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逢将薛宝宝打发后,便展开身形,飞身离开。
他身形已飞出三丈外,薛宝宝依旧还在数星星,似乎真的打算放李君逢离开。
然而就在李君逢要转弯,彻底消失在夜幕中之时,薛宝宝双臂一挥,手上套着的金镯子已经化作金光,飞了出来。
李君逢背后听得“叮铃铃”的一窜响声,眼前金光一闪,“叮当”、“叮当”两声撞响,四只金镯子在半空中相互交击,从四个方位向他袭来。
这个“白痴”薛宝宝,不但轻功高,发暗器的手法更是妙到了极点。
李君逢也曾遇到过唐门高手,但若是与他一比,简直就像小孩子的把戏。
与此同时。。薛宝宝整个人也忽然飞身而起,身法如电,轻如飞絮,顺着腰带抽出了毒蛇般的软剑。
刷刷刷!
已有连续三剑刺了过来,这剑当真又快、又准、又狠,纵观整个江湖,也是顶尖水准。
李君逢却是半点都不惊讶,毕竟中原一点红的剑法都是由他教导出来的。
他的手臂微微泛着金黄色,两只手向前探出,使出一招“分光捉影”,便将两只金镯子拿在手中,手臂转动,又将另外两个镯子打飞。
下一刻,李君逢的身形一转。手中的两枚金镯子飞了出去,一个打向薛宝宝手中长剑,另一个打向他的身子。
薛宝宝的暗器手法很高,但李君逢的暗器手法比他又高了一筹不止。
这镯子速度极快,又蕴含着巨力,薛宝宝的长剑一下就被打偏了,招式也施展不出来。
他感到了一股危机,忙的将身子一转,十分狼狈的躲过了另一个金镯子,停在了一旁的廊桥上。
李君逢负手而立,笑道:“薛笑人,你为何要对我出手。”
薛笑人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天真中带着少许恶毒的笑容,说道:“因为叔叔你数的不对,分明是两万三千二百颗星星。春风渭水你先前是在骗我。既然是骗我,那就要受到处罚。”
李君逢摇头笑道:“我看你对我出手却并非因为我骗你,而是想要证明你自己。”
薛笑人疑惑道:“证明我自己?”
李君逢呵呵道:“是啊,证明你自己。就连薛庄主也败在我的手中,你若是杀了我,岂不就证明你比薛庄主更强。”
薛宝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依旧笑嘻嘻道:“大叔在说什么,我本来就不是要杀你,只是要惩罚大叔一番,而且和大哥没有半点关系。”
李君逢并不理会薛宝宝,自顾自的道:“据我所知,老庄主早逝,因此你从小就是你大哥带大。他四岁的时候教你识字,六岁的时候教你学剑。无论什么事,都是他在教你。而无论什么事,都是他压过你一头。”
薛宝宝眼睛已经红了,那一股傻里傻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杀意。
…。李君逢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继续说道:“对你而言,薛庄主不但是你的兄长、还是你的父亲、你的师父。”
“他对你很好,期望也很高。你也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可惜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薛庄主的要求,更无法超过他。”
薛宝宝的杀气越发炽烈起来,持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一字一顿道:“闭嘴!你给我闭嘴啊!”
李君逢继续道:“而且在外面无论你做的多好,别人也只会说一句“这是薛衣人的弟弟,能做到这一步不也理所当然吗”。”
“而若果你要是差了一点,又会有许多人把你拉出来与你的兄长做对比。认为你什么都比不过薛庄主。”
“我他妈叫你闭嘴!!”
薛宝宝平日里装作傻子。。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但实际上却狂躁无比,极易愤怒。
此时被李君逢一激,就彻底的爆发出来了,整个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轰!!!
薛宝宝脚下地板踏裂,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朝着李君逢袭来,手中的宛如闪电般刺出。
这一剑刺出,剑势却笼罩了李君逢的喉咙、心脏、眉心等多处大穴。若说先前先前一剑刺出,还留有少许的余地。
而现在一件刺出。便已经舍弃了所有后招,似要与他同归于尽。
李君逢早有预料,展开身法,轻松躲过了这一剑。
并且,口中还在继续说道:“薛庄主败在了我手中,所以你就想偷袭我。若是杀了我,那岂不就相当于击败了你的大哥。而今天是我在薛家庄的最后一天,你绝不会放过”
薛宝宝剑法已经彻彻底底的展开,充满了疯狂的意味,每一招都狠辣无比,都可以轻易置人于死地。
才短短不断半柱香的时间,他就已经使出了九九八十一剑。
李君逢轻功很高,可也遇到了好几次险招,每一次剑锋仅仅是与他擦肩而过。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剑锋冷若冰雪。春风渭水若是再慢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可李君逢的眼中却还是眨也不眨,始终跟随者薛宝宝手中的剑锋。越是生气,剑法也就越是不可理喻,破绽也就越多。
他嘴角扬起一丝戏谑讥讽的笑容,又道:“当然,或许你心中还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薛家乃是江湖名门,薛庄主更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若是江湖人知道他败在一个小子手中,那么对于薛家的威严定然有损。所以,你也有可能是为了薛家而出手。”
“而你只要击败我,踩着我的名誉和头颅,那么同样可以名扬天下,成为薛家庄的骄傲。”
薛宝宝眼睛越来越红,他已此刺了一百三十六手剑法。而李君逢长啸一声,冲天而起,薛宝宝下一剑再刺出时,他已落足了三尺之外。
等到薛宝宝一百七十二手剑法刺出时,他已掠上了小桥,足尖轻点,又自小楼掠上假山。…。
薛笑人紧随而至,身形宛如一只大鸟,手中剑光连连闪动,森然的杀意似乎让四周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只听得“哧哧”声不绝,被那剑光笼罩,满园树叶已被切割的粉碎。
薛宝宝咬着牙,经过这一番交手,他才知道李君逢不但剑法高绝,暗器和轻功之高,也是少有人能及。
“对了,薛宝宝,你知道吗?近几年的江湖中,还出现了一个刺客团体。这些人不辨是非,以杀人为业,只要出得起价钱,那他们就会出手。”
“如今江湖中索价最高、出手最狠,最有信用的杀手中原一点红就出现属于这个刺客团体,为他们那神秘的老大卖命。”
“我曾与这刺客团体中的一个刺客交过手。。那剑法中似乎就有薛二爷你的几分影子啊,难道薛二爷就是这些杀手的头领吗?呵呵,真是有趣啊。”
李君逢没有出手,只是一边施展身法,一边用平淡的话语说出惊人事实。
薛宝宝脸色变了又变,这乃是他最深处的秘密,做的谨慎无比,这家伙竟然也知道了??
李君逢笑道:“这群刺客年纪都不大,我想薛二爷你应该从小就将他们培养起来了。看来在很久以前,薛二爷就想要做出一番大事,彻彻底底的超过你的大哥。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说到此处,李君逢幽幽一叹道:“只可惜,你的刺客组织永远也做不大,也做不到第一。”
薛宝宝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我手下的刺客天下无双,谁也敌不过。”
他从二十来年前就开始寻找适合做刺客的孩子,又花了十来年的时间教导,可谓是呕心沥血。
如今刺客团体终于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忽然被李君逢贬低,心中如何肯服气!?
李君逢冷笑道:“第一,如今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刺客组织当属“黑石”,黑石首领“轮转王”在更是黑道巨孽。春风渭水威望比起薛庄主也并不差。
“你的组织想崛起,轮转王是绝不会同意的。他如今之所以还没有出手,不过是想要把你们养大一些,吃起来才有味道。”
刺客的利益就那么大,轮转王自然不会再让其他组织影响到“黑石”的存在。
一旦等某个刺客组织强盛起来时,轮转王会毫不犹豫的将其个吞噬掉,壮大自身。
轮转王本身就神秘无比,武功高强,据说剑法已直追薛衣人,而其经营“黑石”数十载,也早已渗透到江湖各个角落。
轮转王手下的几大杀手,同样成名江湖数十载,没有一个良善之辈,杀人无算,各自又有一手绝艺。
反观薛笑人,虽然大部分时候装疯卖傻,但还是要受薛家庄二大爷的身份限制,许多事情便不能亲自出手。
而他手下的刺客,除了一点红外,其余都不太能上台面。…。
双方要是争斗起来,薛笑人的组织必败无疑。
薛笑人也显然是考虑到这些,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出剑稍微缓了缓。
李君逢又继续道:“第二,你为了收集那些杀手,让他们替你卖命,想必当初的手段不会太好。而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一旦他们得知了这个消息,或许就不会太听你的话。”
薛笑人额头又冒出冷汗。
而李君逢神色一肃,又道:“就算上面两点没问题,你却还忽略了最大的一点。”
薛衣人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李君逢道:“不管你的杀手组织做出多大的成绩,薛衣人不但不会引以为傲,还会伤心难过,还会觉得愧疚难当,还会觉得是自己误导了你。”
薛笑人身子一晃,他不想承认他做出这一番事是为了让薛衣人看得起他,但偏偏他又真的很在意大哥的看法。
而这才是他最大的心结。
“该我出手了。”
薛宝宝心神晃动之时。。也就是李君逢最佳的出手时机。
只见李君逢左右开弓,左手弯曲成爪,抓向那一柄软剑,另一只手则是向薛笑人胸前拍去。
“跨啦啦!”一阵异响声发出。李君逢的手掌抓住软剑,非但没有被割伤流血,反而将这软剑捏成了一团麻花。
另一只手,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的一声拍在了薛笑人的胸口。
薛笑人口喷鲜血,倒飞而出,落在了草丛上,晕了过去。
李君逢足尖轻点在假山上,笑道:“薛庄主,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了。”
空中人影一闪。已出现了个青衣人,面色肃穆中带着悲痛,身形微微发颤,正是薛衣人。
原来,在薛衣人闭关前,李君逢就说要请他看一场戏,他一直都在附近。
而先前那一番话,有许多都是在讲给薛衣人听的。
薛衣人面露痛苦之色,薛家庄有着百年清誉,是武林中的有口皆碑的存在。而他虽然号称“血衣人”,但剑下也都是大奸大恶之辈。
看着躺在地上的薛笑人,薛衣人重重的一叹。
难道自己真的将他逼得太过?难道自己真的管的太多?
他又想到了自己不成气候的儿子女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竭尽心血教养下一辈,却又都不成气候。
难道自己的教育方法是错误的?
李君逢没有薛衣人那么多心思。春风渭水他只是知道薛笑人很有可能会对他动手,所以安排了今天这一出。
不过看着薛衣人沉重的表情,还是说道:“放心,薛笑人没有死,我下手有分寸。”
薛衣人重重一叹道:“他死了才好。”
话虽如此,李君逢却知道薛衣人对他弟弟庇护得很,就算是牺牲薛衣人自己,也不想薛笑人死掉。
“他现在死不死是你们的家事,我可管不了,这件事就交个你了。”李君逢展开身法,朝着远方掠去。
“你放心,这混账绝不会再踏出山庄半步。”
薛衣人咬牙切齿道,声音却清晰的传到了李君逢耳中。
薛衣人自然听得出来,李君逢说的是“现在死不死是你们的家事”,也就是说这一次饶薛笑人一命。
但薛笑人不识好歹,便不会留情。
看着倒在地上的薛笑人,薛衣人重重一叹。
他已不知是第几次叹息了,现在的薛衣人不像是是天下无敌的剑客,反而倒像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