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人走了,徐月奴才从桌案下钻了出来,满面羞红地抚着胸口,大口喘气。
徐月奴练过武,手速很快,一把抓住刚才戳自己额头的罪魁祸首,好奇宝宝一般问道:“霖郎,这是什么东西?”
当了几个月的和尚,杨霖早就有些耐不住了,这一把抓的他瞬间在胸口升腾起一团烈火。
徐月奴发现爱郎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吓人,赶紧松开手,怯生生地道:“不看就是了,这么小气做什么,人家要回去了。”
杨霖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然后道:“好月儿,我让你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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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汴梁,蔡京看着手里的书信,眉头一紧。
在他身旁的宋江,大气都不敢喘,宰相对于普通的小吏来说,是天上一般的人物。
“听说文渊在济州府被奸人伏击,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有劳蔡相挂怀,我家提举只是受了些小伤,已经痊愈了。”
蔡京嗯了一声,然后又拿起书信来,这已经是他看得第三遍了。
杨霖在密州要组建护海的军队,还要打着万岁营的名号,这已经是明摆着蓄养家将了。
前些天西北传来无数的奏章,直言童贯在当地招募私兵,培植亲信,手底下养着一万余人,这些人吃的是童贯的饷,和朝廷没有关系,可以说就是他的亲兵。
大宋开国这么多年,传到当今皇上,有权势的臣子蓄养家将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现在看来也就是杨霖和童贯。
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找到自己,让自己给皇帝进言,倒是真看得起自己。
想到这里,蔡京冷哼一声,道:“没事了就好,告诉他在密州老实一些,地方上鱼龙混杂,非比汴梁本相还可以帮他遮挡一二。行了,本相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宋江赶紧道:“蔡相,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蔡京不满地说道:“何事?”
“素问蔡相书法,当世无双,小人家中颇有余财,愿意以十万贯,求蔡相一字。”
蔡京沉着的眼皮下,不经意地一动,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道:“我看八成是杨文渊想买吧,算了,看在扬州故交的份上,本相就卖给他一次。”
宋江心底一松,没想到蔡京为了十万贯,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看来杨提举说的对,这汴梁已经烂了...
捧着四个字出了蔡府,宋江哭笑不得,这四个字每一个都值两万五千贯...
这就是一个小康之家,几辈子都花不完的数目。
出了蔡府的大门,花荣关胜赶紧围了上来,问道:“哥哥,怎么样了?”
宋江苦笑一声:“事情是办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和提举汇合吧。”
两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关胜捋着胡子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这是十万贯钱买来的字。”
两个人顿时敬畏起来,花荣笑道:“哥哥,让我们也开开眼吧。”
“就是,展开让我们沾一沾这富贵之气。”
宋江面色古怪,把布帛缓缓打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下不为例
这一回他们没有退路,因为杨提举已经在他们启程之前,就开始募兵了。
这要是办不成这件事回去,还不得被剥去两层皮啊,那个年纪轻轻的钦差有多狠,他们都是知道的。
三个人办完了事,一身轻松,关胜道:“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来次汴梁,如何能不耍一耍就离开。现在提举交待的事都办好了,弟兄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如在汴梁耍一遭再走。”
花荣也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们在济州那穷山恶水之间,何时见过此等富贵气象。”
宋江面带犹豫,看着两个兄弟的眼神,心一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此地多留一天,后天一早准时启程。”
弟兄三人勾肩搭背,雇了一辆马车,往汴梁的御街赶去。
杨霖对他们非常大方,来时带的盘缠根本没有用完,这几个又是有一文花一文的主,便决定去樊楼吃酒。
樊楼作为东京汴梁最出名的酒楼,几乎是与国同休,整个大宋都是东京的标杆,这么多年下来底蕴更是吓人。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承平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樊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灰瓦青砖,雕梁画栋,陈设富丽堂皇,古朴典雅。
宋江三人来到樊楼,张嘴就要雅间,酒博士听出几人不是东京口音,倒也不欺生,笑道:“几位来的不巧,楼上的雅间要提前十天半月,才能订得到。”
宋江等人也不挑剔,笑道:“那就劳烦给我们三兄弟一张靠近窗子的桌子,多上些好酒好菜。”说完从袖里掏出一点散碎银两,这时节银子已经慢慢流通开来,尤其是汴梁这种繁华的地方。
酒博士笑嘻嘻地收了,点头哈腰地说道:“贵客随我来。”
行不到几步,一个酒醉的文士,跌跌撞撞走下来楼来,好巧不巧正好撞进花荣的怀里。
这厮是山东地面上的有名的强人,尽管投了杨霖之后已经克制了自己的本性,变得不再那么凶悍,但是还是脱口而出:“直娘贼,你这鸟汉子,走路不长眼睛么?”
“你说什么?”
宋江生怕给杨霖惹事,赶紧拉住他道:“胡说些什么,这位必不是成心,你又不会少一块肉,呵呵,这位兄台对不住,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兄台宽恕则个。”
谁知道这个文士也是个暴脾气,却不肯罢休,花荣就在这里和他吵了起来。
这时候,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驶到楼前,一个俏生生的丫鬟出来。车帘掀开,只皓腕伸出,染了凤仙花汁的鲜红五指轻搭在丫鬟手上,从车里下来一个满头珠翠的绝色贵妇。
这妇人美目一转,就看到了醉酒的文士,笑着道:“美成,你这是又和谁吵嚷,在这大庭之下,岂不是自降身份。”