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您为何要来害这刘家人的性命呢?”怀胜禅师不禁微皱眉头,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对手,但仍然壮着胆子劝阻道,“需知在阳间害人性命会有损阴德,日后定会下地狱受尽苦难……”
旋即他联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莫非是因为刘家与苏家之间的仇怨所致?但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此放下屠刀,贫僧定会舍下几分薄面,替两家说和,确保日后不再起争端……”
“呵呵……”
杜白却是笑了,负手飞行于半空之中,俯视着一口一个放下恩怨的和尚,想了想,笑着问道:“哎,老和尚,我且问你一句,假如有人暗中下黑手想抢你的寺庙,先是害了你的师傅和长辈,还要害你的师兄和你。。但只是碰巧失败了,却还打算卷土重来,你会怎么办?”
“你会不会见他可怜,就一口阿弥陀佛,轻易便将几条人命的恩怨揭过,放过了他?”
“这……”怀胜禅师微微皱眉,思虑良久,却是没有回答。
杜白缓缓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觉得你们这些秃驴都是如此可笑,事不关己便可以满口仁义道德,劝别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脱下这身袈裟,拿起别人放下的屠刀去杀个痛快!”
怀胜禅师轻轻叹息一声:“施主。你这番话太过极端也未免太过冲动。贫僧若遇如此境地,或许未必能泰然处之,但也不会红了眼去报仇,到那时佛祖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你所说的佛祖都已经死了!现在还有一块骨头在我手里呢!”
当然这句话杜白没有说出口,事关重大,他也不会随意泄露消息,尤其是看起来对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仙佛已死的消息,还一口一个佛祖。
若是真说出去,不知道多少和尚道士要信仰崩塌了。
他冷哼一声:“总之,我不是来与你辩法的。这刘家罪孽深重。法鸟即便我不动手,日后不久也必然会遭受报应而家破人亡!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了,早点回去陪你那所谓的佛祖吧!”
“这刘家……”
怀胜禅师正欲辩解,便见那鬼影忽而闪烁靠近,心中一惊的同时右手下意识地便捏紧了左袖之中的那宝物,还以为是对方一言不合要先解决掉自己!
谁知,那鬼影却是一闪而过,随后便消失无踪,只是在闪身而过的同时,他却感觉自己的脑中隐约多了一些什么,似是一些画面……
头脑略微发胀,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诵念佛经,同时脑海之中的一些画面开始流转……
有女子被逼的家破人亡投河自尽……
有本来前途光明的青年被诱惑走上赌博的道路而妻离子散……
有只是因为一些口角而被打断双腿从此人生无望的可怜人……
这些皆是刘家这些年的恶行………。
良久,脑中的异象开始消散。
怀胜禅师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默然,望着眼前因为闹鬼而一片狼藉的法坛以及那位还昏迷不醒的刘家代家主,再环顾周围一片高墙大院奢靡的景象,不禁双手合十低声诵念:“阿弥陀佛……”
话音未落,周围本就飘忽微弱的烛火瞬间尽皆熄灭,使得此处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许久之后,原本便惊恐地四处逃散的刘家人慢慢地终于冷静了下来,聚拢在附近却始终不敢靠近大堂的位置,生怕那刘景泰的鬼魂会突然冒出来吃人。
只是单单放着刘义闻这位代家主在里面也不是个办法,若是让明天老爷子知道了,谁都不好过。
终于,几个身高体壮的护院被选了出来,身上手上脚上都贴满了那些原本大家不屑一顾的黄符,甚至有人恨不得把整张脸都给贴上,武装到牙齿才罢休。
纵然如此。。他们持着刀剑的手还是忍不住颤颤巍巍,在身后主子的催促下,不得不一步一步向着那闹鬼的地方走去。
此刻,那里的一片黑暗简直如同深渊一般,深不见底,无形之中便令人内心生出无穷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披头散发的妖魔鬼怪跳出来……
而就在他们紧绷着神经的时候,远远的黑暗之中竟是有一道人影正在缓缓走出。
他们刚惊慌失措两脚发抖打算逃跑的时候,耳边便听闻一句低沉的“阿弥陀佛”。
“那鬼怪已经暂时离开了,诸位可以尽快去请大夫看看刘老爷身体如何,莫要耽误了时间。”
怀胜禅师缓缓走出,被一旁的火把的光芒给照亮,一身亮色的袈裟和那颗大光头显然给了众人许多的希望。瞬间一众人皆是松了口气,一边吆喝着去救三老爷,一边几人围上和尚想问个明白。
比如那刘景泰为何会化作厉鬼来害自家人,又或者禅师是怎么赶跑他的,还有人问那厉鬼会不会再回来。
甚至有心胸比较狠辣的人提议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刘景泰的棺木给挖出来烧掉,或许能杜绝后患。
这样做会不会绝后患谁也不知道,但倒是很能解气,也可能会被老太爷给气得从床上起来打那个提议的家伙一顿。
只是怀胜禅师始终没有过多地回答,只是合掌于胸前,闭目沉声道:“贫僧修行不足对那厉鬼也是知之不祥,打算连夜赶回寺中熟读佛法。诸位施主还请……好自为之。”
最后几个字格外的意味深长,只可惜在场并没有几人将他的话给听进去,只是觉得这和尚变得有些古怪。法鸟又听他说修为不足,便盘算着明日该找一位道行更高深一点的高人来斩妖除魔才行。
如此想着,便也没有刻意挽留这位禅师,而是让人驾着马车,送他回城外的寺庙去。
当走出刘家大门的时候,怀胜禅师脚步微微一顿,原本低垂的眼睑微微抬起,扫视了一圈地面及周围,眼神里流露几分异色。
“大师,怎么了?”
前面带路的下人见状也停住了脚步,疑惑问道。
怀胜禅师伸出那只捏着佛珠的手在面前的空气中缓缓划过,似是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良久才收回手来静静凝视片刻:“你们刘家近日定要更加小心一些,或有灾祸来临……”
奴仆面露不解,但姑且还是应下,至于有没有放在心上那就是另一说了。
怀胜禅师知道自己说的话也未必会被真的放在心上,更何况刘家如今的风波远远不止于如此,他也无法做的更多了。
“或许回去之后可以与师兄商议一番。”他心中如此想道,终究还是没有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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