭法度,有着足够的敬畏,没有人会想着主动去触犯天庭法度。
“司雨之神将水文失调之罪,尽归咎于修行者,却是过于偏颇。”一阵沉吟之后,佘钰才是缓缓开口,就这一场争端,下了定论。
“但若说众仙无错,却也是无稽之谈。”
“众仙求雨等等,虽是好意,然所谓功过,论迹不论心。”听着佘钰的话,一应不朽金仙们,刚刚放下去的心绪,又提了起来,但随后,又平复了下来,显然,这位司刑大帝,是想要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就此平息事端,既然如此的话,纵然有些许的惩罚,但也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果然,最后佘钰的定论,也正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对于他们的惩罚,不过是封门思过了事。
“今仙神水文之辩,确实发人深省。”
“还望天帝能借此定下一个章程来,以彻底消弭如今的争端。”
“否则下一次的朝会之际,这水文之辩,怕是又要再来一次。”简单的定刑之后,佘钰又对着天帝俊道。
他对这水文之辩的裁断,不过只是引子罢了,真正的大头,还在天帝这里。
“勾陈陛下之言,不无道理。”天帝俊缓缓的开口道。
“天仙也好,神仙也罢,皆体天心,以众生为念。”
“此番的争端,却是不宜再起。”
“既然如此的话……”
朝会上一番计较,最后彻底的在天仙的修行路上,生生的加上了一段神仙历练,但凡修行者,在成就天仙之前,就非得担任一百年的司雨之神,并由天庭考核功过,之后方可成就长生,否则,便是九重雷霆亟下。
当然,,若有有人自负雄绝,想要强渡九重雷亟,天庭自然也不反对,无非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在之后,又定下了万年一小朝会,十万年一大朝会的章程,自此之后,天仙与神仙之间,因为天庭法度而起的,难下定论的争端,皆是在这朝会上辩过之后,做一个定论。
天地之间,无穷的道则显现出来,这是天地之间的法度和大道,因为天帝的定论,在发生变化,发生偏移,在先前的时候,修行者成就长生,所渡雷劫,乃是按照根基而定,但在此时,任何一个修行者,想要推开天门,若是没有天庭信物的话,那就必然要经受这九重雷霆方可。
带到这变化稳定下来之后,这一场朝会才算是结束,天庭的驭者们,也是驾驭着云车,送众位仙神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宗派当中或者履职之地。
云车当中,先前对立尖锐的天仙与神仙们,也是各自交流沟通起来。
原本并列而行,互不交错的修行道路,在此之际,陡然发生的交叉,在这交叉之上,无论是神只还是仙人,都需要开始重新考虑对待彼此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