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巨舰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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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表孙悟空,借得风婆婆的布袋,吹了两日大风,将迷雾之地的大雾尽数吹散。又还了风婆婆的风袋子,便又回到那无望海南畔,迷雾之地的北岸。

  众人立定在那日无定神舟靠岸之地,正要向前,忽而放眼而望,见眼前之景,不觉大惊失色。

  只见那岸上,歪歪斜斜,横七竖八地列了百来只巨舰,那些个巨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登陆于此。只见那巨舰,个个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一片破败之象。

  悟空道:“原来那日登岸之处,果然有这些个艨艟巨舰!”

  镇元子看罢,也惊心道:“此物似乎.......!”

  众人急问:“大仙何意?”

  镇元子略有所思:“似乎不像三界之物!”

  众人听罢,心头一震道:“不像三界之物?此话怎讲?”

  大仙道:“随我来!”

  镇元子即领着众人飞向前去,落于一巨舰之前,寻着一个洞口,又入得那巨舰之内。对众道:“你看此舰,是何物建造?”

  悟空向前,仔细看时,亦道:“怪哉,我三界之中,善造舰者,皆是南瞻部洲,中华地界之凡民也。不说造不得这般巨舰,所用之物,也无非是柏木、赤木、榔木、楠木等。你看此物,非金非玉,也不是什么木材,果不像是三界之物。而又这般白森森的舰体,黑乎乎的舰室!是何道理?”

  镇元子道:“容我再探查一番。”

  说话间,一阵清风吹来,众人忽闻得一阵恶臭,那八戒道:“哥啊,这什么味儿?就是茅房,也不似这般恶臭!快走!快走!这里十分难挨!”

  悟空道:“呆子,你且领者师傅与沙师弟出去,我与大哥在此探查探查。”

  那呆子果然掩着嘴,唤了一声道:“师傅,我们出去罢!”

  他三人出离,悟空及镇元子就禀住气息,在内里仔细探查,方转过一巨舰,忽见眼前之物,不觉吃了一惊。

  原来眼前那巨舰舱内,堆放着无数骸骨,那些骸骨,有大有小,大的有三五丈长,小的也有一二丈长。那些骸骨,俱有些残缺之状,只是,再这般残缺也不难辨认,此却皆是些大鱼头骨,大鱼鱼刺。

  那悟空急跳上前道:“大哥,来看!这里如何有这般惨状?”

  那镇元子也迎上前,定睛一看,悲从心头来,叹道:“可怜!有道是天道无情,苍天果不以弱者为念!”

  “苍天不以弱者为念?”悟空疑惑间,也跟着道了一句。

  大仙又道:“你看,这些骸骨堆积如山,又都有些残缺之状!想是,必非天灾,而是遭人祸也?可恨!何人敢下此恶毒手段?致使这一族之物,受此灭顶之灾!这些个受害之物,累积于此,已不知多少年月。夫弱者已逝,强者安生,这些受欺者,却向何处申冤?”

  悟空在那一堆如山的骸骨之前,转了许久,猛然惊觉,忽对镇元子道:“大哥,此物莫非是海中巨鲸一族?”

  镇元子道:“不是此物,又是何物?”

  悟空心头一震,两眼怒放金光,他就撇下镇元子,跳过此舰,又到下一舰内察看。

  不看还罢,再看之时,再自愤怒!原来,他察看了几艘巨舰,见那舰内俱是些巨鲸骸骨。至末尾几艘巨舰之时,见其内里,尚有些血淋淋的鲸鱼,又见其残缺的躯体散落于地,无人收管,以至于其肉身生腐,生出这等恶臭。

  悟空喝了一声,怒从中来,不觉周边冒着嗤嗤火焰。

  那悟空忽又跳上空中,眼放两道金光,向北望去。

  镇元子不解其意,跟上来,急问道:“贤弟!你这是......!”

  那悟空忽坐倒在云中道:“大哥有所不知!那日初来无望海时,也曾见了几个巨鲸,后来就再不曾见。不想,今日却以是这等面目来见。初见之时,只道是此族之物与那龙龟王同谋,迫害乌妖王及一众水族,那时,我就轻信了。而如今再见之时,却原来他等尽数殒命于此!”

  悟空忽又调转话头道:“这无望海中,虚实难料!那日灵霄殿前封神之后,再出无望海,我四人一一细考较去,料得内中还有些蹊跷之事,不想,今天果遇此惨烈之景,岂能不动容?!”

  镇元子道:“即如此,何不前那无望海护海大神唤上来,问个明白?”

  悟空听罢,他就站起来,在那空中,捻着法咒。半晌,那海面只见惊涛拍岸,却不见半个海族之神出离水面。悟空疑惑道:“咦!此是何说?怎不见乌妖王、龙龟王出来见我?”

  他又捻了一遍,等候良久,还是不见人上来。

  悟空更加疑惑,对镇元子曰:“大哥,为何拘不来那海中之神?昔日这法咒每试每灵,今日却不灵,不灵!”

  镇元子也疑惑道:“是有些蹊跷!”

  悟空略略沉思了片刻,回道:“那日来时,我唤过那龙龟王一次,见了他一些话,未有所获。今日却连唤也唤不来?他一族人方归顺我天庭,安敢如此托大?”

  镇元子道:“想是这海十分广阔,他二人离殿而去,不在此间?”

  悟空道:“即如此说,待我亲自下去看看。”

  说罢,那悟空即驾云,来到那日“留云下宫”之半空之中,放眼一望,见那海依旧与旧相同,不见清澈。

  悟空就捻着避水决,钻入水里。

  ......

  约半个时辰,镇元子忽见那海中钻出一个大圣。急迎上前,问道:“贤弟,下方情景如何?”

  悟空愠愠地道:“及俺老孙入摸到那宫中之时,见那留云下宫,已是坐空殿,更不曾有半点儿生机。”

  大仙道:“怎会这般?殿中之人何往?”

  悟空曰:“不知!”

  大仙道:“那海下可还有别的什么殿?”

  悟空道:“还有一坐宫殿,升云宫,我还是再去探探!”

  说罢,他就飞身而去,不见踪影。

  ......

  又约个把时辰,悟空回来,对镇元子道:“升云宫也是一座空殿!怪哉!怪哉!”

  大仙手捋银须,沉思良久,等悟空道:“看来,这无望海中,果如贤弟所言,也远不及当日看起来那般简单。”

  悟空道:“正是!”

  他又道:“实不瞒大哥,那日再出无望海时,愚弟已到珞珈山,拜见观音菩萨。我与菩萨定下一计,令其派仙池中的灵感大王,潜身于此海中,秘密探查,不知可有甚发现否。”

  镇元子道:“即如此,何不问问菩萨?”

  悟空道:“俺老孙正有此意。大哥,你且陪我师傅略坐坐,我去拜见观音菩萨。”

  说罢,那悟空就祭出时空法阵,独自步入那阵内。下方八戒见了,疑惑道:“咦!猴哥去哪,怎得不来与我等打个招呼?”

  方说罢,即见镇元子驾祥云而下,起手对金蝉子道:“圣僧,悟空去珞珈山拜见观音菩萨,稍时便回,不及相别,贫道特来奉告。”

  三人疑惑道:“此去莫非有甚要紧之事?”

  镇元子就将那巨舰之中所见之相与众人仔细说明。一众人诧异道:“竟有这等事?即如此,我们且在些静候悟空归来。”

  ......

  话分两头,且说那悟空,早到得珞珈山半天之中,又时逢日落西海,夜幕将垂,见那珞珈山之海天佛国胜景,真个赏心悦目。只是他也无心观赏,急按落云中,径向紫中林中去了。

  及到得仙池旁时,早有诸天菩萨迎入道:“圣佛何来?”

  悟空道:“自无望海来,要见菩萨!”

  善财龙女道:“大圣,何事要见菩萨!”

  悟空道:“还是无望海之事!”

  众人见大圣语焉不详,脸上有不快之色,也不便细问,只将悟空领至菩萨面前。此时,菩萨正吃过几颗仙果,端坐莲台,口诵真经。

  悟空迎向前道:“菩萨,好自在哩!”

  观音菩萨见了,急问道:“悟空!今来见我,所为何事?”

  悟空叹了声,坐于菩萨之前,有几分哀怨之色,回道:“还是无望海之事。”

  菩萨道:“究竟何事,且速速说来!”

  悟空道:“菩萨,弟子今日与镇元子大哥无望海一行,将那迷雾之地的漫天云雾散尽了,忽见那北岸之地,有无数艨艟巨舰,舰内见了些异象,我等便入那舰中探查,你道如何?”

  菩萨道:“你这泼猴,我在此念经颂佛,也不曾开口问你,也不曾开慧眼遥观,我如何知之?快说来!”

  悟空曰:“那舰中,见有无数鱼骨鱼刺,俱是些残肢骸骨,更有甚者,还有些方死不久之物,尤散发着恶臭。我那镇元子大哥见了,只道是天道不公,不以弱者为念。若你这大慈大悲的救苦救难菩萨见了,更不知将如何悲悯哩。”

  菩萨听罢,两眼放光,将身轻轻前倾,对行者道:“悟空,将所见之景,再仔细说来!”

  悟空始将那巨舰中之物细细说与菩萨听。良久,那菩萨听罢,心惊道:“这么说,恐怕是巨鲸一族尽遭此无妄之灾?”

  悟空道:“正是,那惨象,真个骇目,想是那巨鲸一族,已遭灭族耳!”

  菩萨听罢,倒吸一口凉气,急将玉指一捻,端座莲台,开佛眼,遍查晦暗。半晌,那菩萨摇摇头道:“内里仍内一股巨力,扭曲时空,遮掩光明,使贫僧之佛眼不内探查究竟。”

  悟空道:“菩萨啊,昔日也道是‘扭曲时空,遮掩光明’,此究竟是何理,又是何神通,俺老孙怎得不知?”

  菩萨道:“悟空,你莫立在云中,展放火眼金睛,则天地之间,日照所处,能观几千里?”

  悟空道:“莫天晴日朗时,常万儿八千里,莫有云雾遮绕时,也能看个三千余里。莫无是风高夜黑,凡人伸手不见五指之时,俺老孙也能观个八九百里。菩萨问此怎地?”

  菩萨曰:“菲天晴日朗时,你这火眼金晴,可能直观地府?”

  悟空道:“菩萨哪里话,这地府一是正阳之光,二是有这无边地幔所盖,哪能直观?”

  菩萨道:“我却可以!”

  悟空道:“菩萨大法力,俺老孙不及!”

  菩萨道:“悟空,贫僧并非此意,我之意,乃是莫有大法力者,辟一法盾,自成一统,我辈纵有窥天之能,也不能看透那法盾中之物。这法力,有大有小,大者可包藏宇宙,小则能隐于微尘之中。以贫僧之法力不能见者,乃是被那法盾所遮饰,故而说‘扭曲时空,遮掩光明’。”

  悟空听罢,胆战心惊道:“此是何法?俺老孙却不知。”

  菩萨曰:“你今日虽有这般本事,只是这境界还未上无量之境。还当苦修,待日后上得四禅天境,便就万物皆明。”

  悟空道:“多谢菩萨教诲。”

  悟空又道:“为今之事,菩萨,可还记得那日我与菩萨商议之事,灵儿可有甚回音?”

  菩萨道:“你去之后,灵儿便也去了无望内中,至今未归,也无甚消息回报,不知何故!”

  悟空道:“可召得其前来问问?”

  菩萨道:“悟空,他即是隐秘而去,一则我亦不知其何往,此一难也。二则若我以法力,强要召他前来,必会败露他的形踪,却不是反生波折?”

  悟空道:“即如此说,也只得静候那灵感归来?”

  观音菩萨道:“也只好如此!”

  行者又懊恼道:“如此这般,我四人却只能在那无望海前,迷雾之地逗留徘徊,却如何南下降魔?”

  菩萨道:“悟空,且休烦恼,莫不如贫僧去趟灵山,禀明我佛如来,看佛祖之意如何!”

  悟空道:“即如此说,我与菩萨同去?”

  菩萨道:“也好!”

  说罢,二人自时空法阵之中,到得灵山半空,按落云头,二位圣佛径直入得雷音宝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